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孽效應 - 運氣的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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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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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馳騁在七千公尺的高空上，夜空下。

　　提著兩個手提箱的裝甲人形，用全身的推進器加速在滿天星斗，在低溫的高空中遣散了黯淡的雲朵。

　　他正準備把這兩個皮箱送到指定的位置好結束任務，運送的方法還是親自押送最靠譜，畢竟那個位置並不是什麼和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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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穿積厚的雲層。

　　提著皮箱的裝甲人形翻了一個觔斗，不減速地換了前進的方向。

　　「以前的鄰居，後來沒聯絡了。」提著兩個皮箱的駿樺倒也覺得沒什麼好保密的。

　　「你們感情真不錯。」votus 刺探。

　　「社會太黑暗了，小時候的朋友自然就會不錯。」駿樺老神在在，畢竟是一點八卦感也沒有的對象。

　　「我還真是不得不同意。」votus 忽然同意了起來。

　　「噢不對，我可能不算是她的朋友吧？」駿樺想了想，腳下的推進器再加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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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金的裝甲人形馳騁在夜空的雲海上。

　　無比地靠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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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votus 問。

　　「資格不夠吧？」駿樺說，像是在自我嘲笑一樣。

　　「她不夠資格跟你當朋友？」votus 再提問。

　　「是啊，但其實是反了吧。」駿樺苦笑。

　　「這就是成長痛吧。」votus 沒有笑。

　　「不提這個了，你有幫我做吧？」駿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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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索菲特酒店的酒吧火拼時，為了帶著林圃苑全身而退，他請 votus 做了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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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件事是改動原訂計畫。

　　在原訂的計畫裡頭，駿樺原本是要直接消滅整層樓的打手，從正面幹走兩份文件，然後從大門口離開，這是雇主要求的任務細節。

　　當然也確實可以達成，要一點也不誇張地去形容，事實上裝甲的破壞力，早就足以控制整個索菲特酒店所有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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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駿樺要求讓情況變成只回收文件，不計方式。

　　這讓他有時間先把林圃苑放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把任務做完。

　　所以他讓拿著手提公事包的交易者離開索菲特酒店，之後自己再去突襲那個交易員取回手提箱，現在正將兩個手提箱送到雇主指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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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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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你相撲鄰居今天到這裡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請邪眼處理掉了，大樓內的監視器，婚友社的記名，包含登機紀錄在內都弄乾淨了。」votus 清點了一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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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撲鄰居啊。

　　說的真傳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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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駿樺點了點頭，votus 在真正嚴肅的事情上絕對是值得信賴的，連自己沒想到的細節他都可以處理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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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第二件事就是請 votus 用盡所有辦法，抹除掉林圃苑在這個國家待過的所有痕跡。

　　透過黯網也好，用錢買也罷，請邪眼出手也可以，他要林圃苑在這個國家的活動數據通通消失，藉此保護她的安全。

　　votus 也接受。

　　但 votus 也說，他只能保證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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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邏輯上還是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她還是可能有危險。」votus 再強調。

　　「比方說呢？」駿樺開始減速。

　　「例如如果剛剛有人私下要到她的聯繫方式，那我就沒輒了。」votus 舉例。

　　「你說會有人會在剛剛那個聯誼，去要那個死胖子的聯繫方式嗎？」駿樺反問。

　　「這就失禮了，我確實覺得不太可能。」votus 這麼說。

　　「你才失禮吧。」落到雲海之下，提著兩個黑色皮革公事包的駿樺看著腳下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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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度線。

　　南北韓分割的地方，有數條鐵路穿越，埋滿地雷的一條受降分界線，又稱為止戰區。

　　選擇在這裡交件，真是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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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或者說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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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林圃苑招了臺計程車，打算回到更有人煙點的地方，而另外預約了一家旅館休息。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可不會想再回到原先下榻的那離索菲特酒店很近的飯店睡覺，難保有人會在那附近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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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傻。

　　坐在計程車上七分鐘，跳表按停。

　　計程車送她到最近的一條車道，列印出單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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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了款，下了車。

　　其實也說不上這是哪裡，這個時間的這個位置沒什麼行人，有點陰森。

　　於是她快步地走，打算快些找間旅館辦好臨時住宿，把這一切當成心裡的某個秘密，就這樣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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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她的老朋友正在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的老朋友『遇見自己』這個意外，一定有為他的目的增添了一些麻煩。

　　而她更知道，她的老朋友比起保護她，或許會更優先地去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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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她也不怪他，人之常情。

　　所以她唯一該做的事情，確實就是按照她老朋友所說的：『今天晚上什麼也沒看見，等等找個計程車隨便到一個地方去度假，工作之類的就請假吧。』，這個建議非常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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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不多想。

　　嗯，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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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嬌羞地笑了笑，原來被公主抱是這樣的感覺。

　　真想把這一定得要藏在心裡的秘密跟某個人炫耀，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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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機搜尋了最近的旅館，現代科技的方便讓她可以迅速地打點好這一切。

　　將手機收起，她踩在地磚上。

　　思索著身上的禮服有好幾處已經脫線，看起來是需要賠償給出租店了。

　　好不容易弄好的髮型也已經崩塌，不曉得臨時找的旅館會不會有比較好的吹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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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間，她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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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兩個人。

