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畫、書、飛賊》 - 二十二.夜半不速客·下（東方雲歸）

雲雀死死跟在東方雲歸後面。她的兜裏揣著幾顆煙霧彈。萬一局勢不對，這煙霧彈就能起到最好的幫助。

弦月淡淡的微光，揮灑在眾人的肩頭。月夜下，武商五人在前，東方雲歸兩人在後，還有一夥人跟著這兩人掌燈，一同走到滿香樓旁的空地上。

無人言語。

只有店主人和伙計忙碌張燈、燃起火炎的聲音。

五武商的眼睛，一致看著東方雲歸。

那是獵鷹捕食的眼神。

東方雲歸的眼睛，慢慢地掃視他們。

那是猛虎追獵的眼神。

這是惡戰。四高手之一，一次對陣五人。如果傳出去，開賭的人肯定不會少。

但店主人不敢，伙計更不敢。

東方雲歸何人？高手殺人只在一瞬。

武商何人？商海浮沈，可怕的手段必然不會少。

店主人只敢遠遠的站在燈火暗處，拉著雲雀小姐一起。

因為武商和東方雲歸約定，燈火之外，不會傷人。

商業要講契約，江湖更是講求信用。最少，決鬥的這些人，沒到聲名狼藉的地步。

晚風拂得火焰躍動，讓影子似乎更有生命，提前交織在一起。

人，卻不及這影子。紋絲不動，唯有眼中才有靈動。

“幾時開始？”東方雲歸道。

“隨閣下意。”虎紋商人道。

“劍不動，我不動。我不曾主動拔劍。”

東方雲歸看著武商隨意的陣形，繼續說道：

“你們不妨先擺好陣形。我不想被人認為不公平。”

“陣形本就如此，失禮了。”

虎紋商人拔出腰間的刀、披甲商人架好兩挺槍、披髮商人亮出手中的爪、羽冠商人打開手中的扇，只有那老商人沒有露出武器，依舊把玩著手中三顆夜明珠——這也許就是他的武器。

刀既出，自是致死方休。

武商的陣形隨意，卻亂中有序。長短兵器之間，配合的淋漓盡致。

他們本身沒有武學上的往來，在此刻卻配合得如同多年攜手的戰友。為了殺死東方雲歸，他們用盡全力。就像是四大高手其中一人，和另一人交戰一般。

雲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煙霧彈捏的更緊了。即使這五位武商的手法迅捷，一切在她擔憂的眼中放慢——左邊，是弧形飛出的三顆夜明珠，後面跟隨著持刀的虎紋商人；右邊，是旋轉中的鐵扇；中間有輕甲商人的短槍封路；披髮商人的利爪，不知何時已繞到東方雲歸身後。

雲雀希望東方雲歸能贏。

但雲雀覺得他贏不了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裡不只四隻手。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又能怎樣獲得一線生機？

她已抽出煙霧彈，決定現在就扔過去。

然而，東方雲歸已經拔劍。

輝光。

既是月輝的光，也是火炎的光。

那一刻實在太快，不會有人反應得過來。

三顆夜明珠碎了兩顆，有一顆又將鐵扇打穿。另一顆碎裂在老商人的頭顱中。

虎紋商人的刀斷了，持著斷刀的他被直勾勾擊出場外。

輕甲商人的喉嚨已被劃破，手中的槍也已長短不一。

披髮商人的速度最快，卻被東方雲歸的劍逼停——因為他的雙手已被斬斷，再衝上去只是徒增冤魂。

顯然，決鬥已結束，就在那短短幾秒時間。

短短幾秒，五個武商，二死一殘。

四大高手，名不虛傳。

東方雲歸輕力一振，劍上的血水跌落地面。月輝又似拔劍那刻般漫散在劍鋒上，照出冷寒。

勝負已分。

那三位還活著的商人，默默坐下，引頸就戮。

“我說過，我這把劍不殺好人。你們沒有死，證明你們不至於死。”

東方雲歸將劍收入鞘中，眼神銳利的看著他們，追問道：

“我與眾人無冤無仇，是誰指使你們殺我？”

三人默然不語。

“能讓商人守口如瓶，想必也不是簡單人物。”

虎紋商人凝視著東方雲歸的眼睛，許久後下定決心，終於開口：

“拿紙筆來。”

虎紋商人在紙上畫了個圓，中間加上一點。東方雲歸認出那是甲骨文中的“日”字。

“日⋯⋯？”

東方雲歸卻得不到商人的回應。他看著三位商人難以置信的臉上，湧出一口鮮血，連話語也發不出來。虎紋商人最後以痛苦的姿態倒在地上，兩眼突起，手指直指自己，宛如在表達說不出的遺言。

遺言無言，就變成了遺憾。

既是這虎紋商人的遺憾，也是東方雲歸的遺憾。

兇手只露出一點線索，其餘部分依舊藏在厚紗之中。零散到不成形的線索中，又是那個代表這最終答案？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猜想

——天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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