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ty 90》 - 第十二章

那時王降和表姊們一起去彰化玩，家後面有個林子，很大，也很陰，直接連接山腰。

小時候不懂，看見裡面有小孩走動，就想跟過去玩。

追逐著那些小孩的殘影，來到一棵大樹下，那裡有更多同齡的孩子，黑色的，但是他不覺得奇怪，小孩子並不會分辨真實與否，更不懂得什麼事該害怕。

玩了很久，有個小孩拿了台老舊的立可拍照相機，王降很高興地跟他們拍了照，拿了照片，走出林子，回家。

當王降開開心心地要和姐姐炫耀時，發現照片之中除了自己和樹，其他原本站在位置上的孩子們都消失了。

準確說，是黑色的東西，像是肢體，各種部位從樹裡面冒出來。

年幼無知的王降把照片亮在太陽下，照片竟然自動燃燒起來。

從此，再也找不到當初進入林子的入口。

聲音停止，身上被侵襲的感覺也隨之消失，有些無力地抓著一旁的阿寧。

我抬頭望向王降，卻發現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很詭異的微笑。

不是對著任何人笑，感覺是對著空氣笑，或者應該說…對著「他們」微笑。

在這種環境下，看到那笑容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在心裡打了個冷顫。

「王降？」試探似的喚。

「幹嘛？」王降看過來。

「痾…你沒事吧？」我看著他，對方臉上的微笑還在，卻不是剛剛那種詭異的笑容。

王降挑了挑眉，「我能有什麼事？是妳才有事吧。」

「嘖，沒事，別亂說。」我瞪過去，對方也只是聳聳肩。

不適的感覺沒了，像是找到更好的宿主一般，不再找我，而是轉向了…王降。

看不清楚，跟之前圍繞嵐的白霧不同，感覺更為惡質而黑暗，但也只是感覺，我看不到。

我很清楚自己被襲擊的原因，只是比其他人不單純些，至於嵐，她本身就是特殊體質，在這種地方被攻擊是很常有的事，但是…王降呢？

雖然有猜到他看得見，但怎樣的體質能夠讓「他們」放棄幾乎快要得手的獵物，而轉向攀上另一個人？

充滿疑惑地望著王降，黑色的氣體似乎更濃了些，相對我們週遭的空氣突然變得乾淨許多。

他做了什麼嗎？還是眼前的人真的不單純？

王降突然又笑了笑，像是發現我猜到什麼，又像是要驗證什麼，再度開口幽聲的說起故事，眼神放的很遠、很遠。

那是，’王降上個月去山上碰到的事了。

他很不喜歡去山上，尤其是有亂葬岡的地方。

表面上說移除骨骸了，但事實上，往往不是那麼簡單，除非你去翻，不然一輩子都不知道底下是不是埋藏著什麼。

那天太陽不大，所以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有些狹小，那些埋藏著不明物的地方，真正的「亂葬岡」。

年代久了，也可能沒有惡意，所以「他們」並沒有特別做什麼。

回家要經過山路，旁邊是原本的亂葬岡遺址。

照理來說，他們不該仍待在那。

當四周開始變得吵雜，王降覺得很詭異。

身後一直有腳步聲，但無論怎麼轉頭都看不到任何東西，王降拿出手機照，依舊毫無動靜。

這個情況真的很詭異，不過他以為忍耐走過那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就好了。

可惜，「他們」不給他機會。

背後越來越冷，陰冷，像是有什麼貼近，腳步聲很規律，和王降的幾乎相同，聲音很輕，輕得異常，才顯得詭異。

後來王降抓狂了，生氣地轉頭要跟對方談判。

但身後依舊沒站人，那人在地上。

王降的影子裡擠著滿滿的「人」，有的扭曲，有的殘破，樣子很噁心、很令人覺得極度不舒服，他嚇到了。

接著王降的手腳不能動彈，不能依自己的想法動彈，影子詭異地晃到旁邊，王降的步伐也隨著影子擺動。

等到王降意會到「他們」想帶自己去哪裡時，已經來到了那片亂葬岡。

很明顯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卻不敢反抗，王降就這樣被困在那裡。

後來王降的姐姐找到了他，才得以離開那裡。

一種得到力量的感覺突然充滿全身，很可怕，一種上癮的人得到滿足的舒適感，很可怕，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有這種力量？

