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七十三章（下）

導讀：承山花了1200塊錢賣的房子，竟然有人賴在房子裡不走，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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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下）

快二十天過去了，承山還沒有向吳大宏交錢，莊子上也是議論紛紛，很多人都巴不得事情黃了。

“媽，三哥把房錢交了。”晚上承闊一回家立刻大叫起來。

“這麼快啊，乖乖隆的東，承山這是到哪裡去借錢的？”桂花一聽承闊的話，也大吃一驚。

“剛才放工的時候，路上遇到三哥，我問他借到錢沒有，他說借到了，去把錢給吳大宏，我就跟著去了。”

“到哪裡借的？”

“廟口民新大隊。”

“姜富連這麼有錢啊？到底有老底子的，還真沒有看出來。”

“不是姜富連，是民新大隊借的。”

“啊！？我們到生產隊借點錢都不一定借得到，怎麼外大隊還能借到錢的？”

“這晚上三哥才告訴我的，民新大隊長韓家樂是三伯母親表弟啊。”

“還有這層關係啊？怪不道上次魂拿您沒敢鬧事，原來有這個大靠山的。”

“我也是才曉得的，還是有人幫忙才行啊，要不哪個人借得起這200塊錢的？”

“唉，是啊，這不管做什麼事情，沒人幫忙是不行的，就像你們弟兄倆，沒得娢萍，你到哪學木匠，二娃到哪去當兵？”

“不過這200塊錢，三哥真的冤枉。”

“不管冤不冤，這下好了三個人家了，韓家樂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喔，承山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搬家啊？”

“三哥沒有說。”

“要是搬家，你要去幫忙的，你是木匠，看看那裡要弄的，就幫助弄弄。”

“好的，媽。”

“忘了問你了，承海的那根大樑怎麼說的？”

“我也問了三哥，三哥說三嫂作了120錢給二哥，不過現在沒有錢給，以後再給。”

“乖乖隆的東，老三家的真的這麼說的？”

“三哥是這麼說的。”

“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做事情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不過，媽，我想這也值，按道理那房子有一半是二哥的，地皮豬圈廚房當時還沒有算呢。後來三哥弄些磚頭回來換壁障，他們沒有請瓦匠，二哥可是一直在幫助做的，前前後後算下來估計也有一個月，我也只不過去幫了幾天的小忙，廚房豬圈上的那些木頭，草啊什麼的，也有些是二哥給的，估計三伯暗地裡也幫過三哥，這一算來，120塊錢還是說得過去的。”

“瞎說，你哪隻眼睛看見了你三伯暗地裡幫助你三哥的？這沒得根據瞎嚼蛆，找杠喪呢。”

“哈哈，我是瞎猜的。”

“承海承山這兩家都是厚道人啊，你奶奶當初還以為以後會多話的，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解決了，不過想想承山，一下子就多了400多塊錢外債，這多晚才還得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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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嬸，不好了，三嫂把防治血吸蟲的辦工賬桌都扔出去了。”正在家裡燒中飯的桂花忽然看見汪娢萍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什麼時候的事？”桂花一聽汪娢萍的話也大吃一驚，這老三家的，膽子真大。

“就剛才，我去漆家莊看素珍回來，素珍生了，是個丫頭。”

“素珍生了？……也對啊，記得她說過是臘月頭上的，真的生了。”

“是呀，是個丫頭，不過我看素珍還是樂呵呵的。”

“以後還可以再生麼……你剛才說老三家的把血吸蟲的桌子都扔出去了？”

“是呀，我看到了，沒有敢逗留，趕緊回來告訴你的。”

“我把灶門口收拾一下，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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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和汪娢萍氣喘噓噓地跑到承山新買的房子前面，看見門口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張賬桌。

“她這大肚子，怎麼拉得動的？”看著很多圍觀的人，桂花不無擔心地問。

“三嬸也在的，婆媳倆搭出來的。”

“這公家的東西，不能隨便這樣瞎扔的。”才退伍回到莊子上的喬亦涸，也過來看熱鬧，看到公家的東西被扔了，手插在腰間，臉掛得很長，像個大幹部。

大夥原來都看不慣喬亦涸，這回誰也沒有搭他的話。

“承山錢都交了七八天了，這些血吸蟲還賴在這邊不走，承山找過他們幾次，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就想賴著不走。”

“哈哈，是防治血吸蟲的，不是血吸蟲。”

“我看跟血吸蟲差不多，哈哈。”

“是的是的，哪有賴在人家不走的？這理到哪都說不過去。”

“這錢還是民新大隊借的呢，又不是我們大隊借的，還有臉賴著不走。”

“她們婆媳倆看到這些人回去吃中飯，正好過來把東西搬出來。”

