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小短篇 - 37.［哨向］退休後（二十年前）

模擬戰不出點事還真愧對它出現的用意。

余也的眼裡映著天幕上的戰火，能量炮的火光讓夜晚都恍如白晝，鼻尖縈繞著甜甜的可樂的味道。

一點都不符合哨兵的個性。

那人將他護在身下，替他擋住剛剛爆炸的碎塊，現在有點狼狽，但那雙被精神體影響的藍色眼睛仍舊如啟明星般燦亮。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親自送你，不要拉著我一起。」余也說。

親自帶著快爆炸的炸彈衝進那做藥劑黑工場的事，也只有莽撞的哨兵做的出來了。

「你可以不用來。」穆衍冷笑一聲說。

「然後讓你被他們的向導抽死？」

穆衍沒回話，只是看著身下的向導，還是長髮的黑色髮絲垂落，落在余也臉上，「放心吧小王子，您的僕人從不違背發下的誓言。」

余也一直不知道這個誓言是什麼，雙S級哨兵的精神屏障很厚，只要他不願意，沒人可以從他嘴裡翹出秘密，連伴侶的精神觸手都不行。

很久很久以後，當他探入那個破敗不堪的精神圖景時才知道那句誓言是什麼。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不論發生什麼，我的向導都不會比我早一秒嚥氣。

⋯⋯

穆衍用力的扣上逃生艙的蓋子，艙裡的人閉著眼，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滲著血，右腿上綁著止血的布條已經被血染紅。

穆衍飛快的設定好目的地，又發射了幾個干擾視線的空艙，在碰碰響的撞門聲下躺進最後一個救生艙。

倒計時結束，門被撞開，穆衍在停擺的逃生艙裡苦笑了下，聽著逼近的腳步聲，一腳踹開逃生艙的蓋子，藉著速度狠狠灌了領頭的人一拳。

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穆衍打人狠，但總歸雙拳難敵四手，被一群A級以上的哨兵按在地上，領頭的人扯著他的頭髮逼他抬頭。

槍口在穆衍的臉上遊走。

「穆上將，您說這槍如果打在這張臉上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穆衍直勾勾的盯著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你不敢。你一直都是個懦夫，何京。」

這槍最後確實沒有開在穆衍臉上，而是沒入他的腹部，對哨兵過於靈敏的五感來說跟被砍斷手腳也沒區別。

脖子上被扣上精神抑制器，穆衍甚至不能自行調節五感。

只能任由疼痛如潮水般淹沒自己。

⋯⋯

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余也睜開眼的時候有點恍惚，眨了幾次眼也沒回神。

「余也，余也？蔣永！去找余醫生。」

余也終於回神，下意識想坐起，猛的拉扯到傷口，疼的他又倒回去。

顧不上疼，他拉住夏嬰問：「穆衍呢？」

夏嬰的沉默讓余也一陣心悸。

「我們…沒找到他。」夏嬰連忙開口，「他…還好嗎？」

余也終於想起自己跟穆衍是有精神連結的，手下意識撫上心口。

連結微弱，像隨時會繃斷的細線，但確實在。

「他還在…他還…在……」余也喃喃道。

⋯⋯

「一群廢物！一個沒有向導架設精神屏障的哨兵都審不出東西。這麼多向導吃乾飯的？」何京摔下寫滿廢話的報告。

「沒人跟他的結合度超過標準值，我們越不過他的精神屏障……」桌前的人戰戰兢兢的開口。

「S級的也不行？」何京問。

「淺層連結建立了，但向導摸不到他的思維。」

何京思索一陣，冷笑一聲，「不就是精神屏障嗎？讓所有向導一起上，我就不信有不會碎的精神屏障。」

桌前的人停頓半晌，「……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控制住狂化的SS級哨兵。」

「你們的新藥不是缺個實驗數據嗎？」

桌前人看著何京臉上惡劣的笑容，打了個寒顫，低下頭道：「是。」

⋯⋯

有人說，精神連結斷掉是一種折磨，靈魂的連結被硬生生扯斷，印記卻抹不掉。

余也不清楚這種痛苦，但他覺得一天比一天微弱的連結是一種慢性折磨——能感覺它緩慢的在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明確的知曉自己不太理智。

