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曲-相遇 - 陸章所謂實力差距

很快地，拉比發現自己難得出錯了一次。

喀擦！

拉比看著亞連俐落地踢上了突然跑到他面前的骷髏，將對方的頭部踢到了數米之外，動作精準地讓拉比忍不住想鼓掌叫好。跟在亞連身後的神田冷哼一聲，銳利的眼神與四散的殺氣嚇跑了一群原想接近他的嗜血蝶。

從進圖書館到現在，拉比從最初的擔憂，到後來的驚嘆，以及現在的悠哉。有著這兩人，拉比根本不用出手，甚至可以有著閒情逸致地，一邊在一旁吃著不知道哪來的爆米花，一邊欣賞著兩人的動作。

「讓開！」亞連露出燦爛到散發黑氣的笑容，原本擋在路途中央的人面獅身像幾不可察的抖了一抖，緩緩地站起了身，踏著優雅的步姿走到了一旁，微微低垂著頭。在他後方的一條三頭蛇卻遠不如它的同伴識相，三條嫣紅的蛇信一吐，牠利用盤著的身子所蓄積的爆發力，瞬間彈到了亞連的眼前。

亞連不慌不忙地一把抓住了蛇尾，順勢甩了個圈，將三頭蛇往另一邊拋得遠遠的。末了，還不忘拿出手帕，將手上沾到的黏液擦了擦。

反應速度十分，動作優雅十分，但選擇丟遠而非直接攻擊產生傷害，看來心還是太軟，俐落度扣兩分，總分二十八分，相當不錯。拉比嚼著口中的爆米花，在心底暗暗給予分數。

看著亞連從容不迫，神色冷靜地應付一道又一道就算是從小生長在守世界的新生也不見得能通過的關卡，拉比在心中對這名據說是原世界來的新生重新做了一次評估。

心理素質優，反應能力佳，從肢體動作來看，似乎是長期有在進行體能上的鍛鍊，並且至少接受過一段時間的戰鬥訓練。拉比驚嘆，這樣的程度只要再增加些法術基礎以及守世界的背景知識，就算要考白袍幾乎也沒問題了。

亞連不知道拉比心中所想，只是專心一意地解決眼前的障礙。隨著他們接近中央，關卡的難度也跟著提高，亞連也逐漸有些力不從心。他知道，前面的關卡他或許能憑藉著上輩子的經驗與這輩子的努力而通關，但其中要不是有神田的幫忙，他不會這麼容易就通過。

亞連忿忿地咬了下唇。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們不再是並肩同行的伙伴，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然而，無論如何，他怎樣也不想永遠處在被保護的位置。

依稀的鈴聲出現，安撫了亞連有些躁動的情緒。他悄悄隔著衣服，握緊胸前的吊墜。說也奇怪，自從他戴上這個墜飾起，他時常會聽見微弱的鈴鐺聲，可是一問旁人，卻又只有自己聽得見。

亞連不認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總覺得，這只有他一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似乎是在催促著什麼，指引著什麼。每當他覺得他快要抓住時，卻又被外界打斷，就好比如現在。

「亞連，小心吶！」

亞連回過神，直覺地彎下身。只聽見頭頂上傳來簌簌風聲，亞連一個機靈，立刻趴伏在地上滾到了一旁，躲開了驀然轉向朝他劈下的樹根。

他還來不及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左腳就不知道纏上了什麼，頓時間，世界天旋地轉，他被頭下腳上的倒吊了起來。

眨了眨眼，亞連這才發現，剛剛攻擊自己的是一棵長著人臉的人面樹，它的樹根上殘留著斑斑血跡。而現在將自己倒吊起來的是一隻粉紅色的章魚，牠的身體貼在天花板之上，張開著血盆大口準備將剛剛捕獲的獵物吞進口中。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偷襲者見識你的狂。」神田召喚出了幻武兵器，擁有著黑色花紋的黑色長刀，在玻璃屋中因為光線的反射顯得格為鋒利。「要我砍下來還是你自己放下來。」

亞連感受到抓著自己的觸手微微一頓，沒有再繼續移動，卻又像是不甘願放棄到手的獵物似地猶疑不定，始終不肯放鬆。亞連抓准了機會，一個起身彎起身子，雙手用力扯開纏繞的觸手，從束縛中脫逃而出。

「嘿呀！」同樣拿出武器制服了人面樹的拉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亞連的正下方，他揮動深棕色的槌子，憑著意志伸長了槌柄，狠狠地敲在了粉紅色章魚的身上。章魚一吃痛，也顧不得從牠手裡掙脫的亞連，以一種從牠的身型而言難以想像的速度飛快地跑走了。

