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06

「這是政府今天寄來的公文，我還是第一次收到用雙掛號寄來的信呢。」

寂凜雪停下動作，微微抬起頭，一封黃色的牛皮紙信封袋輕飄飄地落在桌前，她稍微瞄了一眼，「昨天才剛開完會，今天就寄到了？看來政府似乎很重視這次的出擊。」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避免它落到地上。

「需要替您拆信嗎？」

「啊啊、麻煩你了。」埋首處理例行性公文的寂凜雪低頭執筆，尚未束起的頭髮隨著動作落到胸前，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伸了過來，在對方接近自己的同時，一陣陰影籠罩在她的頭上，然後與拿著信的那隻手一起退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那隻手好像在頭頂上停留了幾秒，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髮絲。

寂凜雪疑惑地抬起頭，見燭台切站直身體，笑意盈盈地報告，「上面請您在兩個禮拜內提交精銳部隊的名單，並令請名單中的隊員調整狀態，配合政府掃蕩行動，視情況隨時行動。」

聽到這樣不尋常的要求，寂凜雪拋開疑惑，靜靜地在最後一張文件上簽名，蓋上印章後，指示對方將那疊厚厚的文件搬走。

身穿西裝的燭台切光忠用單手抱起文件，傳給了待在門外的另一名同事，「麻煩你了。」他對蜂須賀虎徹點了點頭，後者聳聳肩，熟練接過，也是同樣一派輕鬆的模樣，「就這些？」

「是的。」

「我知道了。」

目送對方從長廊離去的身影，燭台切回頭，就見他的主人正拿著方才自己替她拆開的信，坐在桌前思考。

她的表情是一貫的嚴肅幹練，看似與往常無異，但燭台切卻從那雙微微蹙起的眉頭察覺到她的疑惑與不安。

「這種事情，有必要特別寄信嗎？」在寂凜雪記憶中，時之政府從未如此有效率，這表示「隨隊出征」是非常緊急的事項。正因如此，才讓寂凜雪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此龐大的隊伍數量，政府不提前安排，反而說會視情況不定時指示出擊，若是準備的時間太短，我們根本沒有時間蒐集戰場的情報……這樣實在太冒險了。」

當然，寂凜雪也可以選擇相信政府，在派兵前，已經做好所有萬全的準備。

「可是，這樣就說不通了……」

相當於政府機關的時之政府，是一個集權式的官僚集團，換句話說，他們的決策與指示，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傳達至基層。

比起突襲，他們更擅長的是沙盤推演，例如設計一個陷阱讓敵人慢慢掉落，在最正確的時間收網，這才是時之政府常用的策略。

「放棄自己的長處與敵人硬碰硬，這表示——」

「有不能這樣做的理由。」燭台切接過她的話，雖然只當了半年的人類，可在這件事上，她的刀比主人更加敏銳，「主上覺得，是為什麼呢？」

「……有內賊藏在我們之中。」

突然有了智慧與戰術、會聲東擊西的遡行軍——連結昨日那位前輩告訴自己的話，寂凜雪垂下眼簾，「是政府的相關人員，或是審神者中出了叛徒呢？」她瞪著桌上難得整潔的桌面，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紙。

「要交上去的名單，我已經擬好了。」畢竟，她之所以一大清早就坐在這裡，可不是為了當人形圖章而已。

燭台切接過去看了一眼，有些驚訝，「恕我直言，這份名單……很容易被發現您派出的並非我方精銳。」

「沒辦法，我只是個上任不久的半瓶水審神者，本丸的戰鬥力就這麼一點。」用食指與大拇指在空中筆劃，寂凜雪的表情很是認真，「好吧，你覺得哪裡要改？」

「雖然都是滿級，不過，四把短刀還是太多了，改成一把吧？就讓前田藤四郎或是平野藤四郎去……蜂須賀虎徹跟歌仙兼定的練度也差不多了，壓切長谷部機動力雖高，但還是不行。」

