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二十章（中）

導讀：由於承山躲起來了，承闊承廣就找源平一起玩，在源平的家裡，承廣對墻上的那幅從來沒有注意的畫起了興趣，是什麼畫呢？請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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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中）

“打筆仗？二伯，是不是什麼《海瑞罷官》呀？”

“啊！二娃，這《海瑞罷官》你也曉得呀？”梁德凱這一下吃驚不小，二娃才屁大的人，就知道這些了，這讀書的料到底就是讀書的料，別說看報紙，你就是唱給承山聽，他也不一定感興趣。

“是呀，二伯，不過這報紙上講的都是《海瑞罷官》的評價，這《海瑞罷官》說的什麼故事呀？”剛從源平嘴裡學到的東西承廣就用上了，而且用來問家族裡唯一識幾個字的長輩。

聽了承廣的話，源平和承闊都在發笑，二娃這小子學得倒是蠻快的。

梁德凱也沒有想到二娃會反過來問自己，不由得吃了一驚，幸虧自己還是知道一些的，於是慢慢說道：“在古時候，有一個做大官的海瑞，人很直，有一次皇帝犯錯誤，他就把皇帝給罵了，結果皇帝把他打進了死牢。”

“乖乖隆的東，海瑞連皇帝都敢罵呀？”幾個人頭一次聽梁德凱講故事，都十分好奇，源平心中說山羊鬍子沒有說這些呀？

“眼看海瑞就要被殺頭了，因為他是個好官，所以很多人就開始向皇帝說情，其中有一個姓徐的宰相就把他給救下來了。”

“二伯，快點說呀？”

“別急，等等，讓我喝口水。”梁德凱這兩天身體是好了點，但還是很虛，說這些話還是有點吃力，要歇一歇。

“不過這個把海瑞救下來的姓徐的傢伙卻不是個好東西，他們家本來就有幾萬畝土地，還嫌少，還要把窮老百姓的土地搶過去，結果逼死了人命。”

“啊！還有這種壞蛋？”幾人一聽都恨得要命，“要是毛主席出生在那個時代就好了。”

“毛主席？”梁德凱一聽楞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

“二伯，你笑什麼？”幾人感到奇怪，怎麼提到毛主席，二伯就發笑？

笑聲讓梁德凱喘了幾聲，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後來海瑞到這個地方當官，老百姓就到他面前去告這個徐家的狀，別看這個徐宰相救過海瑞的命，可海瑞不管這些，硬是把地從徐宰相手裡奪了過來還給了農民，還殺掉了徐宰相的三兒子。”

“這樣的呀，真痛快，二伯，後來呢？”

“後來？後來海瑞就把官弄丟了。”

“看來這好人就是不得好報呀。”

“是的呀，不要說過去，就是現在也是這樣的呀。”

“現在也是這樣？現在不是毛主席嗎，怎麼會這樣？”

“那你們錢老師大學考上幾次，卻撈不著上，難道不是嗎？”

“是呀，二伯，你說得對，那個狗肏的書記，要是毛主席曉得了，也把這個書記拉去殺頭。”

“啊！？”梁德凱一聽這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身子弱又不禁喘了幾聲。

“二伯，怎麼一提毛主席，你就發笑呀？”

“啥！？你們不要瞎說。”梁德凱下意識地朝門外看了看，臉色板了下來，“我剛才是喉嚨癢的，咳的聲音像笑的，這病不是還沒有好嗎？”

幾個人一看梁德凱把臉都板了下來，也不知道哪裡說錯了，不敢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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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幾個人發覷的時候，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一條黑影，飛似地沖出了大門，把幾人嚇了一跳。

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工夫，承廣大叫道：“是三哥，剛才跑出去的是三哥。”

三人連忙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四處觀看，哪裡還有承山的影子，幾個人又跑到屋子後面看，還是沒有。

“奇怪，三哥跑這麼快，他躲哪去了，幹嘛不理咱們？”

“就是呀，源平，你說說為什麼？”

“我也不曉得。”

三人又轉了回來，走到門前一看，梁德凱依然坐在桌子邊。

“二伯，剛才從屋子裡跑出來的人是誰呀？”

“剛才有人從我屋子裡跑出去？”梁德凱故意睜著眼睛說瞎話，弄得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二伯，剛才明明有人從房間裡跑出來沖出去了。”

“那你們在外邊找到人了嗎？”

