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畫、書、飛賊》 - 十八. 貪婪僧的慷慨

“也就是說，武林盟主的目的不純？”

“只是根據目前的消息推斷。”

“為何會告訴我？”

“好聽點說，我們是盟友。難聽點說，你是我唯一的剋星。”

剋星，是不能隨便結仇的。

李雲峰長嘆一口氣，和南宮飛燕一樣倚靠在木欄上，眺望著桃木林上剛起好的比武擂台，繼續說到：

“既然我們是盟友，那就不該有秘密。秘密多了，要掩蓋的心力也就多了。”

“因此，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就可以對我透露？”

“對我也無關緊要。對那盟主，就重要多了。”

李雲峰將手中的竹籤，向武臺方向扔去：

“光是那二十八星宿會參賽，就已經夠詭異了。何況那四妖僧也跟隨而至？只是幻想下我的女兒要嫁給這類人，我就已經起雞皮疙瘩。”

“所以你認為，他並不只是為了比武招親？”

“比得是武，來得是人。人多了，就什麼事都能發生。高手雲集時，就算是四大高手，也不一定招架得住。”

“四大高手之間，確實從未相互接觸過。”

“所以逐個擊破，就輕而易舉了。”

“但我們之間，確實也不會互相接觸。”南宮飛燕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絕頂高手，的確充滿個性。”

“就是一群孤僻怪胎，不是麼？”

南宮飛燕迷離的看著李雲峰，道出他的心思。李雲峰微笑聳肩，不置可否。

“正因如此，我們才會成為絕頂高手。”

“也正因如此，武林盟主會有殺光你們的意圖。就似他那些曾經的高手朋友一樣。”

“但他的黑料也只是傳聞，不是麼？”

“有時，傳聞中的黑料就是不被人相信的事實。人們會相信你友善；人們也會相信你殘忍，但如果真有一天你的殘忍暴露給人看，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這看起來，不似俠客的行為。”

“江湖才有俠客。有些人眼中，可不只有江湖。”

“就像你一樣？”

李雲峰微微一笑。

武林盟主需要自己的霸業；李雲峰需要能被控制的盟主。

某層意義上，他倆利害一致。不到最後，李雲峰也沒有出手的必要。

牌到最後，終會打完。

但這個平衡，他必須很小心維持。直到最後的王牌加入戰局。

王牌還未登場，葉正清卻已帶來本日的第一則消息。

“李兄，南宮......姐，有人要挑戰擂台。”

真正的高手，不會那麼輕易暴露自己的實力。這麼快就挑戰擂台的人，要麼是初出茅廬，要麼是衷於表現。

“這次是哪個新手登場？”南宮飛燕也開始疑惑。

“出人意料，是那貪婪僧！”

這倒是聞所未聞，那貪婪僧一向低調行事，以致無人知曉。這次的舉動，卻像吃錯藥似的。

三人趕往擂台，那裡已經聚滿觀摩的豪俠。道義上，除了位處擂台中比武的倆人，會場其他人是不能私下出手暗算的。

那貪婪僧的對手，是之前席上準備起身離去的六人之一。

他的武器，只能用奇怪形容。

那是一桿鐵杵。

鐵杵上，各吊著兩個鐵球，這兩個鐵球沒有被固定，能夠隨意滑動。

為防止鐵球滑出桿外，鐵杵兩端有個很大的凸點。換言之，這裡是鐵球滑動的終點。

這種奇怪的武器，江湖上只有一人使用

——“鐵擔”石貴，武商之一。

之所以叫他們為武商，只因為他們不僅武功百裡挑一，在經商的造詣上，也獨具一格。

只是，這種造詣也不是單純講述他們的經商手法出彩，而也代指著他們心態的貪婪與毒辣。

這股貪婪，與貪婪僧相見，又如何呢？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如果現場開賭盤，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大家都想知道，貪婪僧那平平無奇的雙手，到底藏了怎麼樣的殺招。

石貴在這賭盤裡也不會買自己贏。

即使他人如其名，如磐石般健碩、龐大、堅硬，只需輕輕一推就可將眼前的高瘦老頭弄倒在地。

然而，現場卻讓他有股被老貓盯上的感覺。

他則是那倒楣的老鼠。

這倒楣老鼠繞著老貓而行，尋找著破綻。或者說，唯一的逃生通道。

“你的目的是什麼？”

“你的武器和有趣。”

“你想買它？”

“一文錢。”

石貴已經轉動起他的武器，鐵球帶動風聲作響，他的額頭卻是冷汗直流。

“光是這鐵桿，就已不值一文錢。”

“人不在了，武器也就不值錢了。”

老僧人看著眼前姿勢大開大合的石貴，不為所動：

“一文錢，含在口中足夠你擺渡。”

“你他媽！”

聲未至，人已至。本以為石貴的攻勢以穩重為主，哪想得他的功夫與鐵擔架早已化為一體、靈活而動，不出一瞬已逼近老僧一臂之遠。這鐵球也順勢掃出。

疾馳之快、鐵球之重，兩番攻勢下去，高手若非陷入惡戰，就是已死在這鐵球之下。

貪婪僧的第一掌，無人看到他是怎樣打出的。

人們只看到，他的另一隻手擋在鐵杵上，卻似化開了這鐵杵的力。按方才那速度看，強行格擋只會打斷人的手。

然而，貪婪僧的手沒有斷，“鐵擔”石貴卻斷了氣，血從他臉上任何有孔洞的地方流出、滴落。

“武器我收下了，一文錢給你。”

他將銅錢塞入石貴口中。

就這一點，他還是夠慷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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