這樣就三把了。寂凜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雖然知道燭台切夠能幹，倒也沒想到會能幹到這種地步。除了派出的名單外，他甚至還考慮到留在本丸的戰鬥力，看來長谷部已經什麼都跟他說了。

「和泉守兼定的綜合能力夠高，足以應付各種場合，至於太刀的話，山伏國廣跟我……不、以防萬一，讓山伏國廣去吧，最後一個位置，還是派脇差去比較適合……堀川國廣……」

「只有他不行。」寂凜雪不加思索地斷然拒絕。

「那麼，就派物吉貞宗好了。」燭台切沒有追問理由，微笑著敲定最後一個名額，「以這六人為一隊，趁著這兩個禮拜好好操練一番、提高強度，如此一來，想必政府也不會有意見。」

「嗯。」將手上的名單揉成一團，寂凜雪打算重寫一張。她一邊寫，一邊將視線投向掛在牆壁的那張地圖上，「派他們去厚樫山吧？」寂凜雪頓了一下，等待燭台切的意見。

「那裡確實很適合。」

燭台切將注意力同樣也放在牆上，他沒有發現寂凜雪在看自己，後者盯著他的側臉幾秒，隨後轉開了視線。

「對了，那位審神者……柳鈴鈴小姐嗎？是個不常見的名字呢。」在寂凜雪轉頭的下一秒，燭台切的聲音再度響起，說得卻是另一件令她掛念的事。

「她的長相與說話的口音，大概是混血吧……長谷部的話真的太多了。」

「他只是擔心您。」

聽見如此溫柔的話語，寂凜雪停頓半晌，故意加重音量，「所以，現在你連我的交友自由都要干涉？」

「怎麼會？」站在她面前的燭台切連連擺手，面露苦笑地表現出適時的歉意，「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而已。」

竟然用那張臉擺出這種表情嗎？寂凜雪想。即使明知他只不過是想藉此博得自己的原諒，最終也還是令她心軟。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寂凜雪冷下了臉，雙手抱胸，將臉撇向一邊，「那等你想起來了再告訴我。」

「好的。」

從書房的中央走到矮櫃的一側，燭台切拿起上方的木盒，從中拿出了泡茶器具。完成推薦名單的寂凜雪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視線隨著那人的走動上下。

與披頭散髮、身上甚至還穿著居家服的自己不同，燭台切穿著精緻筆挺的西裝，卸下盔甲後的他少了令人難以接近的肅殺之氣；溫柔專注的眼神與微微上揚的嘴角，柔和了他的輪廓；看似溫柔，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馬虎，精準又確實的執行著每一個步驟。

那帥氣俐落的身影時而遠去時而靠近，最後，他站在寂凜雪的書桌前，兩手托著盤子，慎重地奉上一杯茶。

寂凜雪沉默地接過茶杯，清冷的茶香纏繞在她的指尖，而熱氣騰騰白霧隨著身後那扇窗戶的縫隙溜進來的冷風搖晃，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

她的近侍立刻抬起頭，瀏海下方的眼神一掃，燭台切繞過寂凜雪的椅子後方，走到那扇窗戶前，試著把窗戶關得更緊一些，「看來上方的邊框有點毀損，無法密合……我晚點請人來修復。」略帶愧疚的聲音從寂凜雪的肩膀上落下，燭台切就這樣直接站在那裡，用身體幫她擋風。

「算了，這個之後再說吧。」想著已經支出的修繕費用，寂凜雪深深嘆了口氣，「這座本丸真的只有『大』這個優點而已……」

「還有不少空房間呢。」燭台切笑著附和。

「那是為了之後要進駐的刀劍男士準備的。」寂凜雪又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到現在連一半也召喚不出來。為此她苦惱許久，甚至不惜設下陷阱引誘狐之助出現，結果，被抓住的狐之助一邊吃著油豆腐一邊說著「除了實力，運氣也是很重要的。」此等不負責任到幾點的話。

