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小短篇 - 23.最動人的情話（沈故視角）

我國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性向和別人不太一樣———我喜歡男生。

林焉和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自我介紹上。

嗯，準確來說是單方面認識。

他的自我介紹很有趣，鬧哄哄的班級在他站在台上時無一不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仔細聆聽著他的話。

他是個天生就適合站在台上的人。

可惜我介紹的時候他沒注意。

初次和他說上話是某節體育課，我悄咪咪躲在角落不讓老師發現我在偷看小說。

我知道他是因為沒有選擇才會來問我，而且比起運動我對小說的興趣更大。

但，在他向我伸手時，還是鬼使神差的握住。

後來每當我緊握著他的手時總會感謝這一瞬間的鬼使神差。

男生的友誼很簡單，一節課的球賽就足以成為彼此的朋友，我也終於向他鄭重的介紹自己的名字。

「沈故，我叫沈故。」

一年級的戲劇比賽算是我國中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比他敏感一點，草草看完劇本就知道劇本小姐和我是同道中人。

我當時還慶幸，幸好另一個主角是他，想想如果另一個主角是江律英那些人我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他雖然嘴上說著嫌棄，但練習的時候最認真的始終是他，連劇本小姐都向我感嘆過。

「下一次戲劇比賽就繼續讓林焉當主角好了。」劇本小姐若有所思的說。

「你確定他會同意？」我看著場邊專注背劇本人問。

「串通一下就行，江律英會幫我的。」

我不置可否，向著場邊的人走去。

「我要賄賂你。」我將他的水壺給他，「教教我怎麼演唄。」

他神采飛揚的說著，不過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就是了。

謝幕的掌聲震耳欲聾，帷幕垂下，我們於黑暗中對視，微微一笑。

他眼裡閃著細光。

可惜，二年級沒有戲劇比賽了。

幸好成果發表會那天我偷渡了一本小說進去，不然即使音樂掀破房頂我也會睡著的。

我的表演是壓軸，但還是要提早半小時去準備，換個衣服、調音什麼的。

我要走的時候林焉的眼神已經放空很久了，我真心覺得他當時只有身體醒著而已。

在後台準備的時候緊張的冒手汗，深怕等等拉錯一個音。

我拉著練習過無數遍的曲子，音符流瀉，垂著眼，不敢直視他的眼。

一曲畢，歡聲雷動，我終於鼓起勇氣看他，他似乎還在放空，眼神沒有聚焦。

心情難免失落。

我坐回他身邊，在師長的勉勵裡低聲問他，「我拉的好嗎？」

他回，「很好。」

即使知道他沒認真聽，我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當時我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是喜歡他的，我給自己和他的定位一直是在朋友這個範疇。

直到隔年的成果發表會，他那幾天總是神神秘秘的。

「江律英又惹你了？」我寫著上一節課的作業問：「準備憋一個大的？」

「不能冤枉好人呀。」江律英轉身朝我嚷嚷。

他朝我狡黠的笑，「秘密。」

我總是對他沒輒，聳聳肩，「好吧。」

成果發表當天我才知道他是準備給我憋個大的，今年我沒表演，他倒是去了。

他笑嘻嘻的接過麥克風，略微憂傷的情歌被他的歌聲生動詮釋。

燈光為他映上一層薄光，他笑著，眉眼飛揚。

我的青春也因他而燦爛。

畢業季是忙碌的，忙著設計畢業紀念冊、做短片、選畢業歌。

也是輕鬆的，我坐在操場邊看著他和一群人打球。

無聊的望著天空，大朵大朵白雲點綴藍天，時間彷彿慢下腳步，漫步於燦陽下。

悠閒又令人迷惘。

當在學弟妹的掌聲下坐在位置上時才發覺三年真的很快，快到來不及反應就匆匆流逝。

畢業歌真的是當時印象最深的了，我在人群中笑的喘不過氣，一半是為了那首零零散散的歌，一半是為了林焉那張憋到漲紅的臉。

踏出校園，畢業的不真實感還沒消失。

「再打一場球嗎？」

「好。」我回。

不遠處教學樓老師的授課聲模模糊糊，風帶上暖意，吹著被汗打濕的衣衫。

六月是離別的季節。

「再見，林焉。」

「嗯，再見。」他正要走。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林焉，我們可以一直保持聯繫嗎？」

