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Re - 28/:仲夏夢前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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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寺淺揭發神父當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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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與哥哥道別過後，鳴一如既往坐上了教會的馬車，準備前往集合地點，搭乘飛行機關，一同前往邊境支援。

可今日有些不同，將頭從窗邊伸回，鳴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上頭火漆艷紅，印著雙鷹的家徽——亞人貴族、克里斯家。

金瞳半掩，想起今早離別前，哥哥沐浴在陽光中，同她溫馨享用早餐的時光……

鳴用力閉上眼，臉上神色泫然欲泣，雙手攢緊了那封信。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就這樣馬車經過了教會並未停下，而是一路朝著首都克洛達爾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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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聖女是為了哥哥，同時也是為了她自己。

她必須變得更強，強到不受制於克里斯家。

聖女的活動範圍，並不局限於出身服務的教會地區，有時候城內聖廷有大型的祈福儀式，她們也必須跟著前往。

一個雲豹種的亞人，流落在首都克洛達爾、上城瑪納迦之外，貴族之間，這樣的小道消息，總是不乏廣傳。

鳴在外履行聖女職責時，已經格外小心注意，不要惹來橫禍——因她「半」的身分。

可惜橫禍自己主動找上了她，打破了她和平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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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家找上了她，僅憑一條小道八卦消息，便認定了她是前代克里斯家主流落在外的子嗣。

多次趁著哥哥不在家時，前來關說，希望鳴可以回去本家，她生是克里斯家的人、死也是克里斯家的人。

她存在的用途，便是延續克里斯家的香火。

曾經身為古老騎士家族的克里斯家，在對手艾洛亞家的崛起後，隨著子嗣凋零，逐漸走入沒落。

而擊垮克里斯家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前代家主的殞落。

他愛上了異鄉的女人，一個卑賤的佩斯特人。

是的，除了鹿野寺淺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之外，克里斯-鳴還有一位異母同父的哥哥。

而克里斯家屢次找上她的原因，也與這位哥哥拖不了關係。

現任家主，由克里斯老夫人暫代，她要鳴回歸克里斯家，與自己的異母哥哥成婚，對外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異母兄妹。

但那時候鳴不想放棄和哥哥的生活，回絕了多次。

直到卡萊爾的事與教會的遠派，終於讓克里斯夫人有機可趁，在哥哥調查神父的同時，她又再一次去到了克洛達爾、去到上城區。

金碧輝煌的莊園府邸，能夠在寸土寸金，市貌擁華的上城區還佔有一席之地，從外頭經過，很難忘人想像這是一個沒落的貴族。

鳴隨著管家前往會客室，雕花的實木大門向兩旁敞開，明亮的會客室兩旁排滿了古書，中央有兩排沙發，暗底的寶藍色花紋令人心醉。

其中一頭坐著一位老太太，雙目混濁，卻能精準識物。

大門在鳴身後關上，隔絕一切，她剛剛尋了觸地方坐下，老夫人的目光如影隨形，落在她身上。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克里斯-鳴、妳必須跟恩法結婚。」

恩法-克里斯-羅那——鳴的異母哥哥，擁有完整的雲豹種血統，比起母親伸為倖存者，作為「半」的她，要更受到家族重視。

她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便是為了遠離這場家族紛爭。

即便是「半」，只要她流有克里斯家主的血的一天，繼承權她便也有權過問。

鳴從來就沒有想要使用克里斯家的資源，也從未覬覦家主的繼承權。

當上聖女是她自己的本事。

克里斯夫人屢次找上門，不只為了繼承權。

「妳也知道、妳父親死得早，為了追隨那個骯髒的佩斯特人……哼、伊芙莉特一個皇室公主，就這樣生生被冷落多年，卻不料妳父親是真心絕情，留下一個恩法後，便跟隨那個女人，草草結束生命——」

老夫人掀開眼簾，反起笑意，口吻輕柔，卻又令人不寒而慄。

「克里斯-鳴，他只帶走了妳，要不是妳的存在，我的兒子、我親愛的羅那…也不會葬身那場戰爭了。」

「克里斯夫人，過去的恩怨與我無關，我已經照妳想要的，放棄繼承權了。我不明白——誠如您所說，我的母親是個卑劣的小偷、下等人…既然這樣，您也應該憎恨著我，流有那個女人二分之一血統的我…」

