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少年 (二)- 你好 [3D圖小說] - 5. 無視 - 3

一陣風來，空氣裡混著乾草，泥土和鐵鏽的味道，像是剛從田裡走回來的人擦了把汗，把整個巷子都染上了勞作後的餘溫。楓葉在風裡輕響，夾雜著誰家農具輕輕碰撞的聲音，讓這片山裡的秋天顯得特別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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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一口氣，因為教堂旁農地上的【山蘇】正閃耀著露水的光芒，挺直了背脊，像是等了一夜的誰，卻被我錯過了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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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輕輕吹著，從山的那頭捎來昨夜涼涼的氣息，陽光暖暖地撒在濕潤的泥土上，露水在葉緣閃著細碎的光芒。青草的香氣混著泥土的氣味、微微的山蘇氣息，還有不遠處菜園裡九層塔與芹菜的新鮮氣味，一起滲進了鼻尖，讓人真想立刻飛奔過去，把那被遺漏的感覺輕輕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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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李朱》驚叫一聲，“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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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著鼻子、露出猙獰的面孔，早已把原因說得一清二楚了。

“妳收外面吧！”，我作出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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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妳臉上有東西！”，她驚叫一聲。

“吔？什麼？”，我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摸了摸左右的臉頰。

“漂亮！”，她飛快地説道。只是，對於一位將臉塗黑的少女來說，這個詞可能具有攻擊性，所以我將它解釋為 well done。

“謝謝妳哦！”，我為她的配合做出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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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灰姑娘，妳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妹妹阿！”，看來，她已經融入了我的劇本，尤其是掐著鼻子的那抹鄙視，讓這一幕的演出達到了高潮。

“噢！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微笑著回應，“親愛的，姐姐～”。最後那句禮貌，是我用來為這場童話劇落下帷幕的點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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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聲的笑了起來，壞姐姐的唯妙唯肖讓人很想翻到劇本的下一頁。也許，連格林兄弟都該給她寄張邀請函，假如他們還活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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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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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轉過身去。只是，噢哦，一種像是心臟被開了玩笑的感覺突然冒了出來，讓我會心一笑。這共鳴的友誼氤氳了這條楓巷，讓人的心情也染上了淡淡的暖意。她再次為自己爭取到下一場的戲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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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一邊走去巷尾，一邊思索著該如何最有效率地收拾馬路兩旁的樹葉堆，現在是我腦袋最清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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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Z 字型交錯！”，我自豪地喃喃。看吧，我再次證明了《叔本華》的話不可盡信。女人，是具有智慧的。《愛因斯坦》的光芒背後，《馬利奇》便是一道不可忽視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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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了腳步，放下垃圾袋，準備開始執行這個還不錯的計劃。

“什麼哲學家嘛！”，我喃喃自語，“吔？”，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帶畚斗。但我不需要為那一時的幸福感所造成的疏忽而向他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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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我不想再走回書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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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捲起兩邊的袖子，雖然它們已經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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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用雙手將樹葉收進大垃圾袋裡，乾硬的葉片在掌中沙沙作響，彷彿一碰就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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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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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楓葉間緩緩游走，穿梭於乾裂與濕潤的交界，彷彿觸摸著時間的皺褶。粗糙擦過了掌心，滑順輕拂而過，涼意悄然沁入，又在一瞬間被葉脈殘存的餘溫融解。那些輕如塵埃的碎片、剛墜落尚存氣息的葉身，在掌中悄悄堆疊，如同人生裡不經意掠過的片刻——總是被匆匆忽略，卻藏著靜默的學問與宇宙的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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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將它們合攏，感受到失落與希望如細沙般在指縫流動。這些平日裡不曾正眼看待的落葉，如今在掌心跳動著生命曾經的節奏，彷彿低聲訴說著：最不起眼的風景，也有它被理解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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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小徑靜謐無聲，晨霧如輕紗縈繞在腳邊。陽光穿過枝椏，灑落斑駁光影。我緩步而行，指尖輕撫過低垂的楓葉，每一片都載著季節的呼吸。微涼的空氣裹著淡淡木質氣息，葉面在掌心掠過，像是一段段回憶從指間流淌——粗礪如舊事，柔滑如初遇。腳邊新落的葉子尚帶微溫，一層層覆疊堆疊，如時間靜靜書寫的詩章。我停下腳步，低頭凝視，彷彿聽見那些被忽略的細碎瞬間，正低語著關於存在的意義與流轉的奧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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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開了一幕靈魂深處的呢喃，令人目不暇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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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隻黑色動物鑽進垃圾袋裡的窸窣聲，把我從那片寧靜的漂浮中拽回了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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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覺指認了牠土狗的身份。

“壞狗狗！”，我咒罵著，“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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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陣從垃圾袋裡傳出來的哼哼聲喚起了我原來要在《李朱》床上完成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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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許，只是殘響與靜默在黑暗中相擁，那聲音便成了幻象，在我耳底，低低地說著不存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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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我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打開垃圾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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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自己的話都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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