「不知您是否有所聽聞，有審神者在厚樫山深處發現了三日月大人的蹤跡。」

「所以你才大力推薦去厚樫山嗎？不過，那種幾乎跟被雷打中一樣的機率，就不要想了。」喝了一口茶，寂凜雪自嘲道，「畢竟，我的運氣向來很差。」

「怎麼會，您不是第二次就鍛出我了嗎？」

「那是運氣好？」

「當然。」

寂凜雪回頭，就看見燭台切對自己露出帥氣閃閃發光的帥氣微笑，她眨了眨眼睛，又默默地看回前方桌面。

她伸手用指腹摩挲著茶杯光滑的表面，在冬天裡，裝著熱茶的瓷器所散發出的熱度讓人安心，寂凜雪望著茶杯中自己的水面倒影。

與其說是運氣好，不如說是把那一陣子的運氣濃縮在一起，再一口氣用光吧？撇開兩方都不勝愉快的第一次會面，第二次就獲得一把太刀，的確讓寂凜雪開心了好一陣子，結果接下來出現的全都是短刀跟打刀，她記得好像是在打到第一把堀川國廣之後，山伏國廣與壓切長谷部等較稀有的刀，這才姍姍來遲。

「厚樫山的修行之旅，如果初始刀大人願意去就好了呢。」燭台切視線往下，他站在寂凜雪身後，正好能望見主人低頭沉思時，那片雪白的脖頸。

燭台切默默紅了臉，將手擺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他更不行。」想起寧願天天遠征也不願意多待在本丸一秒的那把刀，寂凜雪面無表情，太陽穴微微抽痛了起來，「山姥切國廣不會願意的。」

「請您不要灰心，還有許多刀劍願意為您而戰。」

「我才不難過！」

「是、是。」藉由身高優勢，燭台切橫過寂凜雪的肩膀，彎下腰來替她再倒了一杯茶，就在他要向後退回原處時，突然停下動作，整個人牢牢罩在寂凜雪上方。

「不好意思……失禮了。」伸出的手在寂凜雪的頭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秒，燭台切很快就退開了。他微笑著向寂凜雪展示著掌心中的棉屑，後者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書櫃前開始翻閱資料。

望著寂凜雪僵硬的動作，燭台切在心中微微嘆氣，半年的朝夕相處，她還是無法習慣。

明明已經這麼努力了，他的主人還是無法信任自己……難得有些洩氣的燭台切，想起了昨晚長谷部向自己報告之後，態若自然地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要去殺了那個傢伙？』，

