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千劍沉入大海 - 章一：審判

施維爾特正被兩名法警架過走廊。

很配合，沒反抗，駝著背，腳步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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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長腳長，臉部瘦削得稜角分明，但渾身發臭，披頭散髮，長鬚蓬亂，沾滿髒汙的衣服還染著血跡，完全符合激進恐怖份子的刻板印象，而事實與印象其實也相差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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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九的青年身穿便服，在法庭門外站著，遠遠他們就看見了彼此。青年想要說話，但欲言又止，施維爾特只瞥了他一眼，便被帶進了法庭。

碰的一聲，大門緊閉，他被壓在欄杆前方的椅子上，雙手反銬在椅子後方，後方旁聽區射來的無數目光猶如在背芒刺，但他沒有往回看，只是靜靜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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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已列席，檢察官請陳述起訴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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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上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威嚴而沉穩，迴盪在密閉空間之中。

聞言，右側桌子西裝男人起身，手拿一紙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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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施維爾特·馮·洛伊特斯卡爾，於十月三日二十三點擅闖民宅，以長劍攻擊民宅內二十三名無辜民眾，甚至造成一名十二歲少年失去生殖器，手段殘忍，屬於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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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後方旁聽席譁然，庭上敲了敲法槌維持法庭秩序。

隨即，嗡的一聲令施維爾特頭疼，他瞥了眼旁邊法警，沒人有任何表情，看來不是音響問題，而是他的耳鳴。他的視線接著往前掃，見法官的嘴一開一合，在進行權利申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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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審判應該會持續很久，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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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鳴慢慢消褪過去，周遭聲音再度進入大腦語言處理區，交叉答辯環節已經開始，左側桌子邊的公設辯護人起身，同樣以冷靜專業的嗓音發表主張。

原來真正的法庭是這樣子的，施維爾特不禁想。沒人嘶聲力竭地爭辯，沒有情緒性的發言，沒有高談闊論的戲劇，所有人都像機器一樣冷靜平板，彷彿這不過是他們又一場例行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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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我的當事人事發當下受到認知汙染，沒有自我意識，此案雖情節重大，但非屬故犯，請以過失犯罪從輕量之。」公設辯護人說完，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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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檢察官接著道，「我要求證明被告在犯案當下處於認知汙染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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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求傳喚證人。」辯護人淡淡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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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允許傳喚證人，一個身材瘦高的褐髮青年於是被領進法庭，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上應訊台。青年戰戰兢兢，雙肩因緊張而內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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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亨·貝格爾先生，請說明您的職業。」辯護人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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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亨·貝格爾……啊、對、嗯……」他自我介紹完後才想起剛才辯護人已經說出他的名字，犯錯讓他更緊張地縮起肩膀，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西柏林舊日月宗的現場偵查員……偵查員是因為……我、我是個恐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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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格爾先生，請問您在十月四日凌晨一點見到了當事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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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哼……是的。」阿亨面紅耳赤，輕咳了幾聲，試圖不讓嗓音那麼乾啞，瞄了眼被告席上的施維爾特，目光又很快移回辯護人席，「那個時候……接到警方守密人通報，我跟著朔本牧師趕到現場，逮、逮捕⋯⋯？了施維爾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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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敘述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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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看到施維爾特先生身上……被很大的黑影佔據著。」阿亨說，深吸了一口氣，「是一個拿著秤錘和長劍、背後有著翅膀的巨大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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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席又傳來人群的交頭接耳，不少人紛紛抽氣。

秤錘與長劍？是涅莫西斯？傳說中的復仇女神？施維爾特聽見身後有人這樣忖測，然而議論聲才剛掀起，很快又被庭上的法槌重重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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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密人們請自重，議論『不可名狀之物』者將會被請出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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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聲很快止息，發言權又回到辯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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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飲用聖血之後，當事人身上『不可名狀之物』的狀態是否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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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阿亨點點頭，「餵過聖血後，那東西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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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檢察官又道，「被告與證人屬同一單位上下級關係，恐有串證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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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辯護人立刻回答，「當事人與證人所屬驅魔組織尚未完成合併，兩人之間不存在權力關係，沒有上下級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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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串證嫌疑。」審判長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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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辯繼續下去，施維爾特開始覺得屁股痛。

這場無聊的唸經大會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審判程序竟是如此冗長又公式化，質詢者與答辯者一樣面無表情，沒有緊張也沒有激昂，彷彿早就套好招式，一來一往都是預先練好的步法。

他稍稍瞇起眼，打了個不張嘴的呵欠，看見法庭的門再次敞開，第二位證人踏上應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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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的是個身穿牧師袍，頭髮半白的年長男人。與前一位不同，他儀表堂堂，神情帶著威嚴，絲毫不顯得緊張或害怕，就算站上眾人視線的焦點，依然抬頭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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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朔本牧師，請說明您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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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柏林舊日月宗，現場偵查隊長兼組織最高負責人。」老人冷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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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您在處理案件9501232的經歷及觀察，該案件是否對當事人造成了精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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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本牧師的目光冷冷掃向被告席的施維爾特，帶著一種露骨的厭惡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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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牧師很快將視線移回前方，神情嚴肅冷漠，「很遺憾，儘管我個人認為案件9501232完全是由這個男人愚蠢的失誤造成，但確實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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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本的發言讓施維爾特冷笑一聲。

這就是他為什麼總看朔本不順眼，卻又尊敬他的原因，至少這男人總是公私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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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案件9501232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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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小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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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打斷了辯護人的發言。