余也踉踉蹌蹌的推開關著的門，將重量全壓在左腿和門上，「我也去。」

門後的眾人愣了一下，余翎身為一個脾氣糟透了的醫生，特別看不過眼病還沒好全就亂折騰的病人。

即使那是他兒子。

「你腿不要了？你不知道你多折騰幾下這條腿就真的廢了嗎？再說你去邊境誰顧著你？邊境是戰場，不是你過家家的遊戲場……」

簡媛上前幾步按住自己的向導，「行了，阿翎，小也……」

余也被吼的有點正愣，抓著余翎衣角的手忘了鬆，「可是…我不是他的向導嗎？」

余翎看著這個繼承他十成十脾氣的兒子，向來高傲的不行的人仰著頭，眼裡有細碎的淚光閃過。

他說：「求你了，爸。」

⋯⋯

被長久調到最大聽力對哨兵來說是折磨，連幾公里外蝴蝶拍翅的聲音都能分辨，更遑論許許多多突然匆忙的腳步聲。

與遠方連綿的戰火聲。

大地在震盪，岩粒互相摩擦的聲音刺激著脆弱不堪的精神。

哨兵精神力猛的爆發，被摧殘了幾週的抑制器啪的一聲斷裂。

有鮮血湧出口中，冷汗密布，雜亂不堪的黑髮黏在臉頰旁，穆衍緩了好幾口氣，在刺耳的警報聲中扯斷束縛器。

門口看守的人舉著槍，「別動！」

穆衍試圖調整失控的感官，卻猛然發現他的感官是真的徹底失控了，他早該進入狂化，卻因為藥劑被深深壓下。

門口人扣下板機的動作在穆衍眼裡就是慢動作，莫名其妙的暴虐襲捲穆衍，無法控制自己感官的每秒都是折磨。

他真的快瘋了。

⋯⋯

在邊境，余也聞的最多的就是戰爭的硝煙。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ggcPkfFL

大多時候，他和穆衍都是衝在最前方，不只是因為骨子裡的好戰，也因為他們必須為後方的戰友開出一條路。

他記得自己的使命，所以即使被保護著，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精神網。

熟悉的感受令不少帝國軍心顫———邊境殺神的名號從來不是虛名。

出發登上星球前，余也被余翎鎮壓在星艦上。

夏嬰看著向來驕傲恣意的朋友自暴自棄的將自己關在休息室裡，心裡是說不清的滋味。

他向他承諾：「只要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活著，你就一定會見到活著的他。」

蔣永和幾個哨兵破開大門。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L8ZrZMpS

一個哨兵指了指鼻尖，「血腥味不淡，但應該在裡面一些。」

幾人商量後做出判斷，警惕的深入。

海東青一拍翅膀在最前面帶路，精神體不止可以幫助戰鬥，還可以用來偵察與守衛。

整棟建築已經斷電，深入全靠哨兵硬掰。

又一扇門淒慘的扭曲變形。

裡面的景象活像煉獄。

穆衍朝壓在他身上的人的腦袋開了一槍，血液混著腦漿迸射，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乾淨的地方。

他後方的道路更是慘不忍睹，噴濺在牆上的血暫且不提，地上的屍體也少有完整的。

穆衍踹開身上的屍體，一扭身坐起來，槍口直指門後的人。

穆衍胸膛上下起伏，眼裡布滿紅血絲，可樂味的信息素肆虐，眾人緊張的看著似乎陷入狂化的哨兵。

蔣永下意識將夏嬰護在身後，咽了口口水，他不確定全部的哨兵都上能不能壓住穆衍。

等級的差距是致命的，幸好隊裡都是A級以上，才沒有人跪在地上爬不起來。

「穆衍！」蔣永略顯緊張的開口，「你還清醒……」

「閉嘴！」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穆衍的精神在蔣永因為緊張放大的音量中又被刺激，暴躁快把他淹沒了。

