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曲-相遇 - 柒章代導人的任務

後來，那一天亞連不知不覺地就在圖書館待了一整個下午。

雖然作為代導學長的神田過沒多久就拋下他，逕自找了個位置開始閉眼假寐。但是在里里以及拉比的幫助下，亞連很快地找到了幾本自己所想要的課程入門以及守世界的簡單介紹，並在拉比的指導下大致瀏覽過，準備借回家細讀。

此外，考慮到現在的自己不再擁有寄生型的聖潔，亞連也在借完書之後，向拉比開口詢問武器的問題。拉比向亞連介紹了守世界中人們常用來作為兵器的基本符咒以及幻武兵器的存在，並且很大方地拿出自己的幻武兵器給他看。

拉比的幻武兵器掛在褲子裝飾的金屬鍊之上，是一枚晶瑩剔透、大小接近大豆的珠子。乍看之下與亞連胸前的吊墜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拉比的是漂亮的琥珀色，表面有著細緻的紋路。

「一般的兵器都會有其所屬的屬性，但是我的兵器比較特殊一點，它並不明確隸屬於任何屬性。」拉比想了想，將那枚珠子置於掌心中央。「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好奇者見識你的魂。」

珠子的中央慢慢發光，產生的光芒像是小球般急速地轉動，自珠子裡浮現出來。一個身高約三十公分，身著古唐裝小人從光芒之中出現，輕輕一躍坐到了拉比的肩頭。

「他叫做洛書。」拉比介紹道：「是我幻武兵器的精靈。」

正當亞連有些不解所謂的精靈的意思時，一道聲音從他的後方傳出：「喚出幻武兵器之前，必須先為它設定一個形體，然後用血與兵器中存在的精靈簽訂契約。」

神田面無表情地走到他們一旁：「舉例來說，死兔子設定的兵器形體是槌子，現在出現的靈體就是他兵器的精靈。這樣你明白了嗎？」

「使用幻武兵器非常耗費精神力與體力，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使用。」拉比看著亞連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說道：「能碰到與自己相合的幻武兵器也是要有一定的機運，所以亞連你不用太著急。」

亞連點了點頭，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卻被神田突然扔到自己面前的東西打斷。

「收好。」神田平淡的說。

「這是什麼？」亞連疑惑地看著手上的包裹，摸起來裡面像是有著一疊紙張。

「基礎的符咒，有移動符、爆符還有風符等等。」回答他的不是神田，而是拉比。他湊近了亞連的身邊，打開了包裹，將裡頭收著陣法的符紙展示給亞連看。「亞連你以後是要通車的吧！有時候難免像今天一樣不小心錯過校車的時間，這時你就可以使用移動符。」

拉比沒說出口的是，就算趕得上校車，正常人也不一定願意坐。

「另外爆符及風符是給你用來應付緊急狀況的。」拉比偷偷覷了神田一眼，這些東西他當初隨口提提說是否要準備一些給學弟，沒想到神田還真的拿了出來，而且份量還不少。「因為你還沒有自己的兵器，所以之後來圖書館，或是課堂實習有需要的話可以使用爆符或者是風符做代替。」

「用完不會再給你。」神田冷淡的說到。「那時候你就應該要學會自己畫了。」

「放心吧！」拉比大力地拍拍亞連的肩膀。「裡面的量足夠你用一個月。」

亞連謹慎地收好那疊符紙，轉向神田，鄭重地道了聲謝。

神田別過臉，呿了一聲，但是亞連卻發現神田的耳朵不正常地泛紅了起來。

阿阿，真是太好了。這一世的神田，依舊是那個語氣惡劣，但是總是以自己方式關心他人的神田。亞連如是想到。

「書借好就走了。」像是注意到他的視線，神田用著有些生硬的語氣說到，用力地轉過頭去，率先邁開大步走向出口。

而亞連在此時忍不住笑了，跟打算在圖書館再待一會的拉比到了聲再見後，三步併做兩步地追上對方。

神田略微放慢速度，等著亞連跟上。而後一黑一白的兩人前後隔著一步的距離往出口走去，空氣中隱隱約約地傳來他們的話語。

「笑什麼，豆芽菜！」

「沒什麼。還有，我才不是豆芽菜！」

…

「喂，亞連嗎？我是褚冥漾。」

開學第二週的週末，亞連接到了一通電話。在應允對方的邀約之後，吃過早餐的亞連跟母親打了聲招呼，上樓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說起來，他跟褚冥漾的接觸不算多，但在同班同學中，褚冥漾是他比較熟悉的人。

