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莫要胡鬧!」青衣男子氣急敗壞,抽出劍就朝去眼前正在飲酒的玄衣男人砍去。
被喚作龍淵的男人不過揚起手上的酒葫蘆,一飲而盡,隨意抹嘴,對於直指咽喉的劍刃,他散漫嘻笑道,「你這反生香看著著實有趣,不如借我玩上幾天罷。」
「你可知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得到這反生香,縱使你是江湖上威名顯赫、威震四方的游龍散仙,可你仍舊是無權無勢之輩,如何抵得過萬劍圍攻?」
「難道醉千閣就安全?一時安逸不代表一世安穩,醉千閣最終也只會落到萬夫所指的地步罷了,現下最好的辦法,我將反生香帶走,一時間也沒人敢動我,而你,蒼瀾,回去好好整頓醉千閣,才能保下我,保住整個醉千閣。」
「東西留下,也好過你一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蒼瀾怒視著他,劍又往前幾分,可這個男人卻像不畏死亡般,竟兩指併合夾著劍刃,把劍湊到自己頸側。
鋒銳的劍氣輕輕劃開一道血痕,他的脖頸頓時鮮血淋漓,蒼瀾的臉瞬間又沉了幾分,可龍淵並不在意,仰首又喝了一口酒,不料酒葫蘆早空了,他撇了撇嘴,煩悶地扔飛葫蘆。
「我偏不,你又該如何?」龍淵翹著腳,言語挑釁道,「你既然沒有反駁,就代表你也默認了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蒼瀾不再回話,兩人就這樣對峙著,誰也不讓誰,他知道,這反生香若是讓龍淵帶走未嘗不是件好事,可這是他的至親好友,他不忍看好友落到一個萬劫不復,屍骨無存的下場。
就算倖免於難又如何?
人性永遠經不起誘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於公於私,他都不該讓一個外人來插手此事。
「此乃本座閣中之事,不必外人操心。」
「不錯,我是外人,不是有句話叫,不問自取視為偷?」聞言一愣,龍淵不怒反笑,主動放開他的劍刃,左掌按住腰間刀鞘,起身站定,「沒錯,本仙君累了,不想跟你個榆木腦瓜借了,各憑本事如何?要麼自己搶回去,要麼東西歸我。」
「你贏不了我。」蒼瀾眉頭緊皺,收回長劍入鞘。
「那可不一定。」
話音剛落,蒼瀾猛地回頭拔劍抵擋,霎時背後寒毛直立,他的直覺從沒錯過,在一剎那,他感覺到背後稍縱即逝的殺意,轉瞬間又不見蹤影,他緊盯著隨風搖曳的樹枝,「誰?」
「老白,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龍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跟著是一道陌生的聲音,略微嘶啞的低沉嗓音,蒼瀾緩緩回過頭,冷汗劃過臉頰,滴入衣襟,來人竟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究竟是何方神聖?
龍淵對身旁的男人擺手,態度擺明不讓他多管閒事,可男人並未搭理他,只是扭頭和蒼瀾對視一眼,又轉向他,開口說道,「七百二十二戰,三百五十九勝,三百六十一敗,兩平局,你確定你能贏?」
「多嘴!明明是三百五十九敗,四平局!」
無視他的話,陌生男人向蒼瀾拱手介紹,「在下凌雲派執白素,久仰不老仙大名,今兒有幸見過畫中仙人蒼瀾仙君一顏,實乃在下三生有幸。」
「快請起,原來是凌雲派十三歲一劍名動天下、十八歲便名揚四海的天昭君執公子,公子此番前來,敝人竟未行東道主之禮,著實是有失遠迎。」
「無妨,是在下來得匆忙,竟忘告知主人一聲便來了,实乃在下不是,先行賠罪。」
「禮節都收一收,你兩是想恭維到什麼時候,腰不酸嗎?」龍淵突然插嘴,打斷還打算繼續說下去的兩人,「直奔重點不好嗎?」
聞言,執白素點頭道,「在下此番前來,是想帶走一人。」
「如果本座不放人呢?」見他不再客氣,蒼瀾也收起方才的態度,把劍重新對準來人。
「那便失禮了。」
執白素也不遑多讓,抽出劍與其對峙,龍淵正要開口制止,突然背後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推,他就這樣連滾帶爬跌下屋頂,耳邊響起執白素的平淡的话语,氣得龍淵直罵娘,「你先走,老地方。」
執白素收回左掌,果斷出招攔下正要俯身去追的蒼瀾。
一道劍意朝他掃去,蒼瀾屈身閃過,一個飛身迅速躍起,反手一劍刺去,執白素不慌不忙歪過頭,劍刃緊貼著他的鬢髮,他反應極快打斷蒼瀾的下一步。
舉刀向上直劈,擋住蒼瀾即將橫切而來的劍刃,刀劍僵持在半空中,執白素與蒼瀾無聲對視片刻,如同達成某種協議。
兩人同時鬆開武器各退十步,又猛然近身,此刻雙方手中都沒了武器,竟拼起肉搏,你來我往,咫尺之間,拳拳到肉,蒼瀾兩指一併直插他的右眼,執白素側頭躲開,抬腳橫掃他的下盤。
蒼瀾借力跳起踢出一腳,執白素被踢得正著,向後退了兩步,好在雙手交叉護在胸口,否則肋骨怕是要斷幾根了。
蒼瀾順勢又朝他踢出一腳,卻被執白素一掌抓住甩了出去,蒼瀾在空中翻了個身,雙腳落地踉蹌一步,蒼瀾低頭一看,方才兩人丟掉的刀劍正躺在自己腳邊,於是撿起其中的刀拋了過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劍定勝負,如何?」
執白素抬手接住,露出一抹微笑,沒有答應,只是擺好姿勢,蒼瀾也舉劍站定,就在一瞬,刀光劍影,轉瞬即逝,勝負已定。
兩人都收起武器,蒼瀾突然吐了一口血,單膝跪了下去,執白素回首一拳抵掌道,「承認。」
「果然,天下之快非凌雲莫屬。」
「過獎,若非畫中仙手下留情,在下還不一定能站在這。」
蒼瀾起身向他作揖,「罷了,護好他。」
「必然。」
執白素頷首,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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