但熟悉的聲音讓哨兵沒有進行攻擊，皺著眉用生鏽的腦袋很認真的思考他在說什麼。

槍口顫了顫，垂下，穆衍煩躁的扯扯頭髮，本就亂七八糟又沾滿血跡的頭髮看起來更糟了，「蔣永？」

幾人鬆一口氣，蔣永飛快的背起滿身是傷哨兵，和夏嬰一起往回趕，剩下的人繼續深入。

「兄弟，清醒點！」蔣永將人放在地上，余翎正在幫人止血，星艦穩穩的向著邊境最大的醫院開去。

熟悉的精神力比人先出現，屏障隔絕聲音，安心的感覺讓穆衍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

余也用不會壓到腿的方式跌坐在穆衍旁邊，余翎沉默許久也沒對這個動作做出評價，不經令蔣永側目。

余翎站起來離開，夏嬰也趕忙將人拉走。

余也想要進入哨兵的精神領域。

穆衍移開目光，拒絕了余也的精神疏導。

「看著我。」余也的聲音裡帶上了怒氣，似乎還有些顫抖。

不遠處的蔣永回過頭，問自己的向導：「余也怎麼找到人了還這麼易怒？」

夏嬰沉默了會，蔣永從他的精神連結裡嗅到不安的味道。

「向導上的第一節演練課就是分辯枯竭的精神力，好讓我們清楚在戰場上應該先救誰。」夏嬰停頓幾秒，「你沒發現嗎？滾滾不在。」

精神體是哨響最好的夥伴，沒有人會在危境中藏起最趁手的武器。

但那隻威風凜凜的黑狼從沒出現過。

夏嬰拉住想往回衝的哨兵，「給他們一點時間。」

余也揪住穆衍的衣領，蔥白的手青筋暴起，「穆衍，別逼我在這裡上你。」

視線接觸是最簡單進行精神連結的方法，但不是唯一一種。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42TmaoXI

體液交換也可以。

穆衍終於抬頭來，朝余也露出一個慘笑，「我不是蔣永那個缺根筋的，我知道你們會教什……」

剩下的話被俯身壓上來的人兇狠的吻走。

唾液交換讓余也進入了哨兵的精神圖景。

沒有任何阻礙的。

精神屏障倒塌，被黑霧侵蝕著消散，余也嘗試驅散黑霧，無果。

巍峨聳立的雪山傾倒，大地迸裂，連明月都像鏡子般破碎成一片片，取代早已停下的紛飛大雪。

灰林鴞的身影遮天蔽日，尋找白色世界裡唯一的暗色。

雜亂無序的思想與情感飄蕩，象徵哨兵混亂不堪的精神。

余也停在這棵在雪中格外突兀的大樹前，幼狼蜷縮在巨木的根旁，虛化透明，看見他也沒動彈，只有那雙藍眼睛靜靜的望著他。

曾經的余也不曾看過這番景象，他清楚這棵樹是穆衍的精神深處，粗壯的樹幹向天生長，綠葉扶疏。

聳立的巨木，與這個混亂的世界割裂。

但美好的景象也無法維持下去。

根系翻到，枝條上的樹屋跌進雪地裡。

幼狼隔著不斷墜下的樹枝靜靜的與他對視著，墜落的粗枝刻著無數青澀的字。

是曾被穆衍輕描淡寫帶過的過去。

與余也這個土生土長的首都星人不同，穆衍是在邊境一顆不起眼小星球上長大的，那裡沒有高樓大厦，只有雜亂無序的違建建築。

不到五坪的小房子是他童年的全部。

他也曾幸福過，在非法藥廠還沒蓋起來前他爸爸會在睡前講故事給他聽，教他他會的一切，在寒冷的夜晚瑟縮在一起取暖。

藥廠毀了無數像他一樣的家，也毀了這顆星球，但他能怎麼辦，日子還是要過。

獨自熬過哨兵的覺醒期，靈敏的感官是把雙面刃，他可以悄無聲息的摸走一個人的食物，也要無時無刻忍受粗糙的衣服刮在身上，連鳥叫都好比爆炸聲的日子。

他見過同他一樣的人，大多都是傭兵與星盜，少部分是軍人。

死亡在邊境不是奇觀。

所以，他想，如果他擁有了自己的向導，一定不會讓他比自己早一秒嚥氣。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在邊境，做做雇傭兵也行，危險但收益高。

