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短篇集 - 【瓶邪】十五年

十五年

张起灵并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点从他扮演张秃的时候就能看出，只是平常习惯了沉默，也就不多话了。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张起灵回张家待了一阵子，整理思绪。

张起灵承认自己喜欢吴邪。

但他并不知道吴邪是怎样想的，自己也没有去杭州找他，张起灵左思右想，最后用了一个最传统的方法——写情书。

在张起灵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并没有记得自己以前有给谁写过情书，现在这封写给吴邪的情书，姑且算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封情书。

就如张起灵本人不爱说话一样，他写的情书的字数也并不多，也就半页多纸，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装在老式的牛皮纸信封中，写上吴邪铺子的地址，贴上邮票便寄出去了——连挂名寄信都没有用，谁知道邮政会不会在半路上将这封信弄丢。

并没有急于想要回信，在将信寄出去以后，张起灵收拾了一下他前不久弄到的装备，准备去倒斗。

他想去的，是从遇到危险以后两人都去过的斗。

第一站，是山东七星鲁王宫。

来到当初来的那个旮旯，在前往目的地的前一站，是那个低矮的水洞入口。

在入口处，张起灵找到了一艘小船，在即将上船时，一条狗从一边窜了出来。

那是一条十分年迈的狗，虽然从表面上不太看得出来，但它走得十分缓慢，也不如年轻的狗那般有力。

张起灵认得这条狗，它是驴蛋蛋的后代，在好几年前他曾经见过它。

那天跟驴蛋蛋长得极其相似的狗见到张起灵也不叫，反而走过去蹭了两下他的手笔，舔了他的手一把。

张起灵伸手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划着小船进入水洞。

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变化的缘故，此次张起灵并没有看到水中有太多的尸蹩，或许是那些带着六角铜铃的蜈蚣全死了，那些令人至幻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来到昔日见到白衣女尸的地方，那口空棺还在，不过女尸却已经不见了，兴许是他们来过的几年后又有人从这条水路进来了，不小心招惹了这具女尸，又或者已经有人将她永远地弄死了。

出了水洞，当年住下得那间小旅馆已经倒闭了许久，这些年的发展没有让这条偏僻的小村发展起来，反而让它更加落后，再随便地找了一个地方落脚补充能量后，第二天一早，张起灵动身进山。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当初他们一把火烧了半座山，后来又不知有多少盗墓贼来过这里，加上这些年的台风暴雨地震，早已把这座墓的入口破坏的不成样子。

张起灵最终还是进墓逛了逛，以故地重游的姿态，不捞任何冥器，他在这墓里面呆了近两天，也只遇到过一小波尸蹩，连当年追着他们生死逃亡的血尸都没见到。

石台上的女尸和青眼狐尸已经不在了，可能是被之后来的人盗走了，大火的痕迹还没有褪色，张起灵在树洞深处看到了鲁殇王烧的焦黑的尸体，黑金古刀插入书体的裂痕还在，在山崖旁还有一具枯骨。

大概是当年死在这里的大奎吧。

张起灵这次去山东足足去了半个多月才回来，之后便开始了等待。

到第二年为止，张起灵没有收到吴邪的回信。

在新年的时候，张起灵给吴邪写了第二封情书，依旧是像上次一样不寄挂名地放进了邮筒。

这一年他要去西沙海底墓。

行程也不紧，张起灵在张家和张海客张海杏等人过完所谓的新年，又在族里带了很长一阵子，直到盛夏才出发去西沙。

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有阿宁他们的帮助，进去西沙海底墓就麻烦了些。

西沙海底并不比鲁王宫安全多少，除了电梯机关，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白毛旱魃和海猴子。