審判長、辯護人和檢察官都看向了他，這個頹喪、樣貌髒亂的男人終於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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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他小約翰。」他看著辯護人，臉上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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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旁聽席傳來女人壓抑的哽咽聲，施維爾特知道那是誰，他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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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請在被允許發言時才進行發言。」審判長以平板的聲調指示，「辯護方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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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辯護人又接著轉向證人，「請問這位小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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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施維爾特又再次低下頭。

至少他的意願有受到尊重，這法庭還有一點點人性。證人與辯護人的詢答持續下去，對他而言卻猶如白噪音。事不關己——雖然是決定自己命運的審判，但他仍然覺得事不關己。

更正確地說，不管審判結果最終是什麼，他都已經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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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證人接著受到傳喚，是一位亞洲臉孔的年輕男子。

施維爾特抬頭看著他，那青年約莫二十出頭，鼻頭是紅的，眼眶也是紅的，看起來剛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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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一·東條先生，請說明您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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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柏林驅魔事務處，現場偵查員兼事務員。」尚一的聲音有點不太穩，但他的表情很堅定，「我是施維爾特先生的直屬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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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問您，當事人是一位怎麼樣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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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認真負責的人。」尚一回答，「從我們是菜鳥開始就很耐心教導，每次去現場都很注意我們的安危，遇到不可名狀會擋在我們面前，是穩重、堅定又強大的驅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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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青年緊握拳頭，抬頭挺胸，他是開庭至此刻唯一一個情緒比較激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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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認為當事人故意犯案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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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施維爾特先生是不可能的！」尚一搶在辯護人還沒問完前就回答，雙頰激動得都紅了，「施維爾特先生甚至不會對人拔劍、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他是被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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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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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的法槌敲響，將尚一的情緒連連壓了下去，

尚一不甘心地握拳，雙眼濕潤，他似乎非常想爭辯下去，但沒有再被允許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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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證人被請下台，施維爾特起身來到應訊台前。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所有人，大大小小無數雙眼睛，批判的鄙夷的支持的憐憫的悲傷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有了審判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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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施維爾特·馮·洛伊特斯卡爾先生，您在十月三日晚間暴力傷害二十三名民眾，造成共十七人失去手腳，一人失去生殖器，五人失血過多昏迷。施維爾特先生，請您誠實回答，在您行兇期間，真的完全沒有任何自我意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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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低著頭，沉默了數秒，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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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茫然地、喃喃地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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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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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槌最後一次敲擊，他的命運定了。

審判長宣告完他的罪刑，閉庭，施維爾特再度被法警架出門外。經過走廊時，那個一米九的高瘦青年還在那裡，雙手環抱胸前，臉色鐵青，顯然聽到了整場審判和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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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該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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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毫不客氣地問。

他停下腳步，知道外頭的人比裡頭的更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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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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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施維爾特久違回到幼時成長的老舊城堡。

剪短頭髮、刮淨鬍子，洗完澡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施維爾特除了眼裡的頹喪之外就像換了一個人。他推開房門，沿著熟悉的走廊走向會議廳，還隔著好一段距離，他已經可以聽見莉賽洛特尖銳的嗓音，這讓他的腳步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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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魔名門馮·洛伊特斯卡爾家，為了他這家族的恥辱召開了緊急家族會議，分家主從各地聚集而來，只為討論審判後續的相應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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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一群家族高層坐在長桌邊，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看向他，方才吵雜的會議廳很快陷入了靜默。施維爾特的視線掃過去，坐在主位的是家主托比亞斯，往左逆時針數去分別是圖林根分家主莉賽洛特、薩克森-安哈特分家主費德里希、薩克森分家主羅爾夫、梅克倫堡-前波美分家主艾斯斑拿、布蘭登堡分家主庫特、通靈顧問代表楊七寶，以及一個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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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盯著那個空位，瞇起眼。

那本該是東柏林驅魔事務處負責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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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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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音突然穿透他的耳膜，才剛回頭便迎來一個擁抱，施維爾特一下子被莉賽洛特摟進懷裡，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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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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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要問我為什麼？」施維爾特冷冷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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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賽洛特緊握拳頭，施維爾特別開頭，不想看她哭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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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名義上已經死了，施維爾特。」楊七寶接著開口，「照審判的結果，不管在歐洲任何一個地方，你都沒有辦法以一個驅魔人的身分繼續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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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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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唇相譏，含淚的莉賽洛特立刻憤怒地舉起手，卻被托比亞斯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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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也無濟於事，莉賽。」家主語氣平靜，「施維爾特的失控是既成事實，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戰力也是既成事實，現在重要的是怎麼處置施維爾特，還有戰力的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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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東柏林驅魔事務處，還在過渡期，總得派人接下來吧？」庫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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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事一樁接著一樁沒完沒了，在人手緊缺的時候還捅出這種簍子。」羅爾夫緊蹙著眉，高聲諷刺，「這是第二個了……托比亞斯，看看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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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緊攥拳頭，覺得理智正站在暴力邊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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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老天的份上，閉上你的臭嘴！」莉賽洛特怒吼，這讓施維爾特心中的憤怒舒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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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先找地方安置施維爾特，這起暴力事件消息沒有守住，已經在社會上引起很大的騷動。」家主托比亞斯沒有回應羅爾夫的指控，只是神色平淡地提案，「和國外的盟友聯絡，先把施維爾特送過去安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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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能不能換個同等戰力的驅魔人過來補缺。」羅爾夫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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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力戰力……你們的腦子裡只剩下工作嗎？小約翰那時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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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才剛吼完就覺得有些後悔，因為莉賽洛特的眼眶紅了。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沉重的靜默，就連羅爾夫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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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放假吧，施維爾特。」良久，托比亞斯才終於開口，「你需要放個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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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單詞，施維爾特低垂著頭，無數思緒在腦海中交織，最後，他只冒出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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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說得真好聽。

就直白點說吧——他被永久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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