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孩子躲在杉樹巨大的身影之後,瞥看來者是誰。好幾縷栗色長髮搖搖晃晃,來到肩膊邊緣卻染上暗淡血跡。少年緊握手半劍,推開低矮灌木叢的枝葉,臉上神情慌張,似是在躲避着什麼。哈維認出了他,是「御前鐵騎」弗蘭.法倫的隨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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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的人!哈維胸口中卜卜地跳,他們得救了?只要能和他們會合,就能走出森林了,他想。跑出幾步來,正想朝他招呼,少年卻已跑到來樹下,被哈維嚇了一驚。一陣冰冷的刺痛穿透了哈維的肚子,他沒法開口,雙眼卻見金屬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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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隨扈的表情凝在臉上,口中發出無法辨認的聲音。哈維能感覺到他的恐懼沿着金屬,傳到自己的身體裏,順着每一絲顫抖、每一絲手上的抽搐,牽動着他體內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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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哈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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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聽到遙遠處傳來女孩的驚叫,然後是隨扈像少女一樣尖叫起來。他是叫吉斯汀,好像是這樣,哈維心想,但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越來越遙遠,就連腹部的痛楚都感覺不到了。他漸漸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就站在樹林裏,然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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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斯汀嘶聲大叫着回頭,跑進了森林裏。但哈維看得見他的身影,一切變得很清晰,彷彿他能看穿這森林之中的一切。騎士的隨從跑了好遠,直至他被幾個農民兵追上,然後以鐮刀割喉,直至得死前一刻都在狂叫着,聲音卻戛然而止,與吐出來的呼吸一起消逝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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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感覺自己的呼吸好慢,他的意識越飄越遠。這就是死亡麼?感覺也不壞,他沒有感到太痛,而且變得好自由,彷彿整片天際都屬於他,無論他想看到什麼,那些事物一瞬間就出現在哈維面前。天上翱翔的鷹,在他眼前慢得像蝸牛,流過的風,似毫無障礙一樣穿過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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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的身軀,無力地捲縮在一旁。女孩卻雙手持劍,在他的軀體上將劍拔了出來。血從傷口泉湧而出,哈維不懂,這樣做有什麼意思?他已經死了,但他也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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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想在往高空飛去,他想看看神域上是否真的住着諸神。但當他抬頭,卻看見一道黑幕潮他侵襲而來,伴隨着北洋寒冬般的冰冷。黑影彷彿捏住他的咽喉,冰冷觸及他的肌膚,瞬間就凍結哈維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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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我走!不!讓我走!他掙扎着想逃離,但剛才無遠弗屆的意識彷彿被黑影拘束住,再也無法掙脫。寒冰之手捏住哈維的靈魂,狠狠地將他壓回他的軀殼裏。黑幕隨之覆蓋了他的雙眼,以及他的一切感知,他在漆黑之中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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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你不會死的,不是今天。」死神的聲音聽起來蘊含悲傷,卻帶着信念的力量,就像褐色頭髮的米提拉女孩。但這肯定是他的錯覺,哈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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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最後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逝去,安靜得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