如果不是被檢測儀意外捕捉到精神波動，被發現擁有在哨兵中極高的精神力，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踏上首都星，一輩子都不會成為軍人。

「行了，別哭了小王子。」

那是穆衍昏過去前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終端檢測到心臟驟停發出瘋狂的警報聲。

余翎將自己正愣的兒子拉開，立馬進行心肺復甦。

「我不是他的向導，不清楚他的狀況。現在、想辦法，余也。想到了他就可以活下來。」

⋯⋯

或許這就是死去的世界。

穆衍什麼感覺都沒有，不是被麻痹的那種沒感覺，是真的看不見、聽不見、嗅不見，連觸覺都沒有。

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但也很讓人迷茫。

也許已經過了一秒，也有可能已經過了一世紀。

能對話的人只有自己。

也許我會再瘋一次，他想。

⋯⋯

生理監視器穩定的運行。

在哨兵的世界裡，陷入精神黑洞其實不代表死亡，但也無限相似，心臟仍在跳動，只是生理機能停滯，只能靜待時光徹底捲走生命。

古往今來能醒來的人鳳毛麟角，即使余也試了些方法也不確定是否會成功。

他幻想過太多次穆衍醒來的樣子，所以當穆衍真的睜開眼的時候，余也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穆衍？」

沒有人回答他。

夏嬰在門口又聽到余也自言自語，擔心的推開門，「余也，一周了，你要不睡會吧。我們都守著，他醒來我們會第一……」

門內的景象映入眼簾，夏嬰一腳踹在一旁椅子上打瞌睡的人身上，聲音都飆高兩個度，「去叫人！」

余也坐在牆邊的椅子上，看著他任人擺佈的愛人。

「思維活躍，但是對外界刺激沒反應。」余翎做出結論，「可能是長時間失控感官帶來的折磨讓大腦陷入自我保護機制，也可能是不明藥劑的副作用。具體原因要等這裡的事告一段落回首都星檢查才知道……」

剩下的話余也沒聽進去，他只覺得窒息感快把自己淹沒。

房裡又只剩下余也和穆衍，斜陽的光打進未開燈的病房，撒下漫天金粉。

余也坐在穆衍前面，看著那雙黯淡的眼，半晌，低下頭將額抵在他的肩上，環住他的腰。

穆衍瘦了很多，肩膀的骨頭咯的人不太舒服，但余也不在意，他將人抱緊了一點。

被摧殘的參差不齊的黑髮帶著洗髮精的味道，余也輕輕蹭著他的脖頸，希望可以再嗅到記憶中熟悉的可樂味。

可惜，余也什麼也沒聞到。

信息素和向導素本質上就是精神力的變體，精神領域崩塌的哨兵是沒有信息素的。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辦法的效果是不是就止於此，也不知道比起在漫長的孤寂中發瘋，穆衍會不會更願意無知無覺的擁抱死亡。

病房裡很靜，只能聽見向導發啞的聲音，「你會恨我嗎？」

⋯⋯

穆衍完全感受不到時間流逝，在厭煩了和自己對話以後，他開始盡量讓自己睡著，所以時間更不明顯了。

斷斷續續的數數，因為忘記數到哪又從新開始的次數不知多少，但他竟然也數到幾十萬。

後來他實在睡不著，開始「走」，只是一個形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似乎在前進，也可能根本沒動。

反正，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黑暗裡，一株嫩綠的芽成為唯一的亮色。

看著代表生氣的樹芽，穆衍不知不覺的又想起他的小王子了。

「余也，我想你了。」他自言自語。

⋯⋯

自從穆衍第一次睜開眼睛開始，余也每天都會嘗試和穆衍進行精神連結，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不斷的失敗已經不會讓余也太難過，他似乎已經習慣這種對過去的他來說新奇的體驗，即使他十分痛恨這種感覺。

