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節日文 - 平行線，聖誕快樂（中）

　　平安夜當天早晨。

　　赤司尚未下樓就聽見樓下很吵，原來是紫原和青峰為了零食大打出手，其他人圍在旁邊觀看，勸不動，有些人還跟著起鬨。

　　照顧赤司的傭人表情為難，想勸架卻又沒那個膽量，畢竟這兩人塊頭比她們大許多。

　　青峰搶到零食，但紫原毫不屈服，一隻手抵住對方，另隻伸往零食，眼看就要搶到──

　　「立刻住手！再打就滾出去！」

　　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瞬間觸電般站直身體，零食掉落地上也不管。其他人也跟著立正站好，戰戰兢兢看著赤司下樓。

　　很少，幾乎沒有看見赤司這麼動氣過。

　　他踩到最低的階梯上後，情緒稍平復了，看見這麼緊張的氣氛，有點後悔剛剛發了那麼大的脾氣。

　　但是，當他看到青峰和紫原仍然斜瞪彼此和偷瞄地上的零食，似乎等待赤司允許他們能動彈時，馬上彎下腰去搶。一股煩躁夾雜怒火，不動聲色升起心頭。

　　赤司撿起零食，毫不猶豫往自己口中送，大口大口嚼著，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了。」他吞下最後一口，「這樣就沒了，去吃別的，那麼多可以吃，不需要為了一個搶來搶去。」

　　所有人聽話地點點頭，他這句話就等於可以自由活動，所以各自拿起最近的零食開始吃了起來，只是氣氛還是很僵。

　　赤司發現黑子依然在盯著他，而且也是唯一沒有吃東西的人。

　　怎麼回事？他眼神發出的問號，因為赤司真的很不對勁。

　　異色瞳與淺藍瞳對焦，赤司想起的是那場夢境，但只是微微搖搖頭。

　　黑子是不會懂的。

　　沒有人會懂的。

　　就算他向黑子提起這夢境，但只有自己能了解那場夢對他而言是多麼地深歷其境，唯有看見他們還好好地活在眼前，他才相信現實存在於這裡。

　　於是那天晚上，他又做了夢。

　　這次夢境不再是連續三天同樣的殘殺內容，而是結束後的發展。

　　黑子留下的紙條、他們喪禮的經過、還有夢裡的自己決定……

　　他醒來時還只是凌晨，離天亮尚早。

　　然後手機突然響了。

　　★

　　平安夜，校園裡滿滿的聖誕氣氛。

　　當天一大早，桃井拿了一本筆記給赤司，後者立刻奉還。

　　「不准再插手這件事了。」

　　桃井並沒有接受。「有我的幫助，要找人更快……」

　　「這是我的事情。」

　　「也是我的事情。」她直直盯著赤司，粉色瞳孔中是滿滿的悲傷。「別忘了，他們和我脫不了關係。」

　　「我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自己行動。」他將筆記丟到她桌上，「別誤會了。」

　　「赤司君，你以為只有你想要找到真相嗎？跟你有同樣想法的人很多，為何不集結所有人？」

　　他站起來。「只要我一個人就行，人多礙手礙腳。」

　　但是，他明白的，桃井不會乖乖聽話。他拒絕她的幫忙，還必須制止她單獨涉險。

　　雖然她加入會讓事情進展更快，但這反而害了她。

　　說什麼也只要自己一人就行。

　　坐在電腦前，他揉揉金色的左眼，查看那些找到的資料，一個一個過濾。

　　有點疲倦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

　　他在升上大學後換了手機和號碼，順便刪了那九個人的電話號碼。

　　可是他卻在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太無聊了，按了幾個數字，播出去。

　　那是自己前一支手機的號碼。

　　☆

　　「喂？」赤司接起手機，有點好奇這個時間點居然會有人播電話過來。雖然手機號碼沒有見過，但實在是半夜醒來睡不著，無聊接起來。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出現聲音：＜你是這支手機的新持有者？＞

　　一時聽不懂。「新持有者？」

　　＜……抱歉，打錯了。＞

　　說完掛斷電話。

　　赤司莫名奇妙聽著話筒嘟嘟幾聲，立刻回播。

　　「新持有者？代表您曾擁有這支手機？」

　　＜是號碼。我在幾個月前換了號碼，剛剛一時無聊播了過去，打擾到您了，真的很抱歉。＞

　　「不，請等一下。」對方說幾個月前……「這支號碼從我國中時就是這個了，您可能搞錯了。」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念出號碼，赤司給予肯定的回答，這的確是他的手機號碼。

