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與絆的地平線－繁星編織的物語－ - 七十五、變奏曲－踏出步伐的現在

提娜跟在語茶身後，走了好一段時間。

語茶步伐緩慢的繼續往森林前進。腳步有點搖晃，有時又差點跌倒，看得提娜都為她冒一把冷汗。

提娜本以為語茶會在森林外停下，畢竟她說要看星空，而且夜晚的森林很危險。然而，在走到樹木的邊緣後，那位藥師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提娜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當天語茶似乎是平安無事的歸來了，所以在森林裡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跟緊一點吧。要是提娜跟丟了，是誰有危險就不好說了。

在她思考的同時，語茶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了。提娜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同時注意把身形隱藏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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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娜又跟著語茶走了一段路。她開始感到疲憊，但語茶只是一昧的往森林深處走去。沒有目的地，只是像迷失在黑夜中一樣，緩緩地向前行走。

提娜考慮著衝出去的時機時，突然聽見前方傳來細微的說話聲。

「她們說我很厲害呢......呵呵。」

是語茶。

「她們根本就不懂。我明明什麼都保護不了......在凱伊魯獨自面對那個魔獸時，我什麼都做不到......連將他攔下來的力氣也沒有。」

她說的，是提娜在朔望之花的回憶裡看見的事吧。

語茶和凱伊魯皆是隸屬於聯邦的特務。在與異界魔獸戰鬥時，凱伊魯為了保護語茶，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顯然，這件事給語茶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家......沒有那種東西。這世界上會接納我的，也只有他而已。但現在......就連他也離開了。」

提娜就這樣躲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她的話語。

這些都是語茶的真實想法吧？提娜從沒聽她說過這些事。語茶總是隱藏著自我，害怕對星夜私語的任何人說出真正的想法。

不......或許這只是提娜自己的妄想。

面對形跡可疑的語茶，提娜總是顯露出懷疑。或許正是自己不斷壓迫，才讓語茶不敢真正的坦露心聲？

這麼一想，提娜便感覺罪惡感壓上心頭。

聯邦特務的確是一件骯髒的工作。提娜早在之前便有所聽聞，那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為了聯邦而弄髒雙手，卻不會被人所銘記。殺人滅口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也早已見怪不怪。

也因此，提娜很清楚。要是語茶在一開始就表明身份，星夜私語絕對不會接納她。這也是她在得知語茶的過去後，對她如此冷漠的原因。

不過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語茶已經在聯盟待了這麼久，也給了她們許多幫助。那麼，遲遲不肯接受她的提娜，是不是才是那個壞蛋？

「......原來是這樣啊。」

提娜不小心把心聲說了出來。

「......誰在那裡？」

聽見說話聲，語茶警戒的回過頭。

看見自己暴露了，提娜便乖乖從草叢中走出。反正她也無意再繼續隱藏。

「是我。」

「提娜......」

語茶的神情依舊警戒，同時還多了一分畏懼。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大家都待在家裡。」

「我......有話想對你說。」

「......」

語茶看起來疑惑又害怕，沒有動作。

提娜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老實說，她什麼也沒想就衝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其實是聯邦的特務吧？」

好像太直白了。提娜正後悔時，語茶露出了非常驚慌的表情。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重要吧。對此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

語茶看起來非常慌亂。事實上，提娜現在的內心也亂成一團。

現在的走向，不就跟之前一樣了嗎？

自己不是來這裡揭穿語茶的。

提娜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並理性思考。但她很快便意識到了問題。

自己就是一直用理性考慮事情，才會不自覺的傷到他人。就像現在，最重要的是了解語茶的想法，不是嗎？

這麼想著，提娜第一次把理性拋到了腦後。她讓感性佔據大腦，毫不思考的直接吐出心中的話語。

「語茶，我知道你是聯邦的特務。不過同時，我也知道你不是來害我們的。」

語茶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好像還不敢開口。

「我非常重視星夜私語這個聯盟，所以知道你的過去時，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會做些什麼，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很害怕。」

「......害怕？」

語茶小聲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提娜，也會害怕嗎......？」

提娜放緩了表情。「是啊。我是星夜私語的軍師，所以總覺得，自己應該要幫聯盟解決所有問題。所以時時刻刻都得繃緊神經，這也是我常常陰陽怪氣的原因吧。」

語茶的神情沒那麼害怕了，但卻被沉重的表情所取代。

「既然你知道的話，那你也明白我不是什麼好人吧。要是接納我的話，還可能會惹上麻煩。」

「這我明白。不過，我創立這個聯盟的初衷，就是想讓成員們都能找到一個『家』。」

聽見「家」這個字眼，語茶的身體抖了一下。

「聯盟裡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原本也都是不被接納的人。但是這樣的我們找到了彼此，成為了彼此的避風港。」

「所以，不管語茶的過去是什麼樣的，只要你想，我們都會接納你。」

語茶微微顫抖，用綠色的雙瞳直視提娜。那眼神蘊含著滿溢而出的情緒——害怕、猶豫、還有希望。

「真的嗎......？真的......可以接納我？」

「是真的。你的心情......我一直沒有注意到，是我的錯。所以......」

提娜朝語茶，踏近了一大步。

「對不起，語茶。請你原諒我。」

眼淚自語茶的眼中流出。她抬起手，拭去不斷湧出的淚水。

「提娜......謝謝你，願意接納這樣的我......」

提娜還沒反應過來，語茶就朝她跑了過去，接著直接抱緊了她。

小巧的身軀有些冰冷。提娜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她拍了拍語茶的背，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神情，同時低語了最後一句話。

「我才要謝謝你......纓織。」

隨著話語輕柔地落下，提娜的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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