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啊,要玩什麼要玩什麼?」
「嗯、人這麼多,打牌之類的應該會很容易被發現吧?」
「啊,說到要玩什麼打發時間的話,這倒簡單,就用最簡單的猜拳吧!在『輸的人得接受什麼樣的懲罰』這件事情上下點功夫就得啦。」
「你聰明!好吧,那就簡單點,最贏者可以命令最輸者做一件事情,這樣如何?」
「同意。」
「好的,那麼,誰要玩?」
一群人刻意圍在角落,盡量放低了音量、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的參與討論──只有一人除外。明明大家同樣都是穿著相同款式的制服的服務生,但靜靜的站在一旁、黑色微捲髮的男子,臉上從頭到尾都只有格格不入的淡漠,過於正經的模樣讓他的存在明顯與其他人分別出來。
「吶吶,灰野,你幹嘛都不說話啦?」終於,有人注意到灰野崎的沉默,手自然而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很是好奇的問道。
「我在想,這是我第一天來上班,然而才開始工作沒多久,我就已經不在工作崗位上了──不論是對於店內的形象、抑或是被上司發現的後果,我想我們現在就該回到工作崗位上才是。」純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發話者,灰野崎不冷不熱的回應。過於直白、不經修飾的句子令在場所有人都錯愕的停止討論。
「我很確定,我連您的名字都還不曉得,所以我們應該還沒有熟到可以不打招呼就進行肢體接觸的程度吧?」一點也沒有因為所有人整齊劃一的沉默而感到不自在,灰野崎說出口的句子仍是直白到刺人的程度,就連推開對方搭在肩上的手的動作,也是毫不拖泥帶水的乾脆。
「呃、不要這麼嚴肅啦……」
「就是說啊,你這樣的說話方式好嚇人……」
「雖然你也沒有威脅我們啦、理論上你講的也並沒有什麼錯啦,但你這樣會不會太不客氣了點啊……」
靜默了好一會兒,幾個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小小的抱怨一下灰野崎說話的方式;不同於灰野崎過於直白的言語,他們的發言即使最初的用意是『抱怨』,但基於一種微妙的『禮貌』,還是自然的修飾過用詞,至少不會太過刺人。
半開玩笑的語氣或許是用來掩飾惡意最好的包裝,但是這對灰野崎來說,反倒是一種最為無禮的說話方式。
「你們不喜歡我的說話方式的話,可以直接說,不用刻意拐彎抹角;我的說話方式向來都是如此,我不會刻意轉彎,我覺得是怎麼樣就怎麼說,若這樣有任何冒犯之處,大可明說,我會盡量修正──只不過,對於我方才的發言,我並不認為其中有什麼太過傷害人的句子,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所以我不會道歉的。」頓了頓,灰野崎緩緩的補充:「我用的不是命令的口吻,所以你們也不必附和我說的,覺得不合理的話,直接提出、然後反駁。」
「就像朋友之間的聊天吧?只不過,你們大可不必加上包裝,對我來說,直接點比較自在。」
灰野崎一停止發言,四周的沉默就顯得更加明顯,所有人的臉上都只有錯愕,誰也想不到能夠開口說什麼。
這樣果然還是太過惹人厭了?可是說實在的,灰野崎還是搞不太懂所謂的『直接』為什麼會比『虛偽』來得讓人反感呢?