卡車駛過，轟隆聲蓋住我的聲音。

「怎麼了？」他疑惑的問。

「……沒什麼。」我擺擺手，轉身若無其事的向前走。

我開不了第二次口，勇氣僅限一次。

忍著想回頭的衝動。

最後我們還是斷了聯繫，我理解，但心裡還是難受。

再見時是大二，我們竟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那天我心血來潮去運動，正好碰見他。

緣分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我和他的每次遇見都像意外，但又似乎是命中註定。

我們重新熟絡，重新認識。

十五歲和二十歲的差別似乎在那時被模糊，我們依舊是當年勾肩搭背的好友。

但只有我知道，林焉早就不能歸類在朋友的範疇裡，對他最好的分類是對從前的我來說陌生的區域。

心上人。

所以我沒有對他漸漸改變的相聚地點提出異議，甚至可以說是欣然接受。

「你有喜歡的人嗎？」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擦飲料杯，問。

「有。」我看著他的眼，回的乾脆。

他笑著揶揄，「哪家姑娘被你看上了？」

我不說話，只是用眼神描摹他的樣子。

他灑脫的聳肩，「不告訴我就算了。」

不知何時，我和他相約的地點又變回運動場和飯館，我問，他就只是笑。

「最近沒什麼電影好看的。」

當時的我盡然真的相信了他那憋腳的藉口。

他穿學士服很好看，遠遠的和他對到眼，綻開笑，他同樣報以笑容，只是似乎略顯僵硬。

「畢業快樂，林焉。」

「畢業快樂，還有碩士和博士要讀的沈先生。」

沈先生啊。

是個疏離又親暱的稱呼。

畢業後我們的聯繫倒是沒有斷，零零散散的分享和問候幾乎每天都有，一個月也會特意抽出時間和他一起吃一頓。

二十五歲的同學會，每個人都是久未見面，大家的熱情不減當年，酒是一杯接一杯下肚，八卦是一則接一則被公布。

他們調侃著一年級的戲劇比賽，調侃著誰誰誰竟然是最早結婚的。

我捧著酒杯，笑著應，但是不太乾杯，實在是怕自己酒後吐真言，什麼黑歷史都自己抖出來。

看看江律英就知道了，我連他五歲還尿褲子都知道了。

「你以後要是懷疑他出軌的話，灌他酒就好了，他會從實招來的。」林焉笑著對當年的劇本小姐說。

劇本小姐對此冷哼一聲。

林焉識趣的晃到對面去找人聊天，我微微勾起嘴角。

「你們還沒成？」劇本小姐用手肘捅捅我。

我淺淺抿了一口酒，「快了。」

散會的時候還意識清醒的人不多，劇本小姐趁亂帶著江律英逃了，只留下班群裡的一條消息「我先走啦，加油各位。」

那時候要走已經來不及，只能任勞任怨的做事。

「叫人還是叫車？」我踹踹喝的醉醺醺的人。

「……沈哥。」

我突然笑了一下，無語的。

幫他打電話給置頂的人，請人來接他。

「滾，去外面等著。」我把接通的手機塞給他，將人往外趕。

應付醉鬼真的很累人，我看著只剩下兩人的包間緩緩吐了口氣。

我對眼神有些迷茫的人晃晃手機，「叫人還是叫車？」

他笑了笑，刻意將尾音拖的長長的，撩人心弦，「沈哥。」

「叫我也沒用，我也喝酒了。」我搜了一下他的口袋，摸到他的手機。

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讓我動，「我自己來…自己來。」

我垂眸看著空落落的掌心微微發愣。

我陪他在飯店外面等人，即使剛入冬，深夜的風依舊刺骨，我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沉默在我們之中蔓延。

直到他喊我，「沈故。」

我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說話。

「你聽過最動人的情話是什麼？」

我輕笑幾聲，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我很認真的思考，往事上浮，在腦海裡回放。

我輕輕的說，「你叫我的名字。」

「……什麼？」他愣愣的看著我。

我彎腰，盯著他的眼睛。

這將是我二十五年來最勇敢的一次。

「我的名字是什麼？」

「沈故。」

「嗯，這就是我聽過最動人的情話。」我替他攏好外套，「我愛你，林焉。這點無庸置疑。」

我笑著向他伸手。

他握住，緊緊的。

掌心對掌心，我們於寒風中擁吻。

餘生都將緊握彼此，永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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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那這篇就到這裡結束，下一篇估計也是甜甜的。

(///▽///)

今天颱風假淺淺更一下。o(^▽^)o

補充一下：

林焉不讓沈故看他手機是因為林焉不好意思，手機桌面就是沈故國中時候的照片，通續錄置頂也是他，所以林焉羞了，差點連酒都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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