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伏八】漫長思念的起源 - K伏八漫長思念的起源/03氏族之淚始於落日沒入之時

夜刀神狗朗還記得他的伊佐那社最後用最卑鄙的方式讓他離開他的身邊，然後他邊走邊告訴自己，他是不變、不滅的白銀之王不會有事的，但當他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青王了結了赤王之後，無色之王也連同他的王一起消失了。

那把他常常攜帶的傘，被緊緊的握在貓的手中，他也曾經試圖用那把傘假裝伊佐那還在，他還活著，他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想承認自己說不定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不知道一言大人是不是已經看見這樣的未來了呢，如果是的話，又為什麼要放任他們走向滅亡的道路呢。

為什麼呢？

他和貓偶然經過那家經常能見到周防尊以及他的同伴出沒的酒吧，那晚夜色已深，但卻見到了周防尊的副手獨自在屋簷下抽菸，那模樣有說不出來的悲涼，他很想上前去安慰對方，但這樣互舔傷口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搖搖頭，帶著警戒著的貓離去。

說起來，起先他抱著的想法只是要用自己的眼親自確認伊佐那社的自白是否有詐，不知不覺的他漸漸地越來越受對方吸引，或許那無法言喻的魅力就是屬於王獨特的技能吧。

但比起崇拜敬慕，他對於那某白色的身影多的只有眷戀，那總是笑的吊兒啷噹的模樣總讓他覺得好像就算世界末日來臨了也沒關係。

但事實是，夜刀神狗朗的世界末日，是伊佐那社的消失。

那才是他最無法忍受的痛楚。

雖然他總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在某個地方，他所思念的伊佐那社一定還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但是究竟在哪裡？他和貓不停的四處找尋，卻沒有結果。

他們的白銀之王，隱蔽了身影。

每當看見貓不停的呼喊他們的王，每當他們抬起頭仰望天空時，夜刀神總會想起那片藍色的天幕曾經承載著伊佐那社封閉的心，而那段過往，他沒能也不能參予。

那個即使逃避責任也仍然溫柔的人，在最後所選擇的路是一去不復返，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最後的最後會變成這樣。

但夜刀神肯定對方一定沒有想過，被留下來的他們有多難堪吧。

夜刀神抿了抿唇瓣，黑色的眸子映照著夕陽的光采，他有些茫然的握著自己的配劍，貓就走在他前方，那把紅色的傘正展開旋轉著，他們該去哪裡？他維持著緩慢的步伐，他與貓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小黑！」貓轉過身，那剎那他差點以為那把傘下仍然是伊佐那社，映入眼簾的是貓擔心的模樣，她快步奔向夜刀神，微微墊起腳尖，伸出纖細的手碰觸他的眼眶，她說，「不要哭，小黑不要哭嗚嗚……」他這才發覺，原來，他哭了啊。

夜刀神遮住自己的臉，自從他們的王消失了蹤影後，他沒有一天覺得快樂，照顧貓能讓他短暫的抽離現實，但坐上餐桌時，就發覺少了一個人，那瞬間美麗的夢全都破碎難堪。

他問過自己，為什麼如此想念呢？

為什麼碰上那個人，他就變得無法堅定自己？

為什麼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必須用這樣的方式成全世界？

夜刀神用盡全力去追尋關於白銀之王的事，偶然黃金之王接見了他和貓，他才知道過去的那個人過的並不好，而那些他無法替他分擔。

或許在已經活了許久的白銀之王眼中，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對方不曾想嘗試告訴他內心的渴望和想法，總是用著淡淡的笑容面對世界的殘酷，當所有人都當他是無色之王時，他即使慌張也勇敢的去面對，那是夜刀神狗朗最喜歡的伊佐那社。

當他低下頭輕啜口茶水時，黃金之王緩緩地抬起頭，抿了下龜裂的唇，那渾厚的嗓音傳入耳膜。

黃金之王說，威斯曼他，只是害怕失去。

夜刀神有些迷惑的抬起頭，滑動的喉結將茶水送入喉嚨，那溫熱的感覺順著食道直通胃袋，但他已經冰冷的手卻沒有伊佐那社溫柔的呵氣，內心缺的那塊填充了寂寞。

一旁的貓垂下純白色的耳，彷彿哭泣似的嗚咽聲細碎的迴盪在偌大的空間之中。

眼前的老人緩慢地喝了口茶，輕輕的嘆息，細細的為他道來關於白銀之王許多他所不知道的過往，他才知道，眼前這個人才是最了解伊佐那社的人，而他充其量不過只是他的氏族。

只是氏族而已。

所以，他才會選擇什麼都不說的離去。

夜刀神突然有種自己被世界拋棄的錯覺，拿著杯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喵！」貓彷彿是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有些緊張的拍打著他的腿，他搖搖頭用著難看的笑容說，抱歉我沒事。

貓安靜了下來，很快地變成人類的模樣，用著那柔軟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小黑，我還在，我們要一起等小白，要把他的傘、還給他啊。」那纖長的睫毛顫抖著，眼眶邊透明的水珠滾動著，夜刀神反射地替對方拭淚。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不能為她做。

