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45年 - 第一章‧你的信仰

砰！

今天的太平洋上空第二次巨響，颳起的狂風將方圓百里的雲層全部吹散。

路西法的拳頭沒有擊出，一個東西在身側爆炸，把他擊落了。

導彈的威力也不過將他身側炸得焦黑而已，以他身體的強韌度而言，這點小

傷幾分鐘內就能恢復。

天使與惡魔的肉體比人類強韌許多，就算是斷手斷腳或是損失內臟這點程度

的傷，只要靜養一兩天就能完全恢復；若用一點恢復用的法術，甚至馬上就能重回戰場，恢復所需的時間取決於傷者的修為。

儘管如此，這一炮的威力仍讓他吃了一驚。

「我今天應該是放假的，所以這是……螻蟻們的武器？兩千年沒見，竟然有如此威力了啊……被這麼炸個幾次，是我也要沒了。」

路西法嘀咕著。

第二、第三發導彈接著飛來，路西法揮出五爪，風刃就將導彈全數割裂，使其在命中路西法之前就炸開。

同時路西法繼續墜落。

這裡是太平洋正中央，全世界離岸邊最遠之處，但路西法落在了堅實的地面而非海面，砸出一個大坑。

一群著輕裝的人立刻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若是從遠方看，就能看出這是一艘島嶼般巨大的艦艇，上空還飛過幾台戰鬥機，估計剛才的砲彈就是來自它們。

就像……一切都經過計算一樣精準。

「算好我出來的時間，早早就來這裡堵我了啊？那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路西法爬起來朗聲說道。在呼嘯的海風中，他的聲音仍傳遍了艦艇各處。

但是沒有一個人理他，並且這些人連給他喘口氣都不肯。

　　他一躍出那個他砸出來的大坑，就得閃躲一柄砍來的劍。

沒錯，劍，在這個有槍砲軍艦戰鬥機的時代，這些人用劍戰鬥。

　　連砲彈轟炸都只能對路西法造成輕傷，照理凡人就算全力揮劍，應該甚至無法削破路西法的皮才對。

但是——

——如果身在一個特殊的法陣中就不一樣了。

由持劍者組成的包圍網外圍，十數個持法杖的人圍成一圈，口中唸唸有詞，

圈內的地面密織起光的網。

一柄劍劃過路西法的臉，劃破了一道傷痕。

「學那傢伙創造陸地，還想駕馭天使的火，你們，想當上帝啊？」

還是沒有人理他，持劍的人一擁而上，攻擊像雨點般襲來。

「喂！你們倒是說話啊！這樣搞得很像我在自言自語，很尷尬耶。」

　　仔細想想也對，對手是這個路西法的話，就必是一場不容輕忽的戰鬥了，又怎麼會說廢話？

反觀路西法在左閃右躲之間，竟然還能游刃有餘的說話。

並且他這句話說完，圍攻他的人就減員了。

　　第一個犧牲者朝他一劍刺去的時候，路西法抬腿下砸，砸在他持劍那隻手的肩上，一陣喀喇喇的聲音響起，男劍士左半邊的肋骨肩胛骨全都被砸斷了。

　　他大聲哀號，後面的人馬上像排練已久一般迅速將他拉走，沒讓圍攻的陣型被破壞。

然而他掉落的劍被路西法拾起。

　　光網外圍，架起法陣的術師們驚覺不妙，口中念誦的咒文立刻一改，於是路西法腳邊的一條網線向上延展成一道光牆，然後朝他倒下，路西法周圍的持劍者全都急急地退開。

　　但路西法不閃不躲，任由那道光牆砸在身上；甚至還把劍豎在胸前，擺出祈禱一般的姿勢。

「吾乃火之子，吾之軀體即是由火焰構成，天使之火焰豈能傷及吾身？」

渾身浴火的路西法說道。

就如同他所說的，就算渾身浴火，他仍毫髮無傷；圍攻他的人見狀全都變了

臉色。

這時，路西法動了。

哀號聲，緊接著第二個人附和，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有人拿出對講機大喊「支援！支……」然後他也加入這個大合唱。

支援被他叫了來，幾台在附近盤旋多時的戰機這時都發射了導彈，可路西法甚至不讓它們把同伴炸死，他拾起掉落滿地的劍和法杖，朝來襲的彈頭擲出。

導彈在空中炸成一團火球，接著發射它們的戰機也遭到同樣的命運。

＊＊＊

最後，已經不知道是誰圍攻誰了，只見持劍者和術師們全都七零八落地躺在

艦艇各處；艦橋上、船艙裡甚至爬上砲架和瞭望台的都沒能倖免。

他們都還活著，只是都因斷手斷腳或受了內傷而動彈不得，並且多數都仍清醒；然而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你們肯跟我說話了嗎？被關了兩千年都沒人跟我說話，無聊地很耶！」

路西法拖著一個女劍士曾船艙裡走出來。女劍士拚命掙扎，但徒勞無功。她用劍砍在路西法身上，卻像砍在岩石上一樣無法留下任何傷痕，只差沒發出鏗鏗的響聲了。

「放開我！臭惡魔！混帳！骯髒的小……」

「我有名字好嗎？」

路西法不耐地說。

「如果經過兩千年你們忘記了，我就讓你們想起來，我叫路西法，記好了。」

女劍士彷彿沒聽到一樣繼續劈哩啪啦地罵著；接下來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了，一一贅述也只是對感官的汙染。