——如果可以，主上會想要親自報仇吧？燭台切想。

可是，審神者發誓守護、不得改變歷史。

——回到過去，在那個男人動手前先殺死他，杉下寂凜雪就能在「那個世界」繼續活下去。

可是，審神者不可藉職務之便，謀取私人利益。

燭台切默背著一條條守則，那寫在紙上，看似平凡無奇的文字，或許都其來有自。

「我並不想報仇。」

一道清冷的聲音讓燭台切猛地回神，一轉頭，站在櫃子前的寂凜雪正從書中抬起頭來望著自己。

「……你幹麻這麼驚訝，不是你問我的嗎？」

看來是他無意間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

燭台切用手指搔了搔臉頰。

「後來他被我的鄰居報警逮捕了，話說回來，就算他死了，我也無法復活吧。」

這是自狐之助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寂凜雪便已深切體認到的現實。

她擁有能夠成為審神者的資質，於是，就比別人多了一項選擇。

是要讓自己的意識因為死亡而消散，然後轉生投胎，變成另一個人；亦或成為徒有人形外貌的非人之身，以此長存於世。

「現世與彼界……時之政府是這樣認定人間與靈界的吧？而我們所在的這座本丸、審神者，與刀劍男士，則存在於兩界的夾縫之間。」寂凜雪闔上書本，仔細端詳著燭台切的表情。

那張總是游刃有餘的笑臉，每每再提到這種話題時，都會像個青澀的孩子般手足無措。她能理解。如果有一個想要守護的存在，再小心翼翼也不為過。

因為沒有審神者，就不會再有刀劍男士。

「而且，我要是沒死的話，就無法與你們相遇了。」

嚴肅地說出口的話語，沒有絲毫感情，寂凜雪只是平淡地陳述事實，燭台切卻突然滿臉通紅。

「你身體不舒服嗎？」

「啊、不，這、只是房間太熱了而已！哈哈哈哈！」

燭台切垂下頭，企圖用瀏海掩飾自己的表情，後來又用手摀住嘴巴，將頭轉向一邊。他感覺到寂凜雪慢慢靠了過來，經過他面前，兩人的衣物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蜷起放在身側的手指，食指成鉤狀，好像這樣就能留住那一閃而逝的體溫。

擁有人身的刀劍男士理應與普通人類無異，不知為何，燭台切還是覺得寂凜雪是與自己不同的。比常人偏低的體溫，隔著冰冷的空氣飄散，隨著她的移動越來越微弱，即使如此，仍然確實地傳到了燭台切身上。

等她坐回他前方那張椅子時，燭台切將遮著臉的手放下，臉上的紅潤退去許多。他略加思索了一會，提議，「那麼，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再度發生，請讓我再加強主上周圍的護衛……」

「不需要。」寂凜雪回頭看了他一眼，口氣認真，「不是有你嗎？」

沒給燭台切繼續害羞的機會，那雙褐色的眼眸眨了兩下，「還有……」她閉上眼睛，再睜開。

「我不相信你，燭台切光忠。」

如雪般冰冷的語氣，幾乎要將人凍結。

刀劍男士不怕見血，也不怕疼痛，即使斷了隻手，依舊能在戰場上談笑風生，此時，燭台切卻覺得心臟狠狠地抽痛著，幾乎無法呼吸。

他還不明白那代表什麼，而寂凜雪口中的自相矛盾，在這一瞬間，他聽懂了。

審神者相信的是身為武器的太刀；而女子不信任的則是身為人類的自己。

「我一直在想，那個時候，你是故意的吧？」

燭台切微微張開了嘴，喉嚨乾澀的無法出聲，只能看著眼前的女子轉開頭，再也不看自己一眼。

——『請您來看看……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

燭台切光忠的表情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散發著讓人信賴的氣息，令寂凜雪放下戒心……而彼此才剛擁有人身不過幾天的太刀，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像人類的笑容。

燭台切用假笑騙過了寂凜雪。

「你故意慫恿我上戰場……然後，讓我親眼目睹他的死亡。」

背對燭台切，寂凜雪拿起放在一旁的書，抽出書籤，翻到了上一次閱讀的段落。埋首書中，那漫不經心的口吻彷彿只是隨口一提，她一點都不在意。

已經不在意了。

武器與人類之間，無論想法還是思考方式，本是天差地別。

想通這點，寂凜雪就覺得方才的閃避是自己反應過度。不懂拿捏界線、太過靠近自己的刀劍男士，是不會像人類的男性那樣，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

寂凜雪發出一聲輕笑，因為天冷而吐出的冷氣在桌上結成白霧，很快就消失了。

她的笑聲輕易阻止了那隻戴著手套、正要舉起的手。

「那時是我第一次遇上檢非違使，一時慌了手腳，讓您見笑了。」栗色的長髮近在咫尺，燭台切打消了想要摸摸對方的頭的衝動，露出苦笑，「我的本意並非是想嚇唬您，更不希望有人因此喪命。」