在海底呆的时间并不能太长，张起灵也只打算最多在这里呆上一天。

张起灵是在一间小耳室里再次碰见海猴子的。

这只海猴子半大不小，比起跟吴邪他们一起遇上的那一只比起来要小了大半圈。

对付这么一直海猴子对张起灵来说还是容易的。

双膝夹着海猴子的脖子一拧，将海猴子的脖子拧断，张起灵稳落在地。

没有遇到白毛旱魃，张起灵在海底墓呆了十几个小时就出去了。

第二年，张起灵没有收到回信。

第三年新年，张起灵往邮筒投入第三封信。

今年要去的是长白山上的云顶天宫。

去长白山准备的工作较多，因为山上寒冷，张起灵还是选择了在盛夏前往。

按照模模糊糊的记忆找到之前来过的温泉，张起灵在这里住了几天多股外头的暴风雪，才继续前进。

按照之前避开吴邪他们的那条路来到青铜门前，挥刀将人面鸟的头砍下，张起灵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站在青铜门前。

在这几年中张起灵逐渐将之前丢失的一些记忆找了回来，他记得当年他混入阴兵中进入青铜门，而吴邪和胖子则躲在那边的巨石后面，被胖子拉住死命捂着嘴的吴邪看着他惊慌的模样。

当初他进青铜门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就出来了。

从云顶天宫出来按照原路返回，张起灵又回到张家。

第三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四年新年，张起灵寄出第四封信。

这一年要去格尔木。

那个地方给张起灵留下并不好的回忆。

潜入格尔木疗养院，张起灵在其中一间房间又见到了变成禁婆的霍玲，算得上是他曾经的伙伴。

不动声色的离开疗养院，越过大漠，张起灵来到魔鬼城。

在这里，阿宁死在了吴邪的怀里，陈文锦进入陨再也没有出来，而他在跟着陈文锦进入陨玉之后，再出来时再次失去记忆。

他不知道当初他在陨玉里头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吴邪是怎么熬过那痛苦烦躁甚至面临死亡的几天，张起灵只知道当他意识模糊的从陨玉里头出来时，吴邪就在外面。

张起灵没有进入魔鬼城，只是在外围呆了那么两三天的时间。

虽然黑金古刀遗失于此，但涨价的黑金古刀也并不止这一把，里面十分危险，他并没有多大的执念想要再进去看那陨玉一次，所以才会在外围呆几天。

第四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五年新年，张起灵投入第五封信。

这次是去广西巴乃。

“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

当初盘马一席话张起灵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后来被密洛陀袭击，张起灵真害怕盘马会一语成谶，他庆幸自己没有害死吴邪，也感激吴邪最后拼死将他和胖子救出。

第五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六年新年，张起灵寄出第六封信。

他现在在北京。

张起灵先去了一趟潘家园，后来在新月饭店前停下。

吴邪曾经在这里，跟他和胖子还有他的发小一起，大闹了点天灯。

第六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七年新年，张起灵寄出第七封信。

张家古楼对于张起灵来说意义非凡。

这里是张家的祖坟，也是葬送了吴邪亲如兄长的好兄弟潘子的地方。

潘子以命换命，用他手中的枪以及那嘹亮的歌声，让吴邪和他活着出去了。

张起灵凭着记忆来到那个地方，入目的是满地的铜铃，他穿过重重线锁，却并没有看到潘子的尸体。

或许被人带走了吧。

第七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八年新年，张起灵寄出第八封信。

再一次来到长白山，站在青铜门前许久，他曾经对吴邪说过如果十年以后他还记得他的话，就来这里接他。

吴邪记住了，张起灵甚至没想到他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这一路以来吴邪变了许多，不再天真，也学会了很多，但他依旧是胖子和他过命的兄弟。

第八年，吴邪没有回信。

第九年新年，张起灵寄出第九封信。

这一年他独自去下一个凶斗，受了重伤，再次失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记得他喜欢一个叫吴邪的人，并且每年都会给他寄情书。

第十年、第十一年、第十二年、第十三年、第十四年，他在每年新年都会在信封上写下刻在潜意识里的名字和地址，给那人寄上一封信。

第十五年，张起灵拿着最新的一封信来到他一直很想去的杭州，来到西泠印社。

自然而然地在某个角落找到钥匙打开信箱，张起灵在打开信箱的一瞬间想起一切。

十四封信安静的放在信箱中，连上他手上的，一共有十五封。

十五年，张起灵给吴邪写了十五封信，然而吴邪一封都没有回。

将信箱里的信全部都收拾出来，张起灵随手将它们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吴邪早在十五年前已经死了啊。

老死在他怀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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