亞連摔到了地上，卻沒有感受到預料到的疼痛。他驚訝地看向了神田，卻被對方狠狠地瞪了回來。

「阿優真善良呢！竟然會幫學弟減緩衝擊力道。」拉比笑嘻嘻地一手將回復正常長度的槌子扛到肩上，一手搭上了神田的肩膀，卻在下一秒鐘被毫不留情地拍下。

「想死就說，我成全你。」神田冷笑了一聲，轉過身提起長刀指向拉比的咽喉。拉比乾笑幾聲，連忙將槌子收起，舉起雙手投降。

亞連在一旁看著兩人互動，不知不覺浮起了一絲羨慕與嫉妒。曾經，他也可以與他們一同笑鬧。曾經，他不會像現在一般如同局外者插不進去。曾經，他可以與他們一同作戰而不是被護在身後。曾經…

「你沒事吧？這位同學。」一道溫和的嗓音伴隨著一隻伸向他的手出現在亞連的眼前。他抬起頭，看見一名擁有金色長髮的黑袍正面帶微笑地望著他。

又是一名黑袍，亞連心中想著。新生訓練那一天，除了拉比問他問題之外，他也問了拉比一些問題。所以他知道，為什麼那名同班的女孩會在知道他的代導人是黑袍時如此震驚。身為最高實力的象徵，目前公會目前不到百人擁有的黑袍。而他現在不過是一名剛進入守世界的新生，要追上神田他們，又要花上多久呢？

「同學？」大概是伸手許久都沒有獲得回應，那名黑袍有些疑惑地再次叫喚了一聲。

「豆芽菜，別賴在地上了。」神田收起刀子，看著還楞坐在地上的亞連皺起眉頭。「你是想在這邊生根發芽嗎？」

「我才不是豆芽菜。」反射性地回了一句，亞連將手搭上面前的人的手，借力站了起來。「謝謝您。」

「不會。」金髮的黑袍笑道。

「安因？你怎麼會來一般學生的圖書館？」終於從自己脫離生死邊緣的慶幸中回神過來，拉比快步來到了亞連旁邊，遠離神田。

「我來找里里。賽塔有東西托我轉交。」被稱為安因的黑袍微微一笑：「這位便是神田所代導的新生吧？」他目光落到了亞連身上。「日安，我是安因，學校的行政人員。」

「您好，我是亞連‧懷特。」亞連連忙行了個禮。

「神田你們是要去圖書館吧！那我就不多做打擾了。」看見神田略微頷首，安因笑了笑，轉身離開。

亞連注視著安因離去的方向，忽然感受到右肩傳來一股壓力。他轉過頭，看見拉比半倚靠地壓在他的肩膀上。

拉比見他看向自己，露出燦爛的笑容。「安因也是學校的黑袍之一，平常除了行政事務外，還負責指導校內社團的術法課程。」

「好了，我們快到了。走吧、走吧！」拉比歡快地搭著亞連的肩向前走去，在茂密的枝葉之後，迷宮的終點出現在三人眼前。終點是一扇玻璃大門，透明的門扉上刻著未知的符號與美麗的圖畫。拉比率先伸手推開了大門，回頭輕快地說：「歡迎來到圖書館。」

淙淙而過的水流、淡淡透明的千年老樹、垂洩而下的樹鬚，亞連幾乎以為自己來到的地方不是圖書館，而是某座古老的森林。

「你是新生對吧！」一個七、八歲左右，看不出性別的小孩子突然出現在亞連的身後，歪著頭說到。「你想要找的書，智慧之樹都能找到喔！」

「智慧之樹？」亞連有些疑惑，卻又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中央的那棵大樹。

「對的，那就是智慧之樹。它的根透過異空間貫穿了世界各地，是知識的寶庫。」拉比以一種近乎崇敬的語氣說道：「另外，介紹一下，這位是圖書館管理員，阿卡‧里里。」

有著貓耳貓尾，身穿和服的孩子動了動頭頂上的耳朵，眨著金色的貓咪眼睛興奮的說：「很高興認識你，有任何關於圖書館的問題都可以問我喔！」

亞連正想要回應對方的熱情，卻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寧靜的空間，引起了一陣騷動。

「真是的。」里里有點不悅地嘟起嘴。「不好意思，有空再聊吧！我先去處理一下。」

亞連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卻被一群人擋住了視線，只能隱隱約約看出騷動中心似乎就是在智慧之樹附近。

「那個笨蛋忘記還書了。」神田涼涼地說到。

亞連嚇了一跳，只見神田悄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左後方，雙手環胸，注視著騷動來源。

「所以亞連你之後如果有借書一定要記得還喔！」拉比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不然就會變成那樣。」

亞連默默地看了拉比一眼，又望向智慧之樹。他突然覺得，現在的他，還是只要考慮如何在這個學校裡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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