「……噗嗤。」
靜默許久,第一個發出聲音的是離灰野崎最近、方才甚至很自然的就將手搭上他肩膀的陌生男性,他疑惑的偏了偏頭,直勾勾的盯著對方,靜待下文。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個樣子說話的、哇,超直接的哈哈……其實你說的都沒錯呢,欸欸真是的,突然覺得你這傢伙好可愛呀,說不定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來著?」忍不住又笑了一陣以後,他趕緊補上自我介紹,「真是不好意思,說起來我剛剛的行為的確是太過失禮了,希望你沒有放在心上。那麼,我的名字是安垣要,請多指教喔。」
「我是灰野崎,也請多指教。」雖然安垣要似乎已經知道灰野崎的名字了,但一聽到對方說了『請多指教』,他就下意識的如此回應。
「好啦,那麼經過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現在我是否有權利邀請你與我們稍微玩個遊戲呢?」眨了眨眼,安垣要很是俏皮的說道:「工作固然重要,但稍微經營一下跟同事之間的感情也不錯吧?」
同事之間的感情嗎……
微微蹙起眉,灰野崎沒有懷疑太多,自然而然的就順著安垣要的話深入思考──剛進入職場,跟同事之間建立起『良好』的關係、的確也算是一種學習,只不過,真的有必要在上班時間進行這方面的『交流』嗎?
「那麼……」灰野崎才剛出聲,所有的視線便落到他身上,一瞬間、他有種難以名狀的壓力全數壓在他身上的錯覺。剛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又硬生生的吞回去,抿了抿嘴唇,他難得稍微修改了一下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句子,「那就、玩一局?其他的可以下班後再說……」
「沒問題!」
明明灰野崎的話都還沒有講完,但其他人已經興致高昂的大喊著,接著便不由分說的把他拉了過去,於是一群人緊緊圍在一起,迅速的開始這場『猜拳大賽』。
無奈之下,灰野崎只好順著現下的氣氛,跟著出拳--出了兩三次以後,他很快就成為這群人裡的最輸家,默默的看了眼自己出拳的手,聳了聳肩,他靜靜的退到一旁等待最後結果出爐。
「哇喔我最贏耶!我想想,要叫灰野做什麼好呢?」
一名綁著單馬尾的女性眨了眨眼,可愛的微微偏著頭,視線到處亂飄著,明顯是在找能夠當作『目標』的東西。直至視線盯上了某處以後,她興奮的瞪大眼,立刻指向不遠處的一抹人影說道:
「那就日野吧!請灰野走過去跟日野要電話號碼吧,我們可是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喔,你別想隨便念串數字敷衍過去。」
「真是失禮,願賭服輸啊,既然是我輸了,那麼我一定會好好完成你的指令的。」聽了對方的話後,灰野崎有意見似的挑了挑眉,平淡的聲明完後,他立刻轉身走向方才她所指的『目標』。
等等,那個人應該是……店裡的男公關吧?對方正在工作啊,我就這麼走過去向他要電話的話,豈不是會打擾到他工作嗎?不、應該說,不論什麼場合,一個陌生人突然走過去要電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不妥的行為吧……
思及此,灰野崎猶豫的回過頭,躊躇不已的眼神明顯是在詢問那群人『我真的得走過去要電話嗎?』這樣的問題;無奈,那群人一發覺他的視線以後,立刻揮著手催促他趕緊去完成,一點也沒有要就此放過他的打算。
見狀,灰野崎也只能轉過身,再次將視線落在不遠處那名男公關的身上--那名被喚做『日野』的男人,有著一頭淺褐色的半長髮,柔順的髮絲以一條紫色的絲帶隨意的綁起、任由它垂於一旁。淺紫色的雙眸猶如一對紫水晶般、晶瑩剔透,閃爍著耀眼而奪目的光芒,唇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帶著一種君王般的高傲,但卻又不失優雅;即使他身於兩名女子的中間,兩手若有似無的摟上她們的肩膀,整個人慵懶的陷進沙發裡頭,這些仍然削減不了他的優雅氣質,反而將整個畫面襯出了一種美感。
真是不可思議的人……
這是灰野崎對於這名男公關的第一個想法、應該說他暫且也只有浮現這樣的想法而已。
「突然就走過去要電話很奇怪的吧……有沒有稍微、不那麼唐突的辦法呢。」
輕嘆了口氣,灰野崎決定先去拿個托盤來,讓自己至少有點『服務生』的樣子再說,等到那名男公關揮手要服務生過去的時候,他就能自然的走過去了;至於電話,就等走過去的時候再想想看該怎麼要,才不會過於無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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