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少年 (二)- 你好 [3D圖小說] - 5. 無視 - 4

我吞了一口，感到一陣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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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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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就像是在展現小型家犬特有的調皮，猛地從垃圾袋裡竄出，像一顆小炮彈似的撲向了我，逼得我不得不向後傾倒。然後，牠開始用鼻子在我的臉頰和脖頸上亂蹭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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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阿～”，我驚叫了起來，急忙側過頭去，雙手在一陣兵荒馬亂之中亂抓，希望能碰到讓情勢停止惡化的什麼東西，最好是牠的雙腳，一撮毛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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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令人意外的是，無毛的DNA提昇了牠的防禦能力，讓我只能尋求其它可以牽制牠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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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一隻臘腸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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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將我們拉到了教堂旁的大草原上，我們互相追逐著，翻滾著，陽光碎成金屑落在我們的身上，笑聲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飄遠，那是泡在簡單生活中最容易被無視的幸福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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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萌樣的神情輕易地平息了我自亂陣腳的騷動，我感覺到牠的前腳在我的胸口上左試右探，踩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摸索一對會晃動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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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易地抓住了牠的前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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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牠沒料到有人敢動手。牠發出了一聲尖銳得幾乎破表的叫聲，像誰在我耳邊猛按了警報器。牠瘋狂地扭動亂踢，皮膚滑得像抹了肥皂，飛快地掙脫成功，咚咚咚地踏著小腳丫衝往《布克爺爺家》的方向，留下那個圓滾滾的背影一跳一跳地晃遠了，彷彿對自己的短腿充滿著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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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是豬嗎？”，我不敢置信地喃喃，皺起眉頭。或許，和我猜測的差不多，如果忽視那顆頭的話。好吧，至少名字是挺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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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了一口，感到一陣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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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看見豬，是在村裡某場婚禮的前一天午後。《小李朱》嚷著要帶我們去看熱鬧，沒想到卻成了我最血腥的戰記。排灣族的男人赤膊站在場中央，手中的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一刀飛快落下，豬聲撕裂空氣般地慘叫，像在哀求天地與眾神饒牠一命。只是，鮮血瞬間噴湧，染紅了這片泥土地。血濺上鞋尖，逼我接過了刀，像早已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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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熱氣裊裊升騰，血腥與燒毛的焦臭攪成濃霧，像條悄無聲息的蛇，硬生生鑽進我的鼻腔，窒息般纏住每一口呼吸。眼前的場景宛如惡魔設宴，黑暗滲進四肢，我的雙腿像失了骨頭般癱軟，胃被無形的鐵鉤勾住，瘋狂翻攪，彷彿隨時會從喉頭炸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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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在地，胃裡像翻江倒海般狂吐，眼淚鼻水糊成一片，整個人像是從溺水裡撈起來，狼狽得不成樣子。從那天起，豬對我來說，不再是食物，而是惡夢，是一場至今仍困住我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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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奇心像隻無形的手，壓住了我的頭，逼得我低下視線，朝車底尋找牠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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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這麼小隻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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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豬！”，一個天籟般的聲音説道。我緩緩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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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晨霧微光中織成的畫，在陽光與楓影間緩緩展開，靜靜立在楓樹下，輪廓隱約而清晰，眉目間沾著碎金似的晨曦，空氣靜得只剩下樹葉微微顫動，連遠處山鳥的聲音都彷彿變輕了，像是誰無意間遺落在山林中的一幅未完成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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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陳弘梓》説著，“我不是説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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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的再次現身，我已經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已經拜訪我很多次了，即使每次打招呼的方式都不盡相同，但是，我的脈搏還是出賣了我。這次，他微笑著，雖然少了在教堂興奮的色彩，但很放鬆，還有，像往常一樣，完美和出色得到了折磨人的地步。

“哦！”，我低下頭來，害怕著他那雙附有魔力的眼睛。

我吞了一口，感到一陣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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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

我一眼就捕捉到了一隻噗噗衝來的黑色小豬。相信我，我永遠忘不了那個豬頭，即使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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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假思索地往後縮了一下，感謝牠為我開了一條防火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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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牠脖頸上的牽繩阻止了牠『再來一次』的迫不及待。我想站起來，但是雙腳卻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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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很怕生的！”，他補充道，“除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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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類！”，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往西邊的巷口。

“同類？”，我迷惑地重復著他的話。看著心有不甘，仍想飛撲而來的小豬，我忽然意識到，原來我的腳也一直在他的胸口上左試右探，踩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摸索一對會晃動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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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片愁雲席捲了烏雲飄散後晴空的慘淡，讓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荒涼，如同暴雨過後的寂靜，將人整個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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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也許是太黑了！”，他繼續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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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撕裂般的巨響乍然爆發，那是理智線斷裂的瞬間，一種源自自我防禦崩潰深處的嘶吼，毫無預警地炸裂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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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了一口，感到一陣惱怒。看來，他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是想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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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弘梓，你是有雙重人格嗎？”，我竟然脫口而出。也許，我應該要告訴他，我很清楚這種不正常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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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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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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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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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在這個星球就是一隻黑色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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