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中長篇 - 【赤黑】想快快長大(下)

「哲也哥哥。」

那天之後，赤司有好一陣子沒有再出現在百貨公司。雖然說黑子鬆了一口氣，當然大部分是因為那孩子的語出驚人，但他還是不免擔心那小小孩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雖然說他可能忽略了，一個幼稚園孩子頻繁出現在百貨公司是不是本身就有些不尋常了。

「赤司君？」黑子驚呼了聲，一部分是因為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赤司，一部分是赤司那身打扮──休閒帽、後背包、斜背水壺。儼然就是一副準備出遊的樣子。

「好久不見了呢，有沒有想我？」

「這……」黑子黑了半個臉，不太想去問這是不是從哪個卡通裡學到的詭異字句，黑子想就算對方是說從言X小說裡看來的，想必自己也不會訝異的吧？

「回答呢？」

「有……」黑子無奈的說著，沒漏看了那孩子臉上漾起的燦爛笑容。帶點稚氣，而更多的是滿意的傲慢。

這真的是一個幼稚園小孩該有的表現嗎……？

「所以說，赤司君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語中多的是對著小孩子的寵溺語氣。

「都說了，我要住在哲也哥哥家。」跟著黑子走到了他停放機車的車棚，赤司依舊不改他的本意。

「都說了不可以哇……」黑子蹲下來，摸了摸赤司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到：「赤司君還是小孩子，如果不乖乖回家的話，把拔馬麻會擔心的喔。」

「他們才不會。我要跟哲也哥哥在一起。」赤司說道，其中飽含的情緒彷彿是無盡的落寞，又彷彿只是單純的無理取鬧，黑子不明所以，但是緊接著的下一句話卻令他不寒而慄。「──這是命、令。」無來由地。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相對的，你要答應我的條件。」黑子說，他開始意識到對於如此特殊的孩子，他必須採用平常的方式──與成年人的溝通方式。

「說來聽聽？」

「誠實地回答我的問題，不管我問甚麼？」

「哲也哥哥的這個條件很犯規呢。」他卻笑了，笑的狂妄。「不過，我答應。但前提是要先帶我去哲也哥哥的家。」

「……好吧。」

勉強和同事借到了頂安全帽，黑子載著赤司回到自己位於近郊的住處。

「哲君──！」

「桃井小姐？」

一拿下安全帽，突然一陣旋風似的一個小小的人兒飛撲了上來，臉上掛著純真的燦爛笑容。

「哲君哲君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知道一個很漂亮的地……咦？好可愛的小孩子喔！他是……？」

「他是……」

「我是以後要跟哲也哥哥結婚的男人。」

當黑子還在思考該如何回答時，赤司的答案讓談話進入沉默。

「不、不是……那個……桃井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沒空陪你下次再說吧。」抱起赤司，黑子用大概是生平最快的速度衝進自己住的公寓套房。

「哲也哥哥為什麼要否認？」

「為什麼呀？」

「怎麼不回答了？」

赤司和黑子就這樣面對面地坐在稍嫌擁擠的客廳地板，面對赤司的質問，黑子只是沉默不語。

「你說過，會回答我的問題對吧？」黑子說。

「哲也哥哥想知道什麼？」

「你……」低下頭的眉頭深鎖明顯是在尋找適當的語句，搖了搖頭卻好像又一無所獲，「可以告訴我你家的情況嗎？」

「就那麼在意嗎？」

「也、也不是，如果你不說也……」

「沒什麼不能說的。」

赤司說了很久很久。

他說他的父親是個實業家，而黑子工作的百貨公司也是他旗下的企業之一。然而，忙於工作的父親自然而然地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他，因此他的孩提時光就這樣被一大片的孤獨渲染。

再說這一整段故事的時候，黑子一直注視著赤司，卻沒有看到她臉上洛出任何一絲落寞的表情──更是令人心痛的想要緊緊擁著他。

黑子已經快無法理解自己的內心再想什麼了。

等他回神，發現的是自己逐漸模糊的雙眼、臉頰上溫熱的觸感，還有赤司湊近了的臉龐，那不和他年紀的雙瞳閃出塵熟的光芒。

──赤司君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別哭了。」

「這個時候照理來說應該是我要安慰你吧？」

「不知道哲也哥哥是從哪裡聽來這奇怪的傳言的。」

「我說你啊……偶爾也像個小孩一點如何？」

「這樣怎麼保護哲也哥哥呢？」

赤司笑著，卻依舊笑得讓人如此的猜不透。

那夜的樂潔白的像個瓷盤，優雅的高掛於天。銀白色的光輝透過窗隙悄悄地撒在了小小的單人床上，撒在床上一紅一藍的人兒身上。

紅色的孩子悄悄爬起，湊進了藍色的孩子的耳邊，動作靜的慎的彷彿一場莊嚴的儀式一般令人無法破壞。

「吶、等我長大吧？在那之前我不會、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你的。」

他笑的滿足，笑的狂妄──如帝王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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