　　安靜一下，又問道：＜請問您的年紀是？＞

　　「大學一年級。」

　　＜真巧，我也是。＞語氣仍然很疑惑。

　　聽著聽著，赤司覺得對方聲音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不知為何，他也認為對方有同樣的感覺。

　　所以，他問道：「冒昧請問一下您的名字？」

　　對方遲疑著，似乎不太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

　　好吧，有句話說問別人的名字之前先自報姓名，於是赤司開口了：「我還是先說好了，我的名字叫赤司征十郎。」

　　“砰咚！”電話那頭傳來好大一聲響，就像對方突然用力站起身，推倒後頭的椅子。

　　赤司安靜等待回音。

　　＜你……怎麼可能？我也叫作赤司征十郎。＞

　　★

　　赤司因為太驚訝了，沒有心情將椅子扶好。

　　他也感受到對方同樣的心情。

　　只是無聊播打過去，對方卻說不是只擁有這支號碼幾個月，而是有數年之久，期段還跟他上一支手機差不多吻合。

　　但同名同姓，連聲音也相同，有可能嗎？

　　難不成，對方在開玩笑？不，他聽得出對方語氣真實，而且語調也如此與自己相似。

　　＜國中一年級時，籃球隊隊長是誰？＞

　　對方突然拋出一個問句，赤司稍稍愣住。

　　＜抱歉，只是想測試看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電話那頭又說，＜有可能我們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或者你是來找碴的。＞

　　「虹村修造。」他立刻回答，「我才要懷疑你是來找碴的。國中二年級的校慶，請問我一共下了幾盤棋？」

　　＜三十二盤。＞對方很快回答，而且非常確定這個答案是對的，馬上接下去：＜帝光籃球隊的經理，一年級時一共有幾位？＞

　　兩人一問一答，而且都回答正確，又問到核心。漸漸地，他開始相信電話裡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但這麼離譜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而且，還有可能是那群他要找的人故意陷害或為難他，畢竟最近進展很順利，可能已經讓那群人產生警覺了。

　　但是，對方問的問題和回答都完全正確又快速，慢慢越問越私人，幾乎到了只有自己才會知道的地步。

　　可是，適當的懷疑還是需要的。

　　所以他問了一個問題，本來不想這麼問的，但是如果對方真的是自己，他會知道。

　　下意識將手機抓緊，讓自己極力保持鎮定。

　　「我們曾經參加過一場『遊戲』，在一座上島上進行那場遊戲時，第一個死去的人是誰？」

　　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可是赤司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因為這是自從那遊戲結束後，第一次自己主動提起那九個人。

　　＜黛千尋。＞對方帶著輕微顫音回答，＜原來連你也做過這場夢……＞

　　「夢？」他感到不對勁。

　　＜是。＞對方說道，這次語氣比較穩定。＜這三天一直夢到我在一座島上，和……一些人一起進行……互相殘殺的遊戲，但那只是夢……＞

　　「那不是夢！」他叫道，「那是真的！」

　　☆

　　電話那頭的人像潰堤般，不間斷敘說著那場遊戲的進行。

　　一切都與他的夢境符合。

　　＜──這不是夢，他們真的死了。＞句末，對方加了這句肯定，然後安靜下來。

　　赤司知道對方正努力平復情緒，可是他還是無法相信。

　　「你說的都是我夢到的，但事實上他們真的沒死。如果他們死了，也就不可能來德國……過聖誕節了。」

　　＜德國？＞對方突然驚醒，＜難不成是……你說的，是我的夢。＞

　　「夢？」

　　然後，兩人都明白了。

　　在此時知道對方是誰。

　　他們都是赤司征十郎。

　　而對方則是夢境中的自己。

　　＜再問你一個問題……＞

　　對方在思考要問什麼，赤司在等待。

　　也許是同一個人的關係，能理解對方的心情感受。

　　電話那頭的赤司征十郎極度不想這麼問，但他要做最後的確認。

　　＜哲…也曾經給了我一張紙條，那張紙條……＞

　　「勿掛念。」他說道，想起剛才的夢境。然後在對方尚未驚訝時，發問了：「該我問了，當他們來到德國時，我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誰？」

　　＜……玲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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