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Re - 26/:公義的度量-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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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往常，起了個大早，匆匆準備過早餐後，晚點要啟程去教會。

鳴在這時走下樓，驚見自家哥哥，正好把早餐端上桌，身上已經換上外出服，就連那把銀劍都被放到一旁，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起。

「咦？哥哥…你沒發燒吧？」

「什麼發燒？一大早的又在說什麼…鳴、好了就快點過來吃早餐，妳昨天睡得很沉，今天不也要去支援？等回來後，我再來準備大餐犒賞妳。」

「是這樣沒錯…」

鳴欲言又止，她走向餐桌，今天的哥哥不太一樣，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

面對鳴的言外之意，鹿野寺淺輕柔回以一笑，手上端過兩杯沁涼茶飲，回身從廚房走回餐桌，身後朝陽順著花窗點點散落，溫馨朦朧。

「鳴，我沒事的，只是委託太累。」

「這樣啊…看來我昨天真的睡死了，連哥哥回來也沒發現！」聞言，鳴心下了然，她眨眨眼收起擔憂，聞著培根與麵包香氣，腳下一蹦一跳拉開其中一張椅子。

「呵呵，沒事的鳴，坐下吃早餐吧，一會要遲到了。」

鹿野寺淺見況，寬慰一笑，手上茶飲放下，也跟著落座。

一時之間，整個客廳裡只餘刀叉碰撞聲，直到鳴端起杯子，淺啜茶飲，指尖輕拭過杯壁水珠。

「對了，哥哥要請吃大餐，一定是委託結算吧？嘿嘿、那我想吃烤雞！」

「是是是，鳴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不過，鳴、這次支援，雖然只是後勤人員，但我還是希望妳注意自己的安全…」

鹿野寺淺無奈一笑，他放下刀叉，語氣溫柔，連連附和。

「知道啦！哥哥、我都老大不小了…！」鳴嘟著嘴抗議。

「既然知道老大不小，就不會總做些讓人擔心的事，鳴、我知道妳身體素質好…但也別亂來，妳是聖女、不是魔導士。」

「知道啦知道啦、哼！」鳴站起身，門外遙遙傳來馬蹄聲，想來是教會的馬車道了。

「妳知道就好。」

鹿野淺跟著站起身，目送穿戴整齊的妹妹，朝他揮手道別，隨後一矮身就鑽上了馬車內。

看著妹妹乘坐的馬車，逐漸消失在樹林小道盡頭，直到變為一個小點，再也看不見，本來揮著的手垂落，鹿野寺淺收起那些偽裝，撤下笑容，無盡疲憊堆積在他眉間。

他輕嘆一聲，伸手摸到口袋內，掏出一枚金色懷錶，樣式別緻。

打開錶蓋，耳側傳來細微齒輪轉動聲響，裡頭分針秒針相互追逐，他視線膠著許久，等到時針緩緩過到十二位置、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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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嗡——咚嗡——咚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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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遠方教會傳來第一聲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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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驚擾，掠過遠方天際，今日的天空依舊灰暗，烏雲濃重，似隨時要落下。

啪地一聲，鹿野寺淺闔上懷錶，收回口袋中，抬眼望向遠方教會，看著聳立尖塔那隱約輪廓，眼神逐漸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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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黃昏時分行動，帶著那把銀劍一同遠行。