或許是因為同樣來自原世界的關係，褚冥漾在看到他的時候，總是用一種看到同伴的眼神熱切的盯著他。他也因為褚冥漾與自己母親一樣的黑髮黑眼，以及以中文為母語的身份而感到格外親切。加上兩人都不難相處，偶爾在課堂之間也會聊個天或是吃頓飯，於是乎就這麼熟了起來，而亞連也因此認識了褚冥漾的代導學長冰炎殿下。

當然，相比另外三個常常找褚冥漾出來吃飯聊天的同學，亞連因為沒有住宿舍的關係，自然還是有了些距離。不過，他有時會在褚冥漾的眼神中看見，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隔閡感，一如他偶爾也會出現在眼中的情緒。

丟下移動符，亞連在轉瞬間來到了校門。順帶一題，學校的接駁車他坐了一週之後就放棄了。原因是他原先選定的接駁車總是會受到另外一台接駁車的襲擊，美其名曰大自然中的食物鏈法則。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換一台，不過後來發現移動符的好用之處，他也就懶得再去搭接駁車。

「亞連！」總是很有活力的金髮少女充滿朝氣地朝他拼命揮手，身邊除了打電話給他的褚冥漾之外還跟著兩個…好吧，應該是三個人。雖然他沒看見，不過總是與他們一起行動的萊恩應該也在。

「早安，喵喵，冥漾，冰炎殿下，千冬歲，還有…萊恩？」看到空氣中微微浮現的身影，亞連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亞連也有修墓陵課吧！」喵喵燦爛的笑著，不去理會一旁又在為是否有隱形一事吵起來的萊恩與千冬歲。「下週要上現場實習課，所以我們趁假日出來買東西，順便帶你們參觀商店街。」

「恩，麻煩你們了。」亞連點了點頭，走到了褚冥漾的身旁。

「那我們就出發去左商店街吧！」喵喵愉快地站在褚冥漾的另一側拉上他的手，於是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開始移動。

「右商店街對你們來說還太早。」亞連聽見落後他們一步的冰炎突然說道，那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控制在亞連可以聽到，又不會讓走在前頭的四人注意的範圍。很明顯就是要說給他聽的。

亞連頓了一步，讓自己剛好可以與冰炎同行。「我知道的，謝謝殿下提醒。」他先前聽拉比說過商店街的事情，也知道左右商店街的差異。

「不用那麼拘束。你可以跟他們一樣稱呼我為學長。」

「好的，學長。」亞連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

「聽說你已經可以自行前往圖書館了？」像是隨意閒聊般，冰炎一邊關注著走在前方的褚冥漾，一邊開口向亞連詢問到。

「是的。」開學第一週，他幾乎天天跑圖書館。第一次有拉比和神田陪伴，第二次則是剛好在圖書館前面碰上之前遇到的安因，後來又有一次則是遇上難得出來外面的里里。

雖然他認為自己一人可以應付，尤其是在有了爆符之後，他不再是赤手空拳的狀態，但是身邊的人似乎都不甚贊同。不過也是幸虧有身旁這些人的震懾，他後來幾次一個人前往圖書館，那些東西都不敢太過造次。

「神田很照顧你。」冰炎淡淡的說了一句。亞連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神田很照顧他嗎？如果說是，他幾乎把自己都丟給拉比，除了偶爾幾次責任之內的上下學接送，連講解學校等工作都是拉比負責。如果說不是，他又給了自己他的筆記，還有爆符以及移動符。雖然他早已清楚對方的個性，但是對於神田忽冷忽熱的行為，他仍然有些失落。

「每個代導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冰炎並不在乎亞連的回答，他知道他有在聽：「代導人的工作並不是要保護新生，我們的任務是要引導新生學會在這裡存活。太多的保護只會造成反效果。」

所以，神田才對他不聞不問。

亞連突然懂了為什麼冰炎要跟他說這些。

知識與情報，比起沒有耐心的神田，拉比的確是一個更好的指導者。移動符與爆符，甚至是筆記中那些陣法的延伸，則是來自於身為黑袍的神田。

不聞不問，不是真的不關心，而是要讓他習慣不依賴。事實上，他們給予他的照顧比表面上看起來的還要多。

「我了解的，冰炎學長。」亞連勾起笑容。儘管他希望自己能夠盡快獨當一面，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被人關心的感覺，挺好的。

他看了看走在前頭的褚冥漾。雖然偶爾聊天時，他也會聽對方抱怨身邊的這位殿下怎麼樣欺負他，甚至以捉弄他為樂。但是他仍為對方感到慶幸，因為他碰到了一名會為他著想的代導學長。

如果連與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人，也會順口關心甚至開解對方的情緒。那麼對於自己的代導學弟，他一定會做的更多。

空氣中的喧囂聲逐漸明顯，看著身旁的人大步向前走向前方那個不知為何在原地發呆的人。亞連愉快地笑了。

左商店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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