沒有回應，燭台切並不氣餒。

「之後，您為此懲罰我，好幾個月都不讓我擔任您的近侍……」

高大的青年壓低音量，似乎有些傷心，加上那深深反省的內疚神情，讓忍不住回頭的寂凜雪後悔不已。她深吸一口氣，鬆開下意識捏緊的書角，發現這本精裝書被自己捏出了一個深深的印子。想起這本書的價錢，寂凜雪忍不住遷怒到別人身上。

「只不過是想盡快提高你們的練度而已，同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發生了。」

聽見主人的話，已經提昇到最高等級，暫時不會再被派出去的燭台切微微一笑，那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彷彿上一秒的表情只是寂凜雪的錯覺。

「那麼，今晚可以由我來繼續服侍您嗎？」

兩人互相對視，最後是寂凜雪率先移開視線。

「長谷部。」她朝著門的方向開口。

「在。」

早已接替蜂須賀的位置，安靜地站在門外的長谷部迅速地將紙門拉開。

「立刻把燭台切光忠排入遠征名單裡面……對，就跟山姥切國廣在同一隊。」

「遵命！」

「請等一下、主上，初始刀大人的隊伍通常要好幾天才會回來……」

燭台切大驚失色，這種表情寂凜雪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欣賞了幾秒，不急不徐地開口，「嗯，因為他不想看到我，所以大概都是這樣安排吧。」明明是初使刀，山姥切國廣跟自己的感情卻很差，造結這樣結果也是自作自受吧。寂凜雪聳了聳肩，「所以，我暫時也不想看到你。」

拋下難得啞口無言的燭台切，寂凜雪輕笑一聲，順手拿起髮圈將頭髮束起，綁成一個馬尾。

她從旁邊的櫃上拿起公文信封，連同剛才自己寫好的名單一起夾在手臂下，跨過紙門，一道陽光難得在冬日厚重的雲層中露了臉，金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難得的溫暖令寂凜雪滿足地瞇起眼睛。

向東的長廊彷彿被鍍金似的，閃閃發亮，既然天氣這麼好，偶爾自己親手寄出回信似乎也不錯。她這樣想著，拋下還在書房裡的兩人，漫步走在金色大道上，往本丸的另一頭走去。

「也只有你敢一而再地惹怒主。」目不斜視地望著主人消失的方向，向來恨不得隨侍左右的長谷部開口。

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燭台切發出爽朗的笑聲，「嗯？我還以為你會大發雷霆呢。」

「你不是敵人……況且，這樣的主有活力多了。」停頓了幾秒，長谷部向前走了幾步，轉身面向燭台切。

在那隻金色眼眸的注視下，他將手放在腰間，與本體之間，也只是一秒鐘的距離。

「我比你還要晚來到本丸，不過，慫恿主上戰場……這麼危險的事……」長谷部瞪著對方，眼中毫無笑意，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他能將他當作夥伴，下一刻，也能毫不猶豫地劈向對方。

「一切都是為了主。」

說完後，長谷部轉身去追寂凜雪，留給燭台切毫無防備的背影。

一片雲朵自遠處飄來，遮住了難得的冬陽。燭台切抬起頭，任憑呼嘯的冷風吹亂他的頭髮，他按住蓋在右眼上的眼罩，左眼微微下斂，望著自己逐漸黯淡的影子。

為何要將主人置於險地？

這個問題，燭台切早已在心中質問自己無數遍。每個夜晚，當從短刀們那裡聽到寂凜雪又因惡夢而驚醒時，他就會感到後悔。

而後悔是沒有用的，這是在變成人之後，他學到的第一件事。

燭台切放下擋住臉的手，面露痛苦之色。

他用力捏緊拳頭，手套因此緊繃鼓起，眼看就要繃開前，燭台切緩緩吐出一口氣，放鬆身體。

他駝著身體，頹廢的神色讓人難以聯想，這是那位向來重視自身形象的長船之祖。

「……因為，我希望她能夠將我……我們，當成人，而不是毫無所覺的武器啊。」

他露出苦笑，隨著風聲而破碎的低語。

並沒有傳到任何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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