這一趟或許有去無回，他先是去了一趟首都，隨後回到鎮上，與許多人交談。

夜幕降臨，昏黃燈光寥寥幾盞，神聖教堂莊嚴聳立，而他孤身一人，站在緊閉門旁，隱藏於樹影之下，等待機會。

遠處有燭光搖晃，來人面貌不清，循著固定路線夜巡——教會守夜人。

幾次來回下來，鹿野寺淺聚精會神，盤算著守夜人途經路線，終於在第四次時，找到機會，沉腰矮身，迅速從樹叢中鑽出，腳下輕踏跑向偏旁小門。

夜晚教會內部，光線昏暗，與白日一片祥和之景，相差甚遠。

他循著那日記憶，很快找到普利斯神父的辦公室，門縫虛掩，可這次並沒有傳來孩子掙扎哭泣之聲。

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悶響，一次一次，間隔規律，有節奏地。

鹿野寺淺側身探向門縫，朝裡頭望去。

如今早已過了孩子們就寢的時間，只見普利斯神父依舊一身神職黑袍，專注在眼前那盤殘局上，神色認真，並未發現身後有人悄然靠近。

六十四宮格內，棋手與棋手，必須在時間內，於此內大殺四方，爭個你死我活——象棋、多麼美妙的活動。

鹿野寺淺並不擅於下棋，但他卻能夠理解普利斯神父，或者卡萊爾為此沉迷的理由。

咯鏘——黑騎士往前，推倒白教皇。

鹿野寺淺深吸一口，躡手躡腳推門而入，小心不製造聲響，他緩緩矮身行至普利斯神父後方。

整個辦公室就只有一盞微弱燭光，神父一身黑融於光暈中，隨棋子倒下，那光暈猛然晃動一瞬，手持白皇后的手一頓，普利斯神父急急站起身——

卻為已晚。

「——誰！？」

銀劍恰如遊蛇，猝不及防由後方黑暗中鑽出，不等普利斯神父完全回身，鹿野寺淺欺身而上，反持銀劍，從後方以此為媒介，勒住了普利斯神父的脖子。

兩人糾纏在一塊，普利斯神父憑藉體格，在感受頸上力道收緊同時，胡亂扭動掙扎著。

身後挾持之人，手上依舊絲紋不動，牢牢鎖住對方喉間；可腳下卻因對方掙扎，重心不穩，無暇顧及，幾個回合下來，他們皆是滿頭大汗，一起滾落在地。

「痾！啊啊啊…啊……——！」

普利斯神父面部漲紅，因缺氧眼珠凸起，喉間因壓縮，慘叫聲斷斷續續，為了掙脫鹿野寺淺的桎梏，一手不斷往後肘擊，直取對方要害，柔軟的腹腔。

希望對方吃痛、知難而退。

奈何鹿野寺淺也是面色漲紅，卻不是因為缺氧，而是因為用力過猛。

面對普利斯神父的掙扎，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在抵擋，左閃右閃，寡不敵眾，柔軟腹腔還是硬生生承受了幾擊。

他牙關打顫面露不服，快要忍不住痛楚，緊鎖著對方要害的雙手，也因掙扎逐漸發麻、脫力。

最終兩人一起跌跌撞撞起身，不斷交換先後位置，都試圖要置對方於死地，腳下皆是一陣凌亂，直到一聲巨響響起。

「碰——！」他們一齊撞上茶几，桌面上殘局被掀翻，黑與白棋子零落散於地。

鹿野寺淺手上用來箝制神父的銀劍隨之脫手。

一個反身回擊，普利斯神父成功擺脫鹿野寺淺的桎梏，他氣喘如牛，緊握著鹿野寺淺的肩膀，將他用力往一旁牆上凸起撞上。

「啊啊啊啊啊——！！！」

後背在撞擊瞬間，被牆上浮雕壁畫犄角刺破衣物，割裂感如火燒，襲上他後背，血肉被從中迫開，疼痛讓他無法思考，腦中一瞬空白。

鹿野寺淺瞬間白了臉，雙脣哆嗦，渾身因後背那道傷口，顫抖不止，雙膝緩緩跪地，連帶著銀見落在不遠處地面，發出鏗鏘清亮的動靜。

普利斯神父紅著雙眼，一臉不屑，梳理著紛亂的髮，狂笑著後退，雙肩聳動。

他往前幾步，口吻戲謔，帶著一種憐憫看著跪地不起的黑髮青年，身後鮮血爭先恐後湧出，在他身下緩緩匯聚。

「真是可憐吶…鹿野寺先生，我應該警告過你了…」

鹿野寺淺吃力抬起眼，金瞳一片迷茫，眼眶通紅，巨大的撕裂傷與疼痛，還有腹部的那些拳腳施暴，讓他還未回過神來。

這倒是讓神父鑽了空子，他笑容擴大，走近他跟前，抬腳對著鹿野寺淺就是一對猛踹。

「這就是心懷騎士之夢的正義之者嗎？不要笑死人了…鹿野寺先生，倖存者就該有倖存者的模樣，不要成天幻想著那些無意義的情節。」

神父姿態優雅，收回腳，嘴角一撇，又換回了往日和藹慈祥神情，蹲下身口吻溫柔。

鹿野寺淺抱著頭，狼狽蜷縮在地，身上佈滿深淺不一的腳印，幾乎是一動也動，躺在那裡。

神父伸手揪起鹿野寺淺額前碎髮，怒極反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強迫他抬起臉。

「不是嗎，鹿野寺先生？」

「……」

鹿野寺淺因失血過多，耳邊一側失衡，除了異音嗡鳴外，早已聽不清，額角流過一抹艷紅，沾染了眼角，視線模糊。

「這樣問好了，如此匹夫之勇，你這又是何苦呢、鹿野寺先生——僅憑你也想殺我？殺害一位神職人員…哼哼哈哈哈！該說你是天真地令人發笑，還是想當騎士想破頭，所以什麼事都要管——」

「鹿野寺先生，在這個默默無名的小鎮上，不會做多了那些委託，被誇讚地多了，就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

「哈哈哈、別惹我發笑了——我給過你機會了，鹿野寺先生。」

神父笑了聲，極盡傲慢，撒手鬆開對鹿野寺淺，起身緩慢跺著步，負手在房中來回。

「既然你要自己送上門，親手揭下這塊遮羞布，那也休怪我無情了——」

腳步停止，陰影壟罩。

鹿野寺淺吃力睜眼，看著神父面容在他眼中放大……

普利斯神父再次彎身朝他伸手，可這一次目標卻不是他的頭髮，而是他的頭顱。

那大掌張開到極致，五指用力抓握，如對待豬仔般，一把抓著他頭頂，力道之大讓鹿野寺淺一度有種錯覺——自己的頭骨在下一秒將會粉身碎骨。

「有勇無謀，鹿野寺先生。」神父評價道，眼中那股愉悅重返。

「彼此……彼此…」鹿野寺淺輕哼出聲，嘴裡鮮血黏稠，含糊在言詞期間，卻不難聽出，面對普利斯神父的挑釁，他全然無所畏懼，甚至帶了絲得意。

而這正巧完全激怒了普利斯神父。

「哈哈哈哈！哈啊——既然如此，鹿野寺先生…我不會留情的，這是神的旨意，我、普利斯將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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