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盡頭之處 - 第五年 02.

「所以，他們喝醉要去看星空，但能見度太低，不小心跌落懸崖？」

「對，推測的死亡時間，晚上十一點到十一點半左右。」

語璃和修杰回到南星分局向隊⻑余建良報告案件始末，聽到修杰報告的死亡時間，她想起在太平間看到的兩具遺體。

從南星市到山上露營的三名大學生，從國中時就是朋友，倖存學生說是為了慶祝考上大學，所以租車去到約三小時路程的寧夏露營區。

「現在小孩這麼敢嗎？大一新生，還是新手駕駛吧？就敢開這麼遠，還開山路。也不是自己的車，就那麼想去露營？是有什麼好玩的。」

「很好玩啊。」修杰逕自發表意見，被余建良狠狠瞪一眼。

休假期間，到山上露營是他紓壓的方式之一。

「現在考駕照也要上路，有什麼好不敢的？」

語璃跟著回一句，同樣獲得余建良充滿殺氣十足的眼神。她抿緊唇，繼續向余建良報告。

「開車的是倖存學生。說是開車太累，喝幾杯就睡得不省人事。連朋友出去也不知道。」

「然後，醒來後發現朋友不在？」

修杰點頭，「他還房間還有嘔吐物，猜想他們不知道醉倒在哪。打電話也不接，等很久也沒回來，才出去找他們。但找了一下，覺得霧太濃，天色又暗沒辦法找太久，所以，他等到早上才告訴露營區的負責人。」

「我們也有到附近所有露營區查訪，但都沒人看到他們，就算看到也不太會注意。」

「當地警局呢？他們會以意外結案吧？」

「他們似乎打算以此結案，也不打算解剖。」

余建良聽語璃微妙的說法，不禁察覺這位下屬內心的某些想法。

「有什麼問題嗎？有哪裡讓妳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我在太平間看到遺體時，馬上就知道其中一位並非單純的跌落身亡。」語璃看著余建良和修杰說。

修杰當時在偵訊室旁聽那名學生做筆錄，沒有和語璃一起去太平間。

「你們應該也看過不少跌落的屍體吧？就算只有幾公尺的高度，只要受到造成腦挫傷的強烈撞擊，全身都會有內出血的痕跡。」

「不過，其中一位學生，不是如此。其中一位學生，全身有被毆打的痕跡，可是，幾乎沒有腦挫傷的內出血跡象。所以，我覺得在跌落岩石區前，他就已經死亡的可能性非常高。」

余建良和修杰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有跟那邊的人說嗎？」

「她沒說。」

「交給他們偵辦，可能要等很久才查到死因。他們連死因都查不清楚。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自己查。叫他們快把遺體送回來，在這解剖比較簡單。」

「還有，另一具遺體，雖然腦挫傷是致死的因素，但他身上有死前被毆打過的傷痕。」

「所以，一個跌落護欄就已經死了，另一個是跌落護欄才死，但死之前有被毆打的跡象？」

「對。看吧，是不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余建良不耐煩的咋嘴。

「妳知道我們有太大的動作，對方可能會不爽吧？萬一有什麼閃失，之後會很麻煩。」

「反正，又不是要和他們搶功勞。如果有查到什麼，也一定會把線索給他們。」

面對這位下屬好強的眼神，他嘆口氣，明白語璃意思，交代她和修杰好好調查，揮了揮手趕他們離開。

而他自己打算到分局⻑辦公室，請分局⻑像寧夏露營區的轄區分局打招呼，由他們南星分局進行解剖，一旦懷疑是他殺，就立刻請他們採取行動。

南星分局也會提供線索，這樣也不會讓他們面子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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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語璃和修杰分別前往詢問遺屬。

屋裡陽光充足，簡樸的擺設，窗上擺著幾株多肉植物。

在跌落岩石區前已死去的學生──白承儒的母親，臉上被歲月摧殘的皺紋，是把孩子養大的辛苦過程。

語璃過往偵辦的案件，也有不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件發生。付出一切養大的孩子，最後竟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她顫抖地伸出厚繭的雙手，老淚縱橫的抓緊限量款棒球外套。

「承儒……他說他自己會去找工作……買想要的東西……我也沒辦法讓他讀大學，他說他不讀也沒關係，還說他找到工作後，會幫忙負擔家裡生活費……要我別擔心……」

白承儒母親按了按手機，把孩子蹲著及跪在帳篷前，套著這件黑色限量款的棒球外套，和朋友搭肩笑得燦爛的合照給語璃看。

「昨天開開心心出去的孩子……為什麼一去不回了……」

語璃安慰著遺屬，看著穿黑色棒球外套，唇角上揚的白承儒，想起前天把遺體送回來，經解剖後，明確瞭解到，他先沒了呼吸才被丟到岩石區。

頭部的傷，是死亡後造成的，肺水腫明顯是因窒息導致的。

窒息死亡才是白承儒真正死因，但兇手是用什麼將他悶死，目前在檢驗他們帳棚裡的枕頭。

而鑑識科替白承儒做血液檢查，證實白承儒喝不少酒，但同時也發現有服用大量安眠藥的跡象。像是自殺的模式，但自殺的人不可能跌落護欄，現場也不像有燒炭輕生的痕跡。

當時，白承儒服用大量安眠藥已經不省人事，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為了要看星空而從護欄跌落。

而另名學生的血液檢查，卻沒有任何酒精和安眠藥的跡象，也沒有任何因窒息死亡的跡象。全身雖有多處傷痕，但卻不是致死因素，頭部受到嚴重挫傷，才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遺屬的痛哭失聲，語璃暗自想一定不能讓家屬不明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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