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三十五章試煉

「所以夕瑩一直也知情，只是她瞞著我而已？」我難以置信地問刑天：「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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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拿起黑沉沉的戰斧呆望道：「那女生呢⋯⋯我告訴過她帶著回憶轉世也沒什麼用處，但她就是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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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惦掛著我，又為何不初次見面便跟我講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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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大概是不想連累你吧。帶著回憶投胎，偏偏戀人卻因傷心欲絕而放棄輪迴，畢竟活人結識緝捕司可算是一大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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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眉頭稍稍戚起，讓我看看放在石上的牛頭套：「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帶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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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初次闖進鬼域的時候⋯⋯她已經認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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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線索瞬間串連在一起，一段又一段對話在我腦海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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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爸爸曾説過：「這孩子自小便老是縮在角落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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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相館的老闆説過：「她的人生好像從來沒開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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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自己亦説過：「你錯了，人世可一點也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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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記憶世界裡抽身，即使回過神來，內心的波濤仍久久不能平息。為了記住一個人，不得不捨棄了那麼多，到最後還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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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根本一點也不快樂啊！！」我禁不住衝口而出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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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啊，為什麼？為什麼要擅自下決定？要是⋯⋯要是花光了一生，還是找不到我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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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九尾美女插嘴道：「這倒也不用擔心，因為那個女孩必定會再次遇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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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讀心能力也很令我好奇，但此刻我更想知道她説的「必定」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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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美女嘴角上揚，向刑天打了個眼色，把解釋的工作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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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業力牽引。你、她、還有那個瘋癲的男人互相存在著某種聯繫，而且一直沒有解決，就好像債主與欠債人那樣。天理並不會容許此等關係維持下去，所以你們必然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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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和夕瑩不是逃回了地府嗎？」我不解地問，陳錦龍留在鬼域，我們豈不就安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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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來，不然。」刑天冷漠地道，他指著自己被砍的脖子：「難道你覺得地府那幫人不會做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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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夕瑩的處境便很危險了，既然當時犯錯的刑天亦要接受絞魂之刑，現在夕瑩被他們捉住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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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我一個激靈立馬提起長戟想要跑出山洞，卻被身軀龐大的刑天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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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擋道！我還要去救她！」我心急如焚，假如刑天所言非虛，那我必須分秒必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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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刑天目睹焦急的我後，依舊沒有挪開身子的打算。他單手握住戰斧放在背上，張開一雙巨型的黑羽翼，彷彿擺出一副威嚇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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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孩子不能救。」他狠下心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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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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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都不能違背天理，我當天因為一時不忍，讓她帶著記憶跑到人間，害了她的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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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談到自己的過失時，皺了皺眉頭，黯然神傷，相信仍耿耿於懷：「我不會重蹈覆轍，要救人，便先過了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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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一拿起長戟，便是向下橫掃，打算用寒氣凍住爪子，趁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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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刑天黑翼一拍，身體便凌空了，避開之餘，還倒過來反抓住長戟的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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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他力大無窮，長戟儼如被一座山壓著，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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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感到不耐煩，鬆開爪子。著看準我站不穩的一刻，拳頭堅實地打在我腹上，我頓時飛出五米外，撞上了一塊巨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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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弱。就憑你這點本事還想跟地府作對？」刑天語帶嘲諷地質問我，我越是努力反抗，在他的眼中便越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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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意有所指，明明在挑釁我，卻像是説給別人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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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擋道！」我重新拾起長戟，再次往刑天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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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改變了策略，引導寒氣覆蓋整個戟尖，方天四角均凝聚了冒著白煙的冰晶。刑天不虞有詐，跟上一回同樣揮著碩大的拳頭，只見我戟尖一舞，冰晶立馬纏上了他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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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想不到吧！」我心想這次一定甕中捉鱉，勝算在握，當即拉戟向前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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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懂些小把戲！」刑天往後一仰，鳥爪般的雙腿便隔開了長戟，接著雙翼拍動，打了個後翻，利用巨爪把我整個人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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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看著狼狽不堪的我厲聲道：「放棄吧，你救不了她，更沒有資格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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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掙扎，終於讓我找到機會退回山洞裡，回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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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山洞口看似近在眼前，我卻無力跨越那唯一的難關，那強而有力的利爪和巨翼對我來說，實在太難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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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重新振作，拾起長戟站起身，我都跟自己說：『這次一定要逃得掉了。』。結果如何？當然是被一下擊飛，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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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槌般的勾拳、壓得你喘不過氣的巨爪、吹得你四腳朝天的黑羽翼、地動山搖的戰斧⋯⋯ 通通我都嘗了一遍。假如刑天不是刻意留力，不對我下殺手，恐怕我死了好幾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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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吁吁⋯⋯」我氣喘如牛，呼吸聲重得很，熱得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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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繼續嗎？」刑天盤起雙腿，坐在一塊大石上，並把沉甸甸的戰斧倒插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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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過這次麼多次失敗後，我開始有點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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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何必苦惱呢？乖乖待在這不就好了嗎？」九尾美女托著頭，像是悶透極了，伸了個懶腰：「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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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了一眼背後的岩石，多番撞擊後，原來細小的碎石塊都已鋪滿一地。它們在提醒我試了多少遍，亦暗示著我浪費了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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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趕到逮魂城⋯⋯怕是來不及吧。』我腦海閃過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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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啊，我該怎麼辦才好⋯⋯」我坐在地上，經洞口望著外頭一片暗紫夜空，自言自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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