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婦女溫暖的對著他笑,那個笑容幾乎讓他崩潰的哭出聲,他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眼眶裡盛滿了淚水,深怕痛苦的嗚咽會被眼前人聽見。
「漾漾,怎麼啦?」眼前的婦女,也就是擁有他母親白玲慈外貌的人露出擔憂的神情:「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媽揍他去!」
他深吸幾口氣,才將眼眶裡的眼淚逼了回去。他顫抖著開口,卻不敢觸摸眼前的婦女,恐懼於她或許只是美好的鏡花水月:「……媽,沒人欺負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我……」
「漾漾,你沒有對不起我和阿項。」「白玲慈」將他擁入懷中,手心在他背後拍撫:「小玥也是,你們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們……只是你們都錯了,媽媽怎麼可能放你們受那樣的苦……一起承擔不好嗎?」
稍稍拉開與褚冥漾的距離,「白玲慈」看著他的眼裡都是淚光:「我跟阿項都那麼愛你們……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們痛苦掙扎,媽媽真的很難過。你知道嗎,媽有一次出去買菜看到你,叫你的時候你慌慌張張趕快跑的樣子讓媽很心痛……小玥也回過家一次,那時候有一個眼裡有兩個眼珠的男人想要綁架媽,卻被小玥趕走了。我不記得小玥,以後可能也會不記得你……這樣子讓媽怎麼接受……」
「媽……」他哭了,眼淚模糊了視線,卻不願閉上眼睛眨掉眼淚,因為他有預感一旦閉上眼,眼前的人便會消失。
「漾漾,媽醒來便會忘記來過的事情……你一定要記住,媽永遠、永遠愛你……」婦女的形體猛然扭曲,她卻依然笑著說:「不可以忘記,媽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媽──!」他哭了,低聲的啜泣讓一旁的一人一精靈都垂下了眼,不忍心再看:「對不起,我也愛妳……」
「總算是……聽到你這彆扭的孩子說了……」「白玲慈」緊緊的抱住他,眼淚已經無法控制,身形開始模糊:「媽會……一直等到你回來……」
懷裡的身軀崩碎成粒子,而他哭著癱倒在地上。
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告別。
剝取記憶以後,他便只能以客人的身分回去那個他的「家」了。
「殿下,別哭了……」瑟露斯游過來,小小的手擦著他的眼淚,輕聲安慰他:「能夠告別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她的夢境會牽引到您的這裡來並且短暫的恢復一切記憶,都是三董事為您爭取的成果。以後,您便不再是白玲慈的褚冥漾,而是世界的褚冥漾了。」
「……我知道。」接過時族遞過來的衛生紙輕輕擦拭掉眼淚,閉上了眼,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瑟露斯,我可以申請親自去剝取他們的記憶嗎?」
瑟露斯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猶豫了一下才慢慢的開口:「瑟露斯不能保證,但是可以試試看遞交申請,看看會不會被受理。」
「麻煩妳了。」他的笑容裡帶上了些許溫暖:「放心,我不會做些什麼。」
「我只是想要將傷口劃開,放出膿血罷了。」閉上眼,他淡淡的語氣裡帶著一些悲傷和釋然:「……總是要放下的。」
身後的重柳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安撫的意味。
猛然瞥見地上散落一地的黑色粒子開始重組,褚冥漾卻歛下了眼。很快的粒子組成了一個人型,青年銀色的長髮在腦後以絲帶綁出一個低馬尾,金色的雙眼底都是溫柔包容。俊美的面龐上繪著白金色的圖騰,高挑的身形挺拔勁瘦,身上黑色的燕尾服是那般的合身服貼。
「您好,我的主人。」他對著褚冥漾稍稍躬身,語氣溫和謙恭:「在下是黑藤館00號管家,您可以叫我零,也可以依照您的意願為我更改名字。」
「哦呀?居然是你啊,零。」瑟露斯坐在時族的肩上對著銀髮青年笑咪咪的招手,語氣調侃:「你這次可是比我慢哦,記得把賭注給我啊。」
「……零,妳這一千年來都只顧著惦記我的曼陀羅是吧?」銀髮青年有些無奈的笑,笑容裡帶著一些寵溺:「答應妳的不會不給,妳放心。」
「我現在可不是在跟你一樣的名字了,殿下賜我名為瑟露斯!」黑髮的人魚驕傲的揚起頭,頗有種炫耀的味道。而銀髮青年聽見這話之後卻是看向褚冥漾,那雙溫柔的眼裡閃爍著一點委屈和可憐:「主人……」
褚冥漾支著下巴坐在沙發上,面上依然是淡淡的神色:「你想要什麼樣的名字?自己取吧。」
「我想要主人幫我取的名字。」銀髮青年注視著他的眼睛,神情莊重而渴望:「只有擁有了真正的名字,我們才能獲得自己的生命。」
「……好吧。」他托著下巴思考了半晌,才慢慢的開口:「你就叫做……白陵言吧。」
「紀念我曾經有過的……我的母親。」
夜半的原世界褚家。
床上的婦女猛然驚醒,面上滿滿的都是淚痕,她茫然的努力回想方才的夢境,卻是徒勞無功。
抹了一把眼淚,她看著指尖上的水光出神:「我的孩子……」
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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