余也其實也很閒，戰事早就進入尾聲，何京在那顆星球上的房子被穆衍親自撕成碎片，後來兩軍交戰房子都轟沒了。

他代替待在前線的父親幫穆衍身上的傷口上藥，一般哨兵的恢復力都十分驚人，但跌入精神黑洞的哨兵不算一般，恢復力比他這個向導還糟。

余也幫穆衍把衣服穿好，病號服裡空蕩蕩的，營養液只能維持基本生理需求，想要長胖是跟本不可能的。

窗外的夜色如絲綢般柔亮，余也偷偷擠上穆衍的病床。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見穆衍的聲音。

———余也，我想你了。

⋯⋯

小樹苗越長越大，當它從樹苗長成小樹的時候，穆衍被排山倒海而來的疼痛淹沒。

———他的觸覺恢復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病房裡，就余也被余翎叫走的幾分鐘，穆衍突然掙扎起來。

門外的兩個向導只聽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開門一看，穆衍蜷縮在地上，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低吼聲，眼淚從泛紅的眼眶滑落。

余翎快步上前確認情況，余也也想上前，右腿差點又再次被不注意的向導二次傷害。

余翎一時也有點束手無策，直到他發現他的碰觸似乎也會對哨兵帶來痛苦。

「小也，試試精神連結！」余翎的語氣難得有些興奮。

許久不曾連通的連結總算被向導恐慌又激動的精神力沖開，即使只是短期連結，向導還是近乎本能的調節著哨兵失控的五感。

牛肉麵的向導素瀰漫開來。

穆衍漸漸安靜下來，不長的時間就讓他像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把剛剛趕來夏嬰和蔣永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蔣永問完才後知後覺的聞到房裡過於誘惑食慾的向導素味，與淡到要靠哨兵靈敏的嗅覺才有辦法捕捉的甜滋滋的可樂味。

⋯⋯

在回到首都星後先恢復的是嗅覺，五感的恢復時間很長，兩人已經漸漸習慣用觸覺交流。

穆衍會陪余也一起復健，他會坐在終點等他，即使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但能感受到他的愛人一點一點向他靠近，最後給他一個擁抱。

「嗯…又進步了。」他會告訴他的小王子，不用著急，他永遠都在終點等他。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nOs3HWoN

很少人知道余也在穆衍陷入精神黑洞後一直都很緊繃，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才拖累穆衍。

他復健的時候根本不注重循序漸進，差點給右腿又來個不知道第幾次傷害，被余翎臭罵了幾頓也沒有改。

當穆衍知道後，他自己照著記憶摸到復健室，他迷路了四次，總算趕在余也快結束前成功抵達。

那天余也是生氣的，但看著含笑望著他的哨兵卻怎麼也沒辦法氣起來。

在味覺恢復前，比起食物，穆衍更願意喝營養液，食物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但放進嘴裡跟嚼臘也沒什麼區別。

余也發現後，也沒有在強硬的要求他吃飯。

視覺和聽覺的恢復是最緩慢的，等到穆衍都獲准出院半年才開始好轉。

「我想進你的精神圖景。」向導在哨兵的手上寫下。

哨兵歪歪頭理解了一下，調笑道：「你腿好了？」

「讓你親身感覺一下好沒好。」

向導撲倒一副任人宰割的哨兵，哨兵被自己剪掉的黑髮鋪在淺藍的床單上。

精神力在交纏，失去視、聽覺後，最敏感的便是觸覺，向導撫過肌膚的手像燃起一把無名火。

余也捏捏穆衍的後頸，穆衍配合的抬起頭，雙唇相觸，交換一個輕柔的吻。

結合熱的躁動在蔓延，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契合的精神力交纏，像相容的拼圖總算嚴絲合縫的組在一起。

精神上的快感比身體上的更讓人沉醉。

紛雜的聲音湧入耳中，刺的耳膜發疼，向導舔過哨兵的耳廓，帶著向導素的唾液減緩疼痛，也帶著安撫的愛意。

小樹苗已經長成扶疏的大樹，投下大片的陰影，余也從那雙深藍的眼裡瞧見紛飛大雪間追逐的狼與鴞。

兩輪明月相映，像彼此扶持走過的過去，也像攜手同行的未來。

「結合度比我先知曉———你便是茫茫人海中的唯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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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啦（旋轉撒花）

下一篇又要重操我的發刀事業

_( 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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