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武 - 【東卍／麥武】愛

　　愛是世間最為扭曲的情感。扭曲至極的愛意最終招致禍害，帶給心愛之人痛苦。

　　佐野万次郎笑著目送花垣武道離開，他親眼看著少年轉身離他越來越遠，忍住伸手抓住對方手的衝動，右手握拳直到顫抖也不感疼痛，內心跳動的疼意佔據整個思緒，「武小道。」他低聲輕喚對方的名字，距離太遠沒能傳入少年的耳裡。

　　「你一定要幸福。」他沒有告訴花垣武道真相，沒能告訴他內心的黑暗逐漸擴大，沒能告訴他他真的需要花垣武道這個人。最重要的是，他沒告訴他，他喜歡他。

　　二十六歲的花垣武道不屬於這個時代，不屬於中學的佐野万次郎，他屬於另一個人，因為對方他才會不斷穿越，只求對方能夠在未來活下去。他深刻知道，他見過那個人，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他們倆很相配，而他該做的是祝福花垣武道。

　　「Mikey。」過去的夥伴單膝跪下誓言臣服於他，誓言伴他左右成為被黑暗吞噬王者的左右手，「嗯。」他沒有拒絕對方的服從，或許是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到光芒，或許是知道對方會讓自己墜於黑暗。而失去花垣武道這道光芒的自己，許諾花垣武道帶給他美好未來的自己，需要的正是不需要牽掛於心的手下。

　　即使毀滅也不會痛心的人，才是現在的佐野万次郎需要的。

　　對過往的夥伴揮拳讓他自小打架以來從不曾感到疼痛的手難受不已，面對夥伴不解的眼神、憎恨他的眼神，他坦然接受。「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單方面撇清關係，他轉頭離去，無視竹馬的龍宮寺堅喊著他的名字，無視眾人痛苦的低吟。

　　高中他創立關東卍會，這是他紀念東京卍會的替代品，贗品再怎樣也不會成真，但他僅能用這樣的隊伍來悼念被他解散的隊伍，他所珍愛的、所不想汙染的寶物。一夫匹敵，耳畔傳來三途春千夜的讚賞，歌頌王的力量，歌頌關東卍會的盛大。

　　抹去沾染臉上不屬於他的血液，他感受到內心逐漸封閉，外界的聲音對他而言已然不重要，他只要繼續成為無敵的Mikey，創造能君臨日本的黑暗帝國，就能守護所有人的未來。連帶那個人......不曉得他怎麼樣了？他所到的未來是否是現在的自己逐漸建立起來的？

　　「Mikey。」

　　「怎麼了？可可。」

　　「你要不要去睡會。」

　　「......」

　　轉眼間十二年過去，佐野万次郎原以為日子過得很慢，殊不知時間原來也能過得如此快，當年的三天戰爭以關東卍會壓倒性勝利為結果，關東卍會吸收梵與六破羅的成員壯大勢力，成為不良中最強大的組織，隨著時光關東卍會改名為梵天，逐漸跨越成人世界的界線。

　　如今梵天已是日本最為人聳聽的存在，其勢力強大到連警方都無法撼動的地步，而當年的那些人遠離他後各個都走上正道──那是他要可可去調查後給他的回報。

　　這樣就好。佐野万次郎心想，這才不枉費他踏入黑暗，這才不枉費他將花垣武道推開。

　　以及他遵守對花垣武道的承諾。

　　雖然付出的代價是他的未來，但他覺得值得，以他的一切換取眾人的美好，不好嗎？

　　※

　　花垣武道是個貪心的人。

　　聽到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回來就是尋找他的蹤影，這讓他想要發笑，明明他都對花垣武道說了別靠近未來的自己，明明都提出警告了，為什麼......他還要執意找到他？

　　數個深夜他站在高樓眺望城市，星星點點的燈火在眼中很是渺小，如同被他、被梵天抹滅人生的那些人，「為什麼你還要靠近我。」武小道，好好跟你心愛的人結婚度過一般人的幸福不好嗎？為何總要像飛蛾撲火似的試圖尋求毀滅呢？

　　他低語，不解詢問，然而沒人可以回答他答案。

　　如同他不止一次詢問過花垣武道，你究竟是誰？

　　最終他還是選擇見花垣武道一面，聽到對方說出只有他不幸福的結論時，湧上心頭的不是不悅不是憤怒，「武小道，我記得我說過允諾你眾人都幸福的未來。」為此我不惜將自己沉入黑暗，不惜付出所有只為求與你的承諾。

　　「你不該來的，梵天不是你所想的、是善良的組織，而佐野万次郎更不是。」伴隨時光逐漸加深的愛意最終成為最為扭曲的情感，所以他對花垣武道開槍，看著純白的上衣漸染鮮血，內心浮現的是病態的滿足。

　　若是你不曾忘記我，試圖拯救我，那麼就讓我結束你的生命。

　　武小道，別再妄想可以改變過去，這樣的未來已經是你所追求的最棒的未來。

　　既然你不滿足，既然你想毀滅，那麼就一同毀掉它吧。

　　沒等花垣武道的氣息微弱，他轉身踏上階梯抵達頂樓，廢棄的保齡球館不會有其他人的蹤影，會拯救他的武小道已經被他親手射殺，剩餘的就是他從這裡躍下。

　　他沒想過會活得很久，葬送多條性命的黑道首領不可能會有善終，底下的幹部心懷鬼胎，他的注意力也不曾專注在梵天身上，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不過是當年給予花垣武道的約定。約定好他不要再這麼辛苦，約定好他毫無牽掛回到未來，約定好這個人會永遠開開心心。

　　他曾這麼希望的。

　　可是花垣武道不滿足，他想成為眾人的英雄，想成為解救他的英雄。

　　但他不屬於自己，不論過去還是未來。

　　「我很貪心啊，武小道。」想要喜歡的人喜歡他，想要喜歡的人永遠待在他的身邊陪伴他，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

　　他明明是這般忍耐，忍耐到發狂，忍耐到愛意逐漸扭曲。

　　在見到花垣武道前他訓誡自己不可以動手，不可以縱容自己毀掉對方。

　　然而對方說出只有他不幸福，說出希望他可以幸福時，他的世界崩潰了。

　　猶如被對方否認似的，他的努力功虧一簣，他希望被承認的人不認同這樣的世界。

　　「深沉的愛意最終會招致災禍。」在哪本書看過呢？愛意到後面會發展成不健康的情緒，當時他不以為意，直到他遇見花垣武道。

　　剛開始少年讓他彷彿看見逝去的大哥，而後他像是能看到未來似的阻止他在乎的同伴死去，他的目光開始隨著對方移動，回過神來整個心裡塞滿了他。可是後面他才知道花垣武道屬於未來，這個時代不過是他為了橘日向存活而暫時逗留的，他終將離去，他終將會像大哥離開他。

　　他沒有把花垣武道當作真一郎，或許曾經有當過，但後來他的心莫名失去了，他才深刻知道他喜歡他。

　　因為喜歡，所以希望他的願望能夠達成。

　　因為喜歡，所以為了他的一席話解散東卍。

　　因為喜歡，所以要他永遠留在他的內心。

　　「花垣武道，我愛你。」輕聲說道，他傾身讓自己從高處落下。

　　粉身碎骨的梵天首領，與淌在血海裡的青年，新聞會如何看待他們呢？

　　而大夥們，又會怎麼看待他呢？

　　武小道，下次要記得別再遇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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