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小短篇 - 36.了解

隔著人海相望，對視下的心跳鼓譟胸膛。

尤其情竇初開的年紀。

說是見色起意也沒什麼錯，畢竟他確實是個能驚艷年歲的人。

那眼生的格外好，卻太顯薄情。

「你這雙眼生的太薄情。」

他哼笑幾聲，「看你，可不薄情。」

相識太久可不是什麼好事，太了解會讓想裝傻的時侯無地自容。

我裝作看不懂他眼底的暗潮洶湧。

相愛十年，我見過那薄情的眼中純粹的愛意。

濃烈又炙熱。

十五歲前，他父疼母愛、品學兼優，是這個無聊小村子裡的風雲人物。

我嘛，也算是個風雲人物吧。

「神經病生出來的能是什麼正常人？」

「也不知道那神經病找誰生的。」

「我們才不要跟他玩，他媽媽是神經病耶。」

不可否認，我媽確實是個神經病，正常的時候很正常，會給我做飯、教我功課，發瘋的時候會突然把我拖出房間揍一頓。

什麼事都可能讓她發病，不過大多是因為他的品學兼優。

「你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半夜她突然發瘋把我從床上扯下來，打開檯燈按著我的腦袋貼在桌上看書。

幾個小時後病好了又會抱著我哭。

不過，我對他實在討厭不起來。

國小時是點小惡作劇，國中時是點小調戲。

「林申，我不是女生。」

他那眼望向我時總是冷的，太冷，冷的叫人知曉他的厭惡。

十五歲是他人生的重大轉折點，就像小說裡的那樣，美人總是要經歷點變故。

一場車禍，他失去父母，成為寄人籬下的可憐人，連學費都得自己賺，忙的成績一落千丈。

自然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

「林申，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的話像一巴掌打在我臉上，他甚至連我的話都沒聽完。

我只是想告訴他哪裡好打工而已。

我嗤笑一聲，裝作沒看見他臉上的懊惱，轉身離開，「行，我就是賤的。」

他跟我不一樣，金枝玉葉的少爺沒能習慣這種生活，並且擠出時間讀書，升學考上他不出意外的考砸了。

跟我一樣進了間不好不壞的高中。

我們的關係倒是逐漸熟識起來，他看向我的眼裡沒了冷意。

我媽瘋的越來越嚴重，我常常曠課不去學校，怕身上的傷太顯眼。

「對不起，對不起……」她抱著我哭的不能自已，嘴裡反覆唸叨著這句話。

我沉默幾息，還是回擁住她，「沒事。」

他問過我為什麼翹課。

「美人兒，你這樣問會讓我覺得自己有機會的。」

他的臉黑下去。

不過我沒想到他突然發難，掀起我的衣襬，反應不及，身上的瘀青與傷痕暴漏在空氣中。

「……你該報警。」

「那是我媽。」

高二下學期，我媽去警局自首，因為昨天拉扯間我從樓梯上摔下去，右手骨折。

即使我醒後無數次告訴她是我自己摔的也沒用。

她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我聽著鄰居的閑言碎語差點沒用左手給他們揍趴下。

「林申！冷靜，你上個月十八歲了。」

我的十八歲一團糟，他的十八歲同樣。

他差點被他的養父侵犯。

「他被抓前你揍他了嗎？」我將傘向他傾斜，擋住這滂沱大雨。

他抬起頭，兩雙眼對視，一場不用言語的對話已經結束。

他打了，估計打得非常重。

他住在我家，頭幾天我睡沙發他睡床上，後來他好像不好意思，兩人拘謹的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也就我倆都瘦的不太健康才能睡的下。

我想，以後別再調戲他了。

告白在一個很倉促的時候，高三畢業那個夏日，我倆拚了命的打工，為大學賺學費，我癱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睏的可以當場睡著。

「林申，我喜歡你。」

我以為他開玩笑，畢竟我不認為在他的十八歲後還能愛上男人，「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的。」

「我認真的。」

我睜開眼，撞進一片剔透的黑。

那目光太溫柔，溫柔到不像記憶中的他。

我瞇著眼告訴他，「你會後悔的。」

「不會。」

我們相愛，但我們吵過很多次架，為柴米油鹽、為不容世俗，不過最嚴重的還是我的愛。

連我都清楚，我的愛太讓人窒息。

服軟的大多是我，不是因為覺得理虧，而是對視時他眼裡的愛意讓我住口。

十年光陰，每一次對視都像將對方深深剖開，親吻藏匿其中的靈魂。

如今我們二十九歲，對視，便可看穿對方。

他坐在椅上，我攬著他的脖頸，低下頭，問：「你還愛我嗎？」

「愛。」他回。

我對上他的眼，像綴滿星河。

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如既往的薄情。

相識二十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了解到，僅僅對視便可將對方看穿。

我們胸膛相抵，佔據高位的我摀住他的眼，俯身在他耳邊說，「可是…你的眼不愛我。」

——————

我們曾用力的相愛過，但是否合適，時間會悄悄告訴彼此。

橘子突然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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