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Re - 04/:少年與半-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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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不再孤獨。

絆與半的故事，從此書寫。

命運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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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帶著榮光使命，身負眾多生靈之願，每一次舉劍都是為了守護、挺身而出。

那曾經是他的夢想，至少，在孩提時候，已然成為一道獨樹一幟的風景。

他想成為騎士，那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

現實卻沒有給他太多夢想餘裕。

一切旋律都在七歲生日那年，戛然而止，停滯不前。

媽媽在那一年的夜晚離開了他，跟著忽然出現的陌生男人，自那以後，一別就是十三年，是生是死、無從得知。

留下的只有一把無法出鞘的銀劍，以及一封帶著花香，如媽媽溫柔的信。

在他昏睡過去，生日的隔天早晨，被神不知鬼不覺，放在身側。

——那一瞬間，年幼的淺理解到，母親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

他們連再見都沒有說。

小小的孩子強忍著淚水，他揉揉眼睛，自己穿好鞋襪，帶著銀劍和那封信，來到充滿陽光空無一人的客廳，只有浮光與微塵。

沒有鮮花、沒有蛋糕、沒有祝福，他的七歲生日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被帶走。

淺的失落沒有持續很久，他不知道他該做些什麼反應好，因為這裡也沒有其他人。

他選了母親平時喜歡抱著他唸故事，那張寬大的單人沙發，上頭蓋著錦繡彩織的毯子，有陽光和棉花的味道。

沙發就如一張王座，嵯峨聳立於那裡，對於一個七歲的小豆丁來說，還是需要費一點力氣，才能很好的將自己塞進去。

一番上下，淺終於如願爬上沙發，一屁股坐下，小小身版向後，陷在柔軟織物與厚實椅背鞭織的小窩中。

他端詳那封信許久，甚至將他舉高，在陽光下觀察。

最後他一無所獲，只憑外觀什麼也看不出，母親留了什麼給他。

所以他決定打開信件，不論好或壞。

『淺...原諒我必須離開你......媽媽會永遠愛你。

我會盡我最大所能，讓你一生無憂。

……就算沒有成為英雄或是偉人、那都沒有關係——

——我親愛的孩子，你可以健康長大，那就足夠了。』

「嗚…哈、嗚……」

啪答啪答，短短幾行字，被暈濕染開成一片，字跡逐漸模糊，喉間抽動吸氣又吐氣，那句小小身軀強忍著顫抖，幾絲嗚咽還是忍不住飄了出來。

小手握著信紙，用力到關節都泛白，卻依舊不肯放聲宣洩。

那是個寒冷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鮮花、沒有祝福。

他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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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變數快得不像話。

就在淺試圖尋找母親，一邊在鎮上當起了雜工，賺取微薄生活費的同時，八歲的生日很快到來。

這天他帶著一身疲憊，等到離開打工的餐館，天都已經黑了，路過客廳時，他幾乎沒有力氣把自己帶回二樓房間。

最後只得將自己摔在一樓的沙發上，仰面躺著，耳邊數著古老立鐘的滴滴答答，他在睡意中沉沉浮浮，勞累了一天，飢腸轆轆的小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抗議。

淺餘光瞄向廚房，在那一片漆黑之前，視線先被牆上的日曆吸引去。

大大的紅色圈圈，標記了四月的某一天，並在一旁畫上了蛋糕和笑臉。

母親唯二留下的，便是高達數十本的日曆，來年、再來年的，裡頭四月三十號，全都被畫上了註記——那是鹿野寺淺的生日。

偏偏是他的生日……

想到這裡，眼眶一熱，淺忍不住抬手，蓋住雙眼，不願再去多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夜半，又或許月亮才剛剛升上最頂，淺眼角帶著未淌乾的淚痕，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轉醒，卻是被一陣急促地叩門聲吵醒。

「咚咚咚、碰——！！！」

自從母親不在後，這裡很少會有人來拜訪他，尤其在這種深夜。

淺帶著疑惑睜眼，他睏極了，小腦袋一晃一晃，想不通這種時候還會有誰來找他？

正要跳下沙發時，他看見立鐘上的時間，十一點四十五分、再過十五分鐘，他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本想朝玄關走去的雙腿一頓，淺死盯著時間，渾沌的思緒逐漸甦醒。

媽媽說過，不要亂給陌生人開門。

想起上次開個門，就把媽媽開沒了，淺一張小臉鐵青，看來是對開門此事，留下了不小的心裡創傷。

門外那人似乎也不急，自最開始那幾聲悶響後，空氣又次安靜下來，不再動作。

「……淺。」

直到一聲模糊的嗓音，隔著門扇，低低地，如一道驚雷，炸開在他耳邊。

淺像草原被驚擾的小動物，猛地回頭，急急越過沙發，腳步嗑嗑絆絆。

媽媽、媽媽、媽媽——是媽媽！

正當他飛奔著，幾乎不可置信，所有壓抑許久，這一年多的脆弱都要被釋放時。

淺含著淚水，神情抑制不住地興奮，打開了大門。

等待他的，只有空蕩夜色與沙沙樹影，還有一只布包，被放在門前平鋪門檻上。

裡頭有一雙同他一般，流光鑿金的杏眸，撲閃著水汪，正好奇盯著他。

媽媽沒有回來，只有強媬的嬰兒，被遺棄在家門口。

那是淺與妹妹的第一次相遇，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在很多年以後，淺會明白到，與他一頭低賤的黑髮不同，他的妹妹來自上層，她擁有一頭蜂蜜般的金髮，以及獨屬於亞人的魔力迴廊。

那是身為倖存者的淺，一生都不會擁有的。

淺帶著不確定，伸出一隻食指，輕輕地覆上了小嬰兒柔軟面頰……

「好軟……」

同時，在粗糙布包的一角，一抹晃眼的白，進入淺的視線中。

那是一張帶著淡淡藥香的字條，上頭底部印著雄鷹文章花紋，散發著神祕高貴感，上頭有熟悉娟秀字跡，寫著一行花體字。

淺瞇著眼，勉強辯認出來，那是母親的字跡。

＂克里斯-鳴＂

往下看，還有另一行長一點句子，裡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原諒我…我不是位好父親，我無緣的孩子啊……淺、鳴就拜託你了。』

或許是來自血緣中共振，年幼的淺依稀感受到，這封信，或許來自自己那素未謀面，只活在母親口中的「父親」之手。

一股帳然失落悄悄佔據淺心中一角，方才那一聲隔的太遙遠，若不是熟悉的口氣和類似的嗓音，他不可能會認錯……

除非那是他另一位血親。

妹妹的到來不是偶然。他們確實出自同一位父親、不同的母親。

但淺並不害怕，相反地，媽媽教會了他許多，以前是為了當上騎士，現在是為了活下去，守護這個小家。

於是，稚嫩的少年欣然接受了這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他小心翼翼將鳴從地上抱起，看著她張著小嘴打哈欠，暖意油然而生，他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帶著對世界的好奇與孤寂，黑髮的少年緊緊抱住嬰兒，眼角垂淚。

「你好呀、鳴，我是鹿野寺淺，是哥哥喔！……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家人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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