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二十章（上）

導讀：一直在一起玩的承山突然見到承廣他們就躲了起來，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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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上）

中呂•普天樂

六十六，九十九。

多半瞎猜，聽著荒謬。

六大碗，喝老酒。

工分錢哪有得留，乾癟肚腸真害羞。

海瑞是誰，沒聽說過，二爺來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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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放學，錢老師告訴大家，明天就是元旦了，從明天起就是1966年了，元旦放假一天，加上後天星期天，共放假兩天。大家一聽高興得都要歡呼起來，除了寒假暑假，沒有幾次連續放過兩天假的，承闊承廣心中都在暗想，這天冷不用挑豬草，沒得事幹，做什麼呢？還是去找三哥玩吧。

天空中依舊飄著細細的雪花，承廣一直希望這雪能下大點，好玩雪仗滾雪球，但這雪在空中飄的時候還能看得出來，到地上就成水了。

兩人正在路上小心翼翼地走著，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在叫“承闊二娃等等我”，回頭一看正是源平。

“源平，你今天放學怎麼這麼早的？”

“你們兩個忘了，星期六下午只上兩節課的，因為明天元旦放假，所以今天下午也只上兩節課。”

“喔，原來這樣，源平，這放兩天假，你打算做什麼，大哥不會又要你在家裡複習吧？”

“別說了，提到這個複習我就煩，實話告訴你們吧，我複習也就是做做樣子，哄我爹的。”

“啊！是這樣啊，那，源平，大哥不檢查你的作業嗎？”

“檢查？哈、哈、哈、哈、哈、哈。”源平一直打了六個哈哈，“我爹他看得懂嗎？”

“哈哈……”這回輪到承闊承廣哈哈大笑起來。

“承闊二娃，要是哪天上學不用學數學、物理就好了。”

“那上語文課就好嗎？山羊鬍子那麼凶，你不怕？”

“怕？怕什麼，語文又不難，最怕上數學，物理，我就怕老師提問，語文好回答的。”

“數學、物理就那麼難嗎？”承闊承廣聽了心底裡都在自言自語。

“噢，對了，承闊二娃，你們聽說過《海瑞罷官》嗎？”

“海瑞罷官？聽說過呀，我就看過。”

“什麼，二娃，你看過？”源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才聽山羊鬍子在課堂上講的，這二娃就已經看過了？“你在哪看過的？”

“學校報廊上的報紙呀？”

“乖乖隆的東，你們連報廊上的報紙都看呀？”源平心中的這個佩服呀，這弟兄倆才多大，就有耐心看那報紙，自己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唉！看來這人要是塊讀書的料，那麼長的報紙也看得下去的，“那你們說說，這《海瑞罷官》講的什麼事呀？”

“這海瑞呀，是古代一個當大官的。”承廣一字一頓地說了起來，承闊在旁邊聽了都想發笑，二娃這是要把老地主佟乾的話說出來了，“是多大的官呢？源平，你曉得嗎？”

“不曉得。”源平實在沒有想到承廣還會反過來問自己，山羊鬍子只是講了《海瑞罷官》的故事，自己實在沒有注意海瑞是多大的官，“二娃，海瑞是多大的官？”

“只比周總理低兩級，大著呢。”

源平一聽，心中說報紙上說得這麼仔細呀，山羊鬍子只說了個故事大概，又說報紙上好多人為這個在打筆仗什麼的，這得好好聽二娃說說。

“那你們曉得海瑞都做了些什麼事呀？”

“他從豪強手裡把土地奪回來還給農民。”

“是有這麼回事……二娃，山羊鬍子說是大地主，不是豪強。”

“大地主？源平，是大地主厲害還是豪強厲害？”

“不曉得，承闊二娃，報紙上說的是大地主還是豪強？”

“豪強呀……不對，奇怪，報紙上的題目沒有說呀。”

“你們不是看了報紙了嗎，怎麼還說不清？”

“我是看了一眼報紙的，那些題目我還記得呢，《也談海瑞和<海瑞罷官>》，《關於<海瑞罷官>問題各種意見的簡介》，《談海瑞的“愛民如子”》，還有一個《海瑞為誰效之力》。”上一次念給佟乾聽的時候，“肱”字不認識沒有讀出來，這次承廣乾脆把“股”字也給省了。

承廣這麼一說，源平明白了，說道：“二娃，你說的這些是人家對《海瑞罷官》的評價，我問你的是《海瑞罷官》裡面的故事。”

“《海瑞罷官》裡面的故事？”承闊承廣兩人對看一下，“什麼故事？”