彷彿她吹響了第一聲號角，周圍的人群也加入唾罵路西法的行列。然而路西法取下女劍士的髮飾，手指彈出，謾罵聲馬上就少了一個。

「再罵，你們的同伴就再少一個。」

但是謾罵聲沒有因為路西法這麼說而停下，反而更加激昂，路西法傻眼了。

「不是吧……就算不怕死，也要為同伴想想啊……」

　　「大家都是做好覺悟才來到這裡的，因為我們死了會上天堂，而你會下地獄啦！蠢蛋！」

女劍士罵道。

「喔——是嗎？那我讓妳上不了天堂怎麼樣？」。

路西法說著，抓住女劍士的臉頰把她提起，接著咬破自己手腕的動脈，把泊

泊流出的殷紅往女劍士嘴裡滴進去。

以路西法的身體強度，這點小傷轉眼就恢復了，只往女劍士嘴裡滴進了兩

滴。但因為仰面朝天，女劍士不得不吞下滴進嘴裡的惡魔血。霎那間周圍都噤聲了，屏息地看著這一幕。

「只要飲下生物的血，就是不能上天堂的大罪了，而且這會兒妳喝進的還是

惡魔的血，這下子妳怕是永遠都要待在地獄了。」

路西法鬆手讓女劍士落地，女劍士因為嗆到而咳嗽起來。

「咳咳……神會咳咳……赦免我的……因為我是咳咳被逼迫……」

「說是這麼說，可是妳剛剛沒有自盡吧？明明手上就有劍。」

路西法這句話說得女劍士呆住了。

「神啊……我都做了甚麼……饒恕我……」

她用手中的劍往脖子一抹，然後就倒臥在艦橋上。

「真是的，想上天堂的話，就當個消防員、死在火場裡就好了啊。喔對，雖

然被關了兩千年，可是我知道什麼是消防員喔。」

路西法說著邊向一對男女術師走去。兩人見他走來，拚命的後退，直到背撞

上船艙的牆壁。

「……惡魔之王……你不要太囂張……天使就快來了……我們來這裡之前

都有禱告……」

男術師一顫一顫地說道，看起來他自己也不太有信心。

「是喔？那我剛剛殺那兩個人的時候怎麼不來？還看人救的嗎？」

「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的！」

路西法一說完，女術師就接口。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有意義……」

這女術師還算有點骨氣，剛剛的後退是戰術性撤退吧？

「他們做的事情沒有意義，你們做的努力也沒有。」

路西法冷冷地說。

「你們全都回不去了，而下一群人找上我的時候，我又是最佳的狀態，你們

甚至沒辦法把我的情報帶回去……

「說到這個，」

路西法說著手指向天空。

「那些盯著我看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我打下來囉。」

所有人順著他的手指抬頭看，這時十數顆巨大的火球穿過雲層從天而降，發

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紛落到周圍的海面上。

這麼說起來，路西法在剛剛的戰鬥中曾有幾次把掉落的劍和法杖往上丟，沒

人知道這個舉動代表的意義；現在看起來，是把遠在頭上千丈之外的人造衛星打下來了。

壯闊、並且致命的流星雨，好一幅末日光景，把還清醒的人們全都看得目瞪

口呆。

「啊對了！不然這樣吧。」

路西法冷不防用雙腿固定住女術師雙手，並在她的尖叫聲中用劍把她的長袍

割得稀爛。女術師雖然瘋狂扭動掙扎，路西法卻一劍都沒劃傷她。

「好——了！有沒有人想要爽一下啊？爽完之後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唷！如

果要男人的話，我把這男的剝了也可以，我說到做到。」

「甚麼？」

「開什麼玩笑？」

「放開她！」

路西法說出這些之後，原本被嚇得噤聲的人們又大聲喝斥起來。

但罵沒多久，就又噤聲了。

艦橋上，一個男人搖搖晃晃的走向路西法和被她踩著的女性，舉起一隻手。

「對不起……可是活下去才有之後……」

「你瘋了！」

「你這不知廉恥的……」

譴責的聲音矛頭一轉，再次此起彼落地響起來。

「嘿嘿……果然被這麼說了……」

男人兩聲乾笑。當然，這時怎麼可能笑得出。

他舉步維艱的走到路西法面前，路西法讓出一步，讓他壓上女術師——

——然後抓著他後領把他往天空丟去。

在男人驚駭的大叫聲中，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在萬米高空中無影無

蹤，聲音也沒一會兒就消失。

「我說你爽完會放你一馬，可你還沒爽完啊。」

「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你等著……你的羽翼終將斷折……你終將被天

使踏在……」

咬牙切齒的女術師還沒說完，嘴就被路西法用唇堵住；惡魔之王輕輕吹出一

口氣，女術師就在強大的氣流中爆碎為一攤肉泥。

「吵死了……不對，我也一直在講話……」

路西法接著轉向一旁發著抖的男術師。

「怎麼樣？如果你宣誓對我效忠、不要追隨你在天上的主，我可以……」

「好！好！聽你的！全……」

啪！

路西法手指彈在哭著求饒的男術師額頭上，他的頸骨立刻發出喀啦一聲折斷

了。不過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被活活彈死。

「我還沒說完。」

路西法殺死男術師後，環顧周圍的末日光景，感受著海風吹拂，大口吸著千

年沒呼吸到的空氣。

「打掃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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