「把妳的思緒收好，否則別想離開。」王降冷冷地將我的思緒打了回來，一種近乎威脅的感覺。

像是被攻擊的貓，我張開全部的警戒看著他，不清楚的感覺變清楚了，黑壓壓的一片籠罩著王降，像是鐵沙遇到磁石般不斷吸引，卻又不敢太靠近他，像是怕被完全吸收一般。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是人，無庸置疑。」王降一派輕鬆。

沒有回答，但還是相信了，現在只有我們四個，怎樣的猜疑都不會讓所有人安全下山。

突然很好奇我們這個隊伍是不是注定要這樣湊的，有點故意的對阿寧說：「阿寧，妳拍一下王降。」

「為什麼？」突然被指定動作，阿寧有點摸不著頭緒，不過還是走過去。

阿寧才剛靠近，王降周圍的黑霧瞬間閃到另一邊去，看上去有點好笑，阿寧拍了下王降，那團黑霧竟然好一段時間不敢再回到剛剛的位置。

忍不住笑出聲，阿寧一臉不明所以的瞪著我，嵐是一臉茫然，王降涼涼地說：「阿寧影響不了我。」

「我知道，只是想玩一下，他們弄我很久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寧瞬間跳離王降，靠過來，還順手巴我，「不要亂玩看不到的人！」

聽到阿寧這麼叫，嵐也跳過來，抓著阿寧，看向王降，努力地要看出有什麼存在。

王降嘖了聲，「有沒有溫馨點的故事，說一個吧。」講完便找塊比較乾淨的地方卸下背包，坐了下來。

「嗯…我有一個。」嵐有些怯怯地說。

「說吧。」王降轉轉脖子，像是有些疲憊。

「某大學曾有女學生死於非命，女學生生前非常認真讀書，是名成績優異的好學生，但在她死後，女生宿舍就開始傳說，當有人在夜裡挑燈苦讀，準備翻頁時，背後就傳來一道女聲，說道：『等一下，我還沒讀完。』」嵐非常迅速，且簡短的結束故事。

三雙眼睛看向王降，發現他突然有些大口的吸氣，臉色有點脹紅。

「你沒事吧？」我問。

「沒事，他們忘記讓我呼吸了。」王降笑了笑。

「大哥，拜託別這麼豁達行不行！」我有點無力，更多無言地望著他。

王降還是聳聳肩，感覺沒什麼在意，像是常有的事似的。

「你的程度到哪裡？」也不想再猜了，既然到這裡了，只能講開，對彼此了解一點，比自己猜疑好多了，雖然這麼問句像是要打架的開始。

「一半。」王降想也不想就回答。

「蛤？」

「也許更多。」

其實我真的有得罪誰吧！

難怪能這麼快發現，甚至知道所有的事…

不過這樣也好，看看滿臉問號的阿寧和嵐，再想想自己，也許這是最強悍的組合也說不定，有點自我安慰地想。

王降突然發出嗯的一個悶聲，表情有些吃痛。

一道狠勁閃過眼眸，他突然伸手向旁邊一拍，刺耳而尖銳的尖叫響起，像針一樣刺向耳朵，只維持幾秒，瞬間消音，那團罩著的黑霧更退開了些。

耳朵嗡嗡叫的，極度不舒服，「你幹了什麼？」我有點痛苦地問。

「巴她一下而已，只是她有點承受不住。」王降面無表情地說。

「麻煩下次溫和點，那樣的聲音很不舒服。」我皺眉，顯然也被影響的阿寧和嵐捂著耳朵，跟著點頭。

「我盡量。繼續走吧。」王降站起身，背起登山包就繼續往前走，那團黑霧依舊跟著，看上去真的很詭異。

接下來的路，應該能安全走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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