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三十四章疑惑

地府枯木林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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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喇！！」我和夕瑩一同摔出了傳送入口，撞在一株枯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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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四周，不會天亮的夜空、古代風格建築、科技感的巨型投影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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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我們回到地府，逮魂城就在附近了！』我在心中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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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夕瑩一眼，她仍然迷迷糊糊的，嘴角動來動去不知道在説些什麼，就像睡着了説夢話一樣。不過也正常吧，天曉得活人穿越來地府有什麼負面效果，加上又經歷了陳錦龍的窮追猛打，她應該也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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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間，一陣倦意亦傳遍了我的身體。或許是鬼域時一直死撐著，回來地府稍為放鬆了些許，精神便支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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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這種重要關頭，該死的樂章起奏了，粗糙的樹根爬滿一地。狡猾的夢魘原來一直著隱藏身影，躲在枯木後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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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虎視眈眈的，還有成群結隊的百目猿。它們抓住枯樹幹，身體上的眼睛無時無刻都在左右晃動，彷彿在搜尋下一頓豐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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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怎麼會⋯⋯」無論我多想反抗，手腳依然不聽使呼，經陳錦龍一役後，體力和靈力均已經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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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目猿把我和曉祈包圍，狂妄地竊笑。首次看到活人的它們垂涎欲滴，像是野猴發現了新食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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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跑啊⋯⋯」我花光最後一點力氣，嘗試趕走妖怪們，卻反而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破軍、文昌⋯⋯我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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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念俱灰之際，其中一隻百目猿的身子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它身上的眼睛同時轉了一圈，低頭一看，驚見一隻碩大而像猛禽的爪子貫穿了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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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百目猿拼命掙扎，但爪子堅硬如鐵，無論它再用力搥打，亦只能落得煙消雲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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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百目猿一湧而上，群起圍攻那隻巨爪的主人，可惜勝算本來便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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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爪的主人像個巨人似的，長著人類般的上半身，而腰下則為烏獸類的身體。除了背部一雙黑沉沉的羽翼外，最為駭人的地方，莫過於它脖上的頭顱早已被人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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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代替，它胸前至腹的範圍生長出一雙凶惡的雙目，和滿是尖牙的大嘴。只見它黑翼一揚，強風瞬間把百目猿吹至半空，接著被鋭利的爪子捏成一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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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備思考能力的夢魘原本還在隔岸觀火，打算讓雙方人馬消耗得差不多，最後來個漁人得利。想不到百目猿群竟是被巨爪妖怪壓倒性地蹂躪，它心知不妙，當下在枯木後看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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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巨爪妖怪向枯木瞧了一眼，光是叫了一聲就嚇得夢魘屁滾尿流，一眾盯上我和曉祈的妖怪頓時雞風狗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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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我的精神亦撐到了極限，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到巨爪妖怪張開利爪，把我整個人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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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而令人戰慄的黑翼往下一拍，妖怪便帶上我飛到了半空，越是升得高，地上夕瑩的身影便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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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夕瑩⋯⋯我不⋯⋯能再失去她。」説罷我便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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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他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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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對他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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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呢⋯⋯由你不是緝捕司的一刻起，這件事已跟你無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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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須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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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期間，雖然意識很朦朧，但我還是隱約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男方聲音沉厚，粗豪中帶點黯然，而女方則語氣嬌柔，一字一句雖顯得成熟，卻又夾雜著一絲妖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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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已經回復清醒，可是我故意不張開眼，我想聽聽他們在説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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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事情早就過去了，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呢？」女方繼續苦心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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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刑天似乎沒有動搖，他堅決地説：「看到這小子和那個女孩一起，我就知道事情從來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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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相信女方已注意到我了，她呵呵笑道：「是嗎⋯⋯嗯？⋯⋯哈哈，小子也一直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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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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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反正被人識穿了，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於是便索性看看眼前兩位是何方神聖。這不看還好，一看倒是差點把我嚇得原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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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剛才那頭無頭巨爪妖怪，以及一個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美女正坐在兩塊巨岩上聊天，這是什麼鬼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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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那個美女背後居然長著九條雪白尾巴，即使面貌近似於人類，卻有一對迷人心神的紫瞳，以及細而鋒利的虎齒，這樣説的話⋯⋯她也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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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納悶為什麼明明是被妖怪帶走，怎麼醒過來便在某人的屋子裡呢？果然這裡只是地府不知哪處的一個山洞，眼前的兩位雖懂人話，卻始終不是陰差，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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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別過來啊啊！」我自然反應地手往背後一探，誰知竟抓了個空：「糟糕！長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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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戰戰兢兢的樣子，他們都紛紛搖頭嘆息。九尾美女首先開腔說話：「你先別怕嘛。看，姊姊又沒有出手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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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樣子倒真的挺無辜的，話說回來那微笑真叫人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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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差點就被魅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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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你們是妖，看到我和夕瑩虛弱無力，又豈會輕易放過送到嘴前的肉呢？」我激烈地反駁，光是夢魘便已經把我耍得團團轉，現在他們還會説人話，要是想算計我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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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傷人心呢，居然把那堆醜八怪跟老娘相提並論⋯⋯」忽然她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道：「但五官長在肚子上的，老娘就不方便評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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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無頭妖怪被她愚弄，惱羞成怒。他一掌拍在大腿上，粗獷地説道：「這分明是在説我！罷了，我變成這副模樣，這小子也摻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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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可不記得哪天閑逛時把誰的頭砍了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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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也不轉彎抹角了，我特意從老遠飛到枯木林找你，是因為你帶了不該帶的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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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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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快説，你們把夕瑩藏了在哪！」無頭妖怪當時仰視群魔的樣子，我仍歷歷在目，只要他有意拐走夕瑩，肯定沒妖怪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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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地府的人帶走了。」無頭妖怪說出一個我沒想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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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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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你這小子是不是妄想過度啊！！」無頭妖怪不耐煩到了極點，他隨手拿起巨岩旁的黑色巨斧，一下便劈在我身邊的石地上：「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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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劇烈震盪，在斧頭的尖鋒下，這山動得好像快要崩塌一樣，我被嚇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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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嚇壞別人了。」九尾美女如常地吐嘈，彷彿對這誇張的力量視而不見：「你不能怪他呀，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是這樣子的。哼，你當時豈不是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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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這個稱呼讓我很不滿，聽上去有種變回小學生被親戚故意取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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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難道這美女⋯⋯看上去很年輕但其實是個啊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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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念頭在我腦海僅出現了一秒，然後我的脖上便莫名地感到一陣涼意。眨眼間，九尾美女已繞到我身後，鋒利的狐爪按在我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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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腦袋不安分，小心老娘把你給剁了喔。」她的眼睛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被那雙暗紫色的竪瞳盯著，我如坐針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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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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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無頭妖怪打破了這齣鬧劇，他娓娓道來：「總而言之，小子你現在見識到了，假如我們想加害於你，根本不用大費周章，至於那個叫夕瑩的女生就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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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不是看上了夕瑩的靈魂嗎，她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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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對吧。」無頭妖怪替我說完了那句話，他的反應讓我震驚萬分。力大無窮便算了，他竟然連活人這件事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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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明朗的景色又再次朦朧起來。當我以為自己離真相很接近，誰知道那居然是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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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都以第一身的視覺去思考所有事，以致於忽略了一件不合理而又再自然不過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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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妖怪瞧我如此驚訝，便再度開口反問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嗎？為何那女生總好像知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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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你前世的名字 — 李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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