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級生》眉毛進化論 - 《米英｜同級生》眉毛進化論、八

《米英｜同級生》眉毛進化論、八

「事實上，在下認為亞瑟先生或許已經有所改變了。」幾個人在圖書館內開了間自習室，獨立空間的本意在於不必擔心同儕之間的教學談話會影響到其它圖書館使用者，但這不代表自習室是完全隔音的，因此開口的亞洲男性仍然保持著輕聲細語：「上回在下到教室找妳們的時候也有看見亞瑟先生，不過他似乎沒有發現到我；他看上去像是恢復了，然而以妳們的說法來看，亞瑟先生目前與事件發生之前的性格仍然存在著差異。」

自習室的格局以狹長矩形來呈現：與門口正對的是對外窗戶、其餘兩面則是白牆，書桌靠著其中一面牆釘著，若正坐在座位上則會向著支撐桌子的那側牆面，伊莉莎白將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對自己左側的本田菊，右手肘舒適地撐在桌面、背對著自習室門口；而王梅則是把椅子放在了伊莉莎白身旁，兩個女孩並肩而坐令狹小的空間完全沒有走動的餘地——反正他們暫時還不需要離開這裡。

本田菊較王梅早了好幾年來到這裡留學，讀的正好和亞瑟同所初中，即便也在學生會工作過，但實際上菊並不屬於學生會的成員，他當時隸屬的是新聞部，某次因緣際會與他另外兩位同為新聞部的好友前往採訪學生會時他才認識了這位嚴肅的學生會長。

值得探討的是，當時學生會內體制並沒有重大缺漏、可卻也不是完美無缺，包含學生會副會長在內有幾個職位都是從缺的，為此新聞部當然詢問過柯克蘭會長本人，對方給的解釋卻是那些工作他完全能一手包辦因此不需要無用的掛名者；而後他們趁著會長去開會時又問了一位來自塞席爾的學生會成員，皮膚黝黑的年輕女孩只是笑著解釋因為學生會長太過嚴格並且暴力——沒錯、就是暴力，若是工作效率跟不上會長的人根本無法勝任學生會的工作，甚至有些人還是被會長罵走的。

塞席爾女孩也非常擔憂會長會因此樹立太多敵人，她曾經想攬下這份職務，卻被會長以不能讓成員同時負責太多工作影響課業為由婉拒，並且將它們全都擔了下來。

正是從這時開始，新聞部幾個成員在自己部內的空閒時段時都會來到學生會幫忙，而菊也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與亞瑟熟識的；當時貞德雖然不是學生會成員，但因為和亞瑟的交情以及她本身喜歡交朋友的性格，自然也很快地和本田菊等人熟識了起來。

「不得不說亞瑟先生的工作能力非常出色，共事之後在下總算是理解到為何在缺人的情況下學生會還能正常運作。」菊停頓了下，打開自己的熱水瓶抿了一口才又接著說：「從前的亞瑟先生雖然不是樂觀的人、但也並不悲觀，表面上非常嚴苛、實際上卻是位溫柔細心的朋友——費里曾經因為搞砸了一些文件而被亞瑟先生臭罵一頓，這導致費里有段時間非常害怕他。」

此時梅舉起了手發問：「菊哥哥、可是費里曾經和我說過其實他非常喜歡亞瑟，也很尊敬他的說！」

「啊、是的，雖說這之後費里仍舊時常被亞瑟先生（和路德）責罵，這裡必須一提的是我們都沒想到亞瑟先生會在每一次專案流程完整結束後親手製作甜點請大家吃並且為他自己的暴躁脾氣表達歉意，在下想費里肯定是因此發覺了亞瑟先生其實是個面惡心善的人所以才會繼續與他親近。」隨後菊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道：「說起來亞瑟先生雖然不太會做司康及其它英國料理，可亞瑟先生親手做的甜點卻比外頭販賣的都還要美味，這令在下非常佩服。」

伊莉莎白稍微花了點時間理清思緒，將事件前後的差異統整過後才開口：「所以說亞瑟在畢業那年時常打架，卻總是不告訴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直到貞德發生意外後便完全斷了聯繫？」