因為他自己也已經沒有辦法再說好聽話了，只是那些期望在心底深處不停的糾纏著他，所以他沒有辦法放棄。

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有多麼美好。

夜刀神將自己的雙手合十緊握，深吸口氣，抬起頭時那堅定的眼神終於讓黃金之王明白了，他的老友威斯曼選擇這個孩子的理由，「請告訴我剛才那是什麼意思？我實在不明白。」雖然一板一眼的，但他不得不承認他那個孩子般的老友白銀之王確實非常有眼光。

夜刀神狗朗是個好孩子，也是那個人會喜歡的類型啊。

黃金之王緩緩地笑了，那眼神充滿慈祥，「威斯曼他只是不想失去你們兩個，所以選擇去面對而已，那些東西他逃避至今，是因為有你們，他才能勇敢的去面對的，那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從威斯曼逃上飛船之後，他就不停的嘗試要讓那個人好好地面對自己的職責，但總是被拒絕。

沒有理由，沒有反駁，每每他聯絡對方時，白銀之王總是沉默著，亦或是轉移話題，就是不想被觸及心裡最痛的記憶。

那樣的威斯曼很讓他心疼，曾經他還很年輕時為了對方不願意與他暢談心中的痛苦而感到悶悶不樂，但隨著歲月的增長，他也才明白，威斯曼他，只是害怕失去而已。

害怕失去在他唯一的老友心中最純粹的模樣。

但他卻不知道，在黃金之王心中，那個優雅高貴的白銀之王，永遠都是個有著漂亮笑容的傻子，那過於理想化的期盼他曾經不以為然過，但那樣的威斯曼才是最美最純粹的。

那時候他登上飛船在空中翱翔時，或許早就將自己的心也一併封在那狹小的空間之中了吧，那顆美麗的心傷痕累累但卻仍然想著別人。

當他和威斯曼聯絡上之後，聽見對方輕盈的嗓音後，他明白了時間到了，他的威斯曼，這世界的白銀之王，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決心離開封閉的自我世界，跳出窗框，奔往最前線的戰場。

只為成全世界在他心中應該有的美好。

說他不是傻子，那誰是傻子啊。

「你們很了不起啊，我一直在勸他別逃了，但總是沒有效用。」黃金之王緩緩地闔上雙眼，渾厚穩重的嗓音在停頓一會之後，又再次傳入耳中，「你們可別辜負威斯曼的用心了，好好地往前走吧。」

他說，威斯曼是這麼重視著你們。

要是繼續被他所遺留下來的記憶侷限腳步的話，會像那時候的威斯曼一樣，只知道逃避的。

貓哭了起來，那哭聲是深深的悲働，她將紅傘抱在懷裡，就像是伊佐那社仍然在她身邊一樣，緊緊的抱住不放開，那不停左右搖晃的頭就像是在否決黃金之王的話語，但不知怎地，夜刀神很清楚，貓已經接受了這個說法。

正如同他，也明白了。

但明白不代表接受，要他立刻接受放棄伊佐那社說不定還活著的期盼實在太難，至今他的一生好不容易才遇到這樣的一個人，除了過去最敬愛的王之外，這是他最重要最想好好珍惜的人啊。

他曾經想過，他要用生命去捍衛他的理想，所以為他奔波、為他做很多很多事，但最後，那抹白色的身影毅然決然的捨他而去。

只是因為黃金之王所說的，威斯曼他，只是害怕失去。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就讓他們失去他嗎？

這算什麼呢？

他的王害怕失去，那麼他和貓就不怕嗎？

夜刀神第一次覺得伊佐那社好殘忍，第一次覺得這世界縱使再美好也不值一個伊佐那社，但是，這個世界是他最重要的人，最珍惜的寶物。

他已經不能再和那個人並肩行走了。

他已經，再也不能看見他美麗的笑容了。

夜刀神低下頭，用力的遮住自己的臉，一道道無色的水痕劃過臉部的輪廓，大理石製的地板，多了幾顆反射燈光的水珠。

如果他們的王為他們前行是一路奔向死亡的話，那麼他情願伊佐那社還是那個傻笑著什麼都不記得的少年。

這樣，是不是即使這世界毀滅了他們仍然能在一起？

「我沒有辦法給你們任何希望，但是順著你們所想的去努力吧，威斯曼他，很喜歡你們的，這我很清楚。」

正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捨不得讓他們在無色之王恣意妄為的世界裡生存。

正因為太喜歡了，所以他甘願用死亡將自己的身影烙印重要的人心中無法抹滅。

這樣的威斯曼很自私，但那卻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了吧？

所以他才總是覺得威斯曼是個傻瓜啊，有著世界大同理想的他，耀眼奪目但同時又讓他心疼的無法言語。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經也像夜刀神一樣，在心中留了個非常重要的位置給威斯曼，給他總是稱呼為老友的重要存在。

那個是他到死都沒有辦法傳達的思念。

深沉而遙遠的關於過往的想念。

他看著白銀的兩個氏族沉重緩慢的踏出步伐，默默的在心中為他們祈禱。

但願，明天依舊是晴朗的天吧。

黃金之王緩緩地起身，拖著年邁的身軀往寢室的方向走去，他突然想起，威斯曼曾經笑著喊他中尉。

「中尉。」

他輕輕的笑了，有些沙啞的笑聲聽起來充滿懷念，但卻不再悲傷。

威斯曼，看來我們似乎都挺笨的啊，他想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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