　　兩個戴著墨鏡的西裝客，在這郊區的這個時間，顯得超乎想像地格格不入。

　　人煙稀少的天時地利，忽然出現這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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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顫慄著。

　　都忘了至少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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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旅館前幾十公尺。

　　兩個西裝男人，面對著一個胖女人。

　　幾十公里外的摩天酒店正發生火拼事件。

　　而這裡沒有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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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個胖子嗎？」第一個西裝客問，韓文。

　　「看起來就是她沒錯。」第二個西裝客確認了下手機，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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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個西裝客的聲音又細又尖。

　　仔細一看，『她』原來不是男人，而是一個理著寸頭的女人，臉上還刺著煙霧一樣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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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誰！」林圃苑尖叫，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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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說嘛，如果有人透過軍事衛星定位到你鄰居的長相之類的事情發生了，我也沒戲唱了。」votus 說。

　　「這可能發生嗎？」提著兩個手提箱的駿樺降落在一臺賓利的引擎蓋，駿驊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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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南北韓交界的止戰區，這裡超乎想像的貧瘠，進而讓駿樺一眼就認出那臺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的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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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度的板門店警備當然森嚴。

　　但是自己一個不明飛行物體大剌剌地降落，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按下任何一聲警報，足見自己的雇主有能力在這個敏感地帶控制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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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事情辦完就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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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呢？我跟邪眼都沒有能力在軍事衛星上動手動腳就是了。」votus 的口吻極其平淡。

　　「那不就安全了嗎？」駿樺掀開賓利沒有鎖上的車廂，將兩個手提箱放進沒有人的車子內。

　　「世界很大，凡事都有可能。」votus 的聲音很冰冷。

　　「那怎麼辦呢？無所不能的 votus？」駿樺將車廂門蓋上。

　　「祈禱吧。」votus 說了很不靠譜的建議。

　　「你這樣還算是科學家嗎？」駿樺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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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我說這句話，是為了讓對話變得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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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通訊網路，氣氛變得冰冷。

　　駿樺站在賓利的車頂上，一時之間語塞。

　　他第一次看見這麼不自信的 vo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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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祈禱的。」駿樺開口，從賓利的車頂跳躍了起來。

　　「抱歉，這真的是意外。」這是 votus 第一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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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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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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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大機櫃的正中央。

　　螢幕上每秒鐘切換三四次畫面，一次的畫面的切換，偵測程式將會解析一千張人臉，

　　吸著可樂的胖子揮舞著他僅剩的九根手指，進入了心流的眼睛與腦袋，專注到像是處於不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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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狀態讓摩利亞感到很舒服。

　　如果旁邊沒有人在吵，沉浸感就又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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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剛好，有個裝甲人的關係人在現場，這就是贏家的佳運啊，哈哈。」男人抓著人體工學椅的靠枕，指尖深深陷入靠枕的透氣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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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維持這種喃喃自語的狀態七分鐘了。

　　摩利亞在心裡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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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這個湊巧……」他停下敲鍵盤的手。

　　「閉嘴！」男人顫抖地大叫。

　　「……」摩利亞咬著吸管，看著螢幕。

　　「我知道，但運氣也是實力，重點是當運氣出現時要有實力去抓住它，對吧？」男人微笑，鬆開抓在椅背的手。

　　「……」摩利亞不置可否，靜靜地吸著可樂。

　　「先這樣了，我得好好進行下一步計劃。」男人拍了拍椅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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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門帶上。

　　室內歸於安靜，只剩下機器靜靜運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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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利亞翻了白眼。

　　他當然很清楚那個全身名牌的男人是怎麼看待他自己的，他可不是一個只會在家打鍵盤的老宅，事實上，他應該比較接近很會寫程式的流氓。

　　雖然是退役的那種，但過去的經歷賦予他能夠審視更多東西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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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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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輸的。」摩利亞伸了懶腰，肥肥的肩膀肉擠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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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講究輸贏的勝負師，曾經的他會為了眼前的勝負動怒與雀躍。

　　不過現在他卻也不在意這些了。

　　他現在是年紀大了，衰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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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可不認為自己這樣的狀態是變差了。

　　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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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清楚你如何在乎勝負，因為我是摩利亞，而比起我，你只是還沒認輸而已，這很好，但稍有不慎，你也會是摩利亞。」摩利亞繼續把九根手指放在鍵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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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服輸是很好。

　　但是過分計較所有輸贏的人，反而是離勝利最遙遠的人，這樣的說明，聰明的你可否知曉？

　　你一定聽不下去的吧。

　　摩利亞看著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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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幕上跑著許多數據，那個中文名『林圃苑』的所有資料倒在上頭。

　　台灣人，國中小念哪裡，有幾隻寵物過世，在哪些公司上班過，父母親的家譜，歷年的健康檢查報告，住哪。

　　接下來只要透過林圃苑的資料，一個一個比對她的所有交友圈，然後用步姿模型一個一個去對照，就可以找出『裝甲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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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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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遺憾我的雇主不是你，很遺憾你輸掉這次的較量，素未謀面的贏家先生。」摩利亞吸了吸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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