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長篇《IF》(已完結出本) - 【IF】——94

然後在漫長的時間之中他們慢慢長大，有過爭執也有過快樂，而你就這樣看著，不知不覺的流下了眼淚。

如果沒有遇見你，他仍然會是那樣溫柔的神之子，擁有家人朋友、甚至可能擁有愛人。他掌管整個神之部落，擁有無上的權利。

你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你的心會是冷的呢？』你低聲呢喃。

你看得見他笑得越燦爛，心裡的寒冰就越堅硬。即使他已經擁有別人永遠無法擁有的權勢和天賦，但他的心卻依舊空蕩——彷彿自從他的母親死去後，就再也沒有別的人或事物可以撼動他心裡堅硬的那道城牆。即使他對著友人微微笑著的時候心裡的冷風少了那麼一點凜冽，但依然冰冷一如從前。

而你不知道為什麼。

時間的軌跡慢慢的向前走去，終於到了你們相遇的那一天。你透過他的眼睛，「看」見了蜷縮在花園角落的自己。前一夜下過雨，薄薄的溼氣凝結成露珠沾染在黑色的髮梢和衣袍之上，你聽見鎏悠的心臟猛然鼓譟的聲音不規律的響起。

『就是這個人了。』這樣的聲音一直在你的耳邊迴盪，然後鎏悠握了握拳有些緊張的上前兩步，又遲疑了片刻才勾起微笑對著垂著眼的你開口：『迷途的靈魂，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你感受得到他心裡的忐忑和緊張，那是這麼漫長的時間以來，你第一次在除了幼年母親死去之後、感覺到他產生了「人」的情緒。

你也不禁想笑，這個人啊，原來只有在面對你時才會變得不一樣。笑著笑著溫熱的淚水卻那樣突兀的劃過面頰，你這才摀著心口蹲了下來，放聲哭泣。

原來……這個這樣愛你的人，在你的心裡所占的份量比你所想的還要重得多。

你看著那樣熟悉的相處，直到最後的轉生台。

大風凜冽，你感受到了他推了「你」下去之後眼裡落下的溫熱。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猩紅的顏色狠狠的刺痛你的眼，然後你聽見他發出了一聲自嘲的輕笑：『比起復活，我倒寧願你死了。』

『但是……你想去他身邊的話……』他閉了閉眼，語氣帶上一絲澀然：『只要是你的要求，鎏悠永遠都不會拒絕。』

『……要幸福啊，漾漾。』

……寧願你死了？是什麼意思？

你其實並沒有死嗎？但他又為何告訴你你已經死了？

你抱著這樣的疑惑，繼續看著他的記憶。

他日漸冷漠的臉孔上失去了往日如同暖陽的笑容，髮梢也因為以血脈為祭修練特殊祕法而染上點點霜白，但他的眼神還是那般明亮鋒銳，像是一把只會向前的最鋒利的劍、剷除所有不利因素以外卻也不自覺的傷害到自己。

你滿滿的心疼，然而卻無能為力。

直到那一日在玿華殿的再次相遇，即使已經明白無望，但他仍然忍不住用了玿華的形象以夢連結過來看你。他情緒崩潰的同時，你看見他只是勉強將你扔出了夢連結，整個人卻是抱著頭部猛然跪下，發出了淒厲的長嘶。

雪白的顏色瞬間從髮梢爬滿整束長髮，他緊閉的眼裡落下了艷紅的血痕，夢連結的世界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正在崩壞。在夢連結即將崩潰的瞬間，他再睜開眼你卻只看見他的視野裡是濃濃的一片黑暗。

在顫抖過後他揮手穩固夢連結，抬起手無望的觸向空中像是想要碰到你一樣，嘶啞著微顫的嗓音輕聲對著黑暗呼喚：『漾漾……』

一口腥甜從口中湧出，他失去了意識，而你也跟著墜入黑暗。

神之部落的時間和外界並不相同，如果你這個君上希望，甚至可以在離開時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中、你離開的下一刻。

你從夢中醒來便調整了時間的落點避免又發生什麼在你掌控之外的事情，然後你就著起床的姿勢倚著床頭發呆。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似乎……在鎏悠的記憶裡……看到了、冰炎？

但是那一幕是你透過鎏悠的意識「看見」的，因為鎏悠失去視力的關係，他所看見的一切都是沒有形體的、而是以靈魂本質的方式呈現。而你因為是從他的眼睛看出去，所以你也只看得見靈魂本質——

而你所看見的，是一簇被包裹在冰晶之中、卻仍然炙熱燃燒的火焰。

下意識的，你就想到了冰炎——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你先前已經問過鎏悠，得到的答案是冰炎跟上古神族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才敢留在上古神族的。

畢竟如果學長知道不過是個大型黑袍任務自己就能死掉，大概會氣到衝去冥界把自己找出來狠狠揍一頓吧？以學長的能力，哪怕是去冥界撈人也一點困難都沒有。

你一直都對他的能力深信不疑。

所以他到現在都沒來抓你，就代表著他根本找不到你……吧？

好吧其實你對這一點也抱持著質疑。

但是你又想了想，連你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為什麼你就到了神之部落，他更不可能知道吧？鎏悠也不是會洩密的人，在你對他提出要求後更不會……所以冰炎還是不可能找到你。

這樣一想你頓時放心了，也在瞬間把你看到的那個靈魂的特徵拋到腦後。

反正不可能是冰炎的話，你就放心了。

你這麼一邊想著一邊下床想要梳洗，拉開寢殿門的時候看見一男一女的侍者站在門外一臉恭敬：「君上，日安。請讓離瀾／黎南服侍您梳洗。」

你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孔和那如出一轍的美麗杏眼中崇敬的光芒，腦海裡有很多影像閃過。依稀記得這對雙生子是鎏悠名義上的叔叔從海之妖精族搶來的，在某一日你看見他們做著最粗重的活卻沒有絲毫怨言的時候，向鎏悠討來的。

『我區區一個君上怎麼能一直讓悠服侍嘛，是不是？』你目光轉了轉，調皮的笑道：『你就把他們給我嘛，拜託！』

他寵溺的目光看著你，沒有絲毫波動：『你要，就給你。』

『但是就算讓我服侍你一輩子，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他對你綻開一個笑容，然後你牽住他的指尖笑而不語。

……你都忘了，你曾經跟他要了這兩個孩子……

「……進來吧。」你稍稍往後退開露出縫隙讓兩人進入，少年端著水盆、少女捧著衣物和盥洗用具，兩人步伐一致的踏入寢殿。

梳洗完畢後你率先走出寢殿，少年少女恭敬的垂首跟在你的身後，而你無奈的扶了扶額，加快腳步。你非常不習慣這樣的被跟著，即使他們是為了隨時應和你的需求。

想了想，你覺得該是時間要回去了——即使這邊的事情還未結束，但是……

你還是必須向前走的。

在最終的最終、死亡來臨之後，再笑著去見他吧。

你勾起了唇角。

作者廢言：

七月的台北CWT如果沒有意外，第六集和特典會和大家見面！

那這邊一樣會委託月見草幫忙協助開預購，到時候還請有興趣的大家填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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