“做得好，做得好。”

“太欺負人了。”

“今天大寒，陽曆頭上說明天初三是個搬家的好日子。”

“怪不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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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嬸，我回來了。”外面下雪，汪娢萍在門外跺了跺腳，走進家門。

“娢萍，這大雪天的不上工，你跑哪去了？”看著凍得瑟瑟發抖的汪娢萍，桂花嗔怪起來。

“我去三嫂家坐了會，三嫂一個人在家，腆著大肚子撚線打線衣呢。”

“我不會打線衣，只會平針子，不好看，還是編草鞋毛窩容易些。”

“三嫂也會用針子打鞋的，她說他小時候就給她媽媽打鞋子穿。”

“那鞋底子軟，要是裝在布鞋底上，再裝上篤鞋的木頭板，就很暖和，毛窩都沒得辦法比，那鞋子冬天能穿著出客。”

“四嬸，我也沒有見三嫂在自留地上長棉花啊，這棉花在哪裡種的？”

“你說我這編毛窩的棉花哪來的？”

“哈哈……”

“你呀，什麼都不弄，光盯上了茅缸，有次老三家的對我說，廟口那邊有個知青叫吳什麼……”

“吳根娣。”

“對對對，叫吳根娣，人家每次過年回家，都帶著去了種子曬乾的棉花皮子，這可以用來做棉衣、被子什麼的。”

“我才不帶呢，家裡也不缺，再說了，那麼重，我也擰不動。”

“就是，你每次只帶兩掛蟹回去。”

“四嬸，我哪裡帶什麼蟹了，我是空著手的。”

“就是，你把手伸出來看看。”

“四嬸，哪有兩掛蟹？”汪娢萍把手伸出來看了看，還是一臉茫然。

“這不是兩掛蟹是什麼？”

“哈哈……”汪娢萍看著桂花責怪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才明白，桂花說的兩掛蟹原來是指自己的兩隻手。

“這空著手出去拜親訪友，人家不好直說，就說只帶了兩掛蟹的，這是個比方啊。”

“這次不是兩掛蟹了，有辣椒。”

“也要帶點馠子茝子什麼的回去，讓家裡人嘗嘗鮮。”

“你以前也叫我帶過的，他們不喜歡吃，也吃不慣的，況且那麼重，我背不動。　”

“那你回來的時候，那麼多東西，怎麼背得動的？”

“四嬸，那是我要的東西，這裡又買不到，再多我也背得動啊。”

“那回上海就背不動了？你呀，唉，說什麼好呢，就是太直率。”

“嘿嘿，四嬸，真的，家裡不缺啊，我媽也叫我不要帶的，也看不上。”

“你去老三家的又去問知青的事了？”

“是呀，落雪天太無聊，省得沒得事做。”

“那四個知青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除了徐靜一年在廟口待不了幾個月，他們三個跟我一樣。”

“老三家的說這個徐靜有腰子病，要在無錫看病的。”

“是呀是呀，有時候我倒希望自己也有個什麼病，這樣也能找個理由留在上海的。”

“瞎說，這臘月黃天的，不作咒自己的，快到門口去呸兩聲。”

“哈哈……四嬸，我幫你撚線錘子，剛才我也幫三嫂撚的。”

“我媽過去教我們，進了臘月，說話做事都要注意，不能隨嘴淌的。”

“好的，剛才回來的路上想了想，我決定等這雪停了，就回上海。”

“也好，早點回去，多找找人，多活動活動，總有辦法的，你看，這要是沒得人幫忙，承山怎麼可能住到瓦房裡去？”

“哪有這麼容易啊。”

“不著急，總會有辦法的，哦，對了，美玲回無錫了，你去東台，腳踏車放在哪裡呢？”

“我想過了，我騎車子到公社，然後把車子寄在公社，走路到十字路，坐車子到東台，再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坐車子回上海。”

“公社到十字路蠻遠的。”

“不遠，才五里多路，喔，四嬸，你們要是要用腳踏車，我留個條子給承闊，叫他去公社拿回來。”

“我們不用腳踏車的，唉，美玲這一走，你回去真的不方便了。”

“是呀是呀。”汪娢萍一臉無奈。

“明天臘八，早上煮點好粥給你喝喝。喔，臘月初十晚上承山請客，把借了錢的幫了忙的都客氣一下的，你也借了20塊給承山，他肯定要請你的，要不你也吃了這個夜飯再走吧，也讓承山還還你的情分。”

“哈哈，四嬸，三嫂也和我說了，我本來沒有想到這麼早回去，嗨，這才多大點情分，還這麼客氣，我還是早點走吧。”

“要是吃飯之前還落雪的話，你要去的。”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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