鳴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她望著那杯花草茶，平靜地敘述事實。

「那為何還要我回歸克里斯家，甚至是與恩法少爺成婚…這難道不是一種褻瀆嗎？」

她閉了閉眼，無畏迎上老夫人氣炸的神情，以及被抓握變形的沙發扶手。

「放肆——！！！」

拐杖用力朝地敲擊，即便隔著一層米絨地毯，那聲音依舊直衝耳膜，掀倒了茶几上的茶水，斜斜傾落，隨桌沿滴答流下，在地毯上留下深色印子。

鳴一動也不動，她目光所及未變。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鬼…罷了，哼、克里斯-鳴，妳這一點可和妳那下賤的母親一模一樣。」

「多謝誇獎。」鳴皮肉不笑，一反平日裡與大家相處的溫和甜美，此刻她言詞犀利毫不留情，就像一把鋒利的劍。

「…哼，克里斯-鳴，說回正事。」

「只是放棄繼承權，對恩法來說還不夠。」

這是什麼意思？鳴皺起眉頭，頓感不對勁，看著老夫人臉上狂熱的神情。

「我不會眼睜睜放任克里斯家走入沒落的，就算妳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又怎麼樣？身為羅那的血脈，克里斯家的榮光必須由妳來償還！！！」

「克里斯-鳴，與恩法成婚，延續克里斯家的榮光。」

老夫人已經瘋魔，說了那麼多，還是繞不開有關克里斯的榮光。

鳴輕嘆一口氣，她拍拍裙擺，準備起身。

「…很遺憾，看來我們是無法達成共識了，請恕我拒絕這個提案，克里斯夫人……」

「……」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要先行一步回去了，感謝您招待的茶點……」

鳴望了一眼桌上的茶點，分文未動，她想著要趕回教會才行，卻不料老夫人依舊不死心。

「慢著。」

鳴腳步一頓，側耳等待老夫人下文。

「還有什麼事嗎？」

「——鹿野寺淺。」

「我記得，那個女人還有另一個孩子，就叫這個名字吧？」

本該心中一片無波瀾，無論克里斯老夫人提出什麼條件，鳴都不打算回歸，也不打算退讓原則……

她呼吸一滯，金色的瞳孔順時變得狹長，露出獸化的特徵，鳴幾乎控制不住，亞人的特徵隨著情緒起伏，魔力波動開始紊亂。

鳴轉過身，表情不善，金瞳裡帶著濃厚殺意。

「妳想怎麼樣？」

她甚至拋棄了尊稱，直接朝重點而去。

老夫人望著鳴嬌小身影，卻蘊含著驚人的威壓，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樂開懷地笑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那個女人的後代，就連說話方式都這麼像…哼哼哈哈哈！」

「克里斯夫人，請妳不要浪費我對妳還保有的一絲敬意、因為那素未謀面的父親……否則沒人可以保證，在只有我們倆的房間內，會發生什麼事。」

鳴這話說得輕巧，笑意卻未達眼底，口吻不像威脅，反倒像是提議。

「哈哈哈哈…！就是這個表情——克里斯-鳴、記住妳說過的話，我悉數奉還吶。」

老夫人站起身，眼中閃著精光。

對面鳴不知道她究竟在打著什麼樣的念頭，但她可以保證，若是克里斯夫人拿哥哥來要脅她……

「在這個以倖存者為卑位的時代，沒有魔力、沒有強壯的體魄、驚人的癒合能力，甚至也沒有任何權勢，整個夏恩這麼大，當然——我也不能保證……」

老夫人扔掉了拐杖，步履穩健，來到鳴身旁，附耳對著她張口。

不能保證，妳的哥哥會有平安普通的一生。

鳴幾乎在瞬間失去力氣，想起哥哥溫柔的笑顏，互道早安的早晨，燉菜飄香的小家，所有寧靜溫馨的時光……

她洩了力氣，本來箭在弦上，準備化作利刃的魔力，也一哄而散。

鳴抖著唇，發出詰問。

「妳到底…想怎麼樣……」

「哼哼哈哈…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已經明說了、克里斯-鳴。」

與恩法成婚。鳴無聲複述，渾身如墜冰窟。

老夫人來到她身後，挑起一絡金髮，如蜂蜜般的金黃，就像記憶中的羅那。

她輕柔執起那絡金髮，放到鼻下，細細嗅聞。

「克里斯-鳴，年底之前，妳必須與恩法成婚，並著手孕育屬於＂克里斯＂家的後代。」

「喔對了…至於那個＂家＂，我想妳也不必回去了，假捨妳還在意……妳最親愛的哥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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