“沒有。”

“這就對了，你們沒有找到人，怎麼說我屋子裡跑出去人呢？”

三人一聽，二伯這邏輯好像有點不對呀……噢，對了，這不明擺著二伯在幫著承山嗎？

“二叔爺，我聽說承山馬上要定親了，有這回事嗎？”源平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的呀，日子就定在臘月十二，還隔兩天。”

“這麼快呀。”

“快什麼？這事都說了快兩個月了，還快嗎？你們幾個也要抓緊，承山就要添婆娘了，回去告訴你們家大人，也幫助張羅張羅，我也幫助看著，爭取年後都能添上婆娘。”

“嘻嘻，二伯，我們不著急的。”

三人一聽二伯把添婆娘這事要往自己身上扯，都感到不好意思，頭也不回，急忙走開了，梁德凱在屋子裡看見，不由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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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慌不擇路地跑到大路上，每個人臉上都有點害羞，這娶婆娘的事在小孩之間都是用來奚落人的，梁德凱說幫三人看看，三人都不好意思，不跑開才怪。

到大路上三人都不好意思先開口，源平比承山還大兩歲，懂事多一點，慢慢說道：“承闊二娃，我曉得承山為什麼老躲著我們了？”

“源平，為什麼呀？”

“承山要定親了，他怕我們取笑他。”

“可是，源平，我們確實沒有想過要取笑他的。”

“可是承山不會這麼想的。”

“那他以後還會和我們一起耍子嗎？”

“會的，不過要等一段時間，這兩天肯定是不會的。”

“那明天我們去找你耍子。”

“不行的，我爹肯定不允許，他要讓我複習。”

“沒有關係，源平，我們把課本也帶上，就說和你一塊複習的，這樣大哥就不會反對了。”

“哈哈，行，二娃，你這小腦袋瓜轉得真快，就這樣說定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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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兩天假，承闊承廣果然沒有去找承山玩，不光是承山老躲著他們，桂花婆媳也跟弟兄倆交代過，承山這兩天要定親，忙的事情多著呢，不要去打擾人家。倒是承保看到三人一塊學習，十分高興，心中暗喜道：罷了罷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說得一點也沒有錯，別看三叔急得命似地替承山找婆娘，這能有多大的出息，多讀點書，比什麼都管用。

看到承保喜滋滋的神情，在做樣子一起複習的三人都在抿著嘴偷偷地笑，看到承保走了，猴子開始稱霸亂動了。

承廣的屁股最尖，一點也坐不住，馬上從凳子上跑了下來這也看看那也弄弄，最後還是掛在牆上的幾幅畫把他吸引住了，雖說每次來源平家都會看上幾眼，但今天時間長，能看得仔細些，沒想到越看越覺得有味。

第一幅畫上畫著一門大炮，旁邊有個人騎著高頭大馬用刀指揮著向前面的樓房開炮，在小樓被炸的火光中，樓中的幾個人正被炸飛出去，畫的最下方寫著一行字“洪武炮轟慶功樓”，每次看這幅畫，承廣都覺得沒多大的意思，也沒有問過別人。

第二幅畫上畫了四幅小圖，講的是中山狼的故事，那狡猾的狼，那善惡不分的東郭先生，承廣很熟悉，也很喜歡看。

第三幅是鷸蚌相爭的故事，這個承廣是知道的。

每次看到第四幅圖畫，承廣都不明白上面講的是什麼東西，說不是故事吧，上面還說了一大段話，說是畫吧，這張紙上寫的字占的地方比下面那幅畫還多，一個像撲克牌上的大鬼右腳踩著一個球，一手叉腰一手下按，不知道在做什麼動作。以前看到這幅畫承廣都是一目而過，今天反正沒事，索性在畫前面仔細看了起來，畫上的字還是有一些認識的，於是讀了起來。

“四十一，甲辰，

什麼（讖）日（曰），

天地晦盲草木蕃殖，

耳朵今雲(陰)陽反背上土下日。

頌日（曰）

帽兒須戴血什麼（無）豆（頭），

手弄乾坤何日休，

九十九年成大錯，

禾爪再（稱）王只合在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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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廣一字一頓地把上面的字念完，源平早已經笑得不成樣子，哪有這麼念的，不認識的字就拆開來念或乾脆就用什麼來替代。

“二娃，不要念了，哪有你這樣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