“你們剛才不是說在報紙上看過了嗎，怎麼又來問我？”

“我們確實沒有聽說什麼故事呀？”

“那你們怎麼曉得海瑞把土地從豪強手裡奪過來還給農民的？”

“佟乾說的呀？”

“銅杆！什麼銅杆子還會說話？”

“源平，不是銅杆子，是我們大隊的地主佟乾。”

“什麼？”源平聽了差要把舌頭給吐出來，“承闊二娃，這老地主佟乾還跟你們說《海瑞罷官》的事？”

“是的呀，豪強這個詞就是他說出來的。”

“哈哈……”源平笑得腰都要彎下來，“我說呢，豪強這個詞，你們怎麼會曉得的？現在才明白了，哪裡地主嘴中會說地主這個詞的？”

承闊承廣看著哈哈大笑的源平，心中的這個氣呀，這老地主就是老地主，真不是個好東西，連“地主”都不肯說，用“豪強”來騙我們。

源平看著似乎受了很大當的弟兄倆，感到十分好笑，說道：“承闊二娃，你們怎麼和老地主佟乾說上話了？”

“過冬那一天中午我們見到他在學校的報廊前看報紙的，我們以為是學校新來的老師，所以就上去問了幾句，後來才曉得他是老地主佟乾。”

“人家說佟乾對誰都老氣橫秋的，你們怎麼說上話的？”

“我們也不曉得，就這樣說上了，源平，你說得沒有錯，那老地主確實有點老氣橫秋的，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曉得呀，老地主有後臺呀，就是大隊甄書記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我聽人說有一次甄書記在路上騎腳踏車碰到佟乾了，還特地停下來下車跟他打招呼的。”

“乖乖隆的東，這老地主這麼大的面子呀，源平，為什麼會這樣？”承廣似乎一定要刨出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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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平，二娃，你們看，三哥在二伯家門口站著呢。”承廣和源平正在討論老地主佟乾的事呢，承闊突然叫了起來。

幾人也正想找承山呢，一聽承闊的話，兩人急忙看了過去，沒錯，承山確實在二伯家門口站著。

“快，去找他。”承廣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跑，“三哥，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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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山正從二伯家出來扔什麼東西，一聽見好像是承廣的聲音，趕忙朝大路上看去，只見承闊承廣源平三人正走了過來，也沒有回答，而是又快步走回了屋子裡。

承闊承廣源平三人一看，承山不但沒有理他們，反而一頭鑽進屋子裡了，這下把三人都弄懵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咦！三哥今天是怎麼了，看到我們就躲，這洋火也不要了？”

“肯定出什麼事了，承闊二娃，咱到二叔爺家去看看。”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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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十分好奇地走到二伯家門口，朝門裡一看，只見二伯在屋子裡的桌子旁邊坐著，臉色不錯，看上去心情蠻好。

“二伯。”

“二叔爺。”

“喔，是你們三個呀，今天這麼早就放學了？”

“是呀，二伯，看上去你精神好多了，病好些了？”

“是的呀，哈哈，你們今天怎麼過來耍子了？”

“二伯，我們剛才看到三哥在屋子外站著，我們喊了一聲，他沒有答應，反而躲到屋子裡來了，我們過來看看怎麼回事的。”

“承山？你們說承山呀。”梁德凱故意把頭向四周轉了轉，依舊笑眯眯的，“沒有呀，二娃，我沒有見到承山來我家呀。”

“什麼？二伯，我們明明見到的……”承廣說著走進了屋子裡，三人在屋子裡一看，確實沒有承山。

“肯定在房間裡。”承廣推看房間的門，“三哥，你不用躲了，我都看見你了。”

“三哥，你出來吧，我們給你洋火。”

……

幾個人在屋子裡找了一圈，連承山的影子都沒有找著，這承山躲到哪裡去了？回頭一看，德凱坐在桌子邊依舊笑眯眯的，承廣十分狐疑。

“你們今天怎麼放學這麼早呀？”梁德凱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鬍子，笑眯眯地問道。

一看到二伯笑眯眯的樣子，幾人越是懷疑，但是沒有找到承山，誰也不能說二伯撒謊。

“二伯，明天後天都放假，老師說明天是元旦。”

“喔，陽曆年到了，怪不道今天放學早，原來明天就放假了。”

承廣看到桌子上放著幾份報紙，感到好奇，問道：“二伯，你在家沒得事，就看報紙呀。”

“也不是經常看的，這些天報紙上老是在打筆仗，我感到好奇，看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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