「沒錯，在下和費里他們時常去探望貞德，才得知完全沒有人能聯繫上亞瑟先生本人。」菊嘆了口氣：「在所有人都擔心亞瑟先生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意外時，他的哥哥——斯科特·柯克蘭先生正好到了醫院和我們說明了一切，礙於一些原因我們並沒有將實情完整地告訴給需要靜養的貞德同學；亞瑟先生其實並沒有多少朋友，斯科特先生的到來是打算邀請我們去柯克蘭家作客，然而在斯科特先生打電話回家告知時遭到了亞瑟先生的強烈反對⋯⋯然後斯科特先生對著話筒罵了一連串的髒話後就沒下文了。」

「最後也沒去成？」伊莉莎白發問。

本田菊只是搖了搖頭：「路德認為我們得給亞瑟先生時間好好緩衝；事實上上週是在下自那以後第一次見到亞瑟先生，見他對著另一個人罵罵咧咧的、在下想亞瑟先生或許是恢復了，本打算上前打招呼不過⋯⋯。」

「不過亞瑟卻被阿爾弗雷德強行拉進電梯的說！」異常興奮的王梅接話道。

「阿爾弗雷德？在下對他非常好奇，根據斯科特先生所敘述的亞瑟先生和那天與他相處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菊歪著頭思考。

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怪異的王梅興致勃勃地拉著自家哥哥的手晃來晃去：「吶吶、菊哥哥我跟你說！亞瑟和阿爾弗雷德啊⋯」

可話都沒說完，眼尖的菊突然盯著自習室門板上的玻璃小窗，在唇邊豎起食指要王梅別說話，後者則是被哥哥突然的噓聲給嚇得乖乖噤了聲，就連伊莉莎白也不解的望向反常的菊。

「在下貌似在書架後方看見了亞瑟先生⋯⋯」語氣帶著點不確定性，本田菊安靜地站了起來，輕輕抬起椅子將它靠攏，伊莉莎白和王梅反應過來後也執行起同樣的動作，隨後三人小心翼翼地趴在門板上觀察外頭情況。

圖書館的內自習室集中在每層樓的最右側，因此從內望出去面對的不是書架就是過道上的排排桌椅；而本田菊等人所在的自習室正對著書架，視線平行處的架上只有一半不到的書籍，透過空缺縫隙能發現倒數一二排書架中間站著一個金髮少年，此時背對著他們。

「菊、這個學校裡留著金髮的傢伙滿街跑，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亞瑟呢？」

「沒有錯的，在下正好看到他轉身，亞瑟先生的標誌性眉毛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嘿瞧瞧誰來了！」王梅儘可能地壓低音量，她順勢摸出了手機靠在玻璃窗上：「是阿爾弗雷德的說！」

「小梅⋯妳這是在做什麼？」菊看著自家妹妹的舉動看得一頭霧水。

「當然是紀錄素材咯！」王梅操作著介面打開相機，在阿爾弗雷德一手搭上亞瑟的肩膀時她連按了好幾下快門邊說道：「雖然現在還沒辦法去徵求他們同意創作，不過機不可失呀！我得好好紀錄，將來才能有足夠的參考資料！」

「真是的⋯繼路德和費里之後是亞瑟先生嗎，在下可不認為亞瑟先生會像費里一樣好說話⋯無論他最後有沒有和阿爾弗雷德好上。」

「沒問題的說！看看路德和費里就知道小梅我可是牽線達人！」王梅邊笑著又按了幾下螢幕：「你看他們這麼般配，不在一起多可惜呀！就算亞瑟先生不好說話也還能從阿爾弗雷德下手的說！」

「這次在下可沒辦法再替妳說服他們咯⋯」本田菊無奈的笑了笑，嘴上這麼說著可其實他也對外頭的人抱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倒也就這麼跟著伊莉莎白和王梅觀察起那兩人的互動。

—

在阿爾弗雷德搭上他的肩並且才啟唇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亞瑟便迅速地回過頭給了身旁的大嗓門少年一個惡狠狠的表情，並且用唇語要求對方最好注意一下音量。

被亞瑟這麼一睨，阿爾弗雷德顯然也被嚇愣了，他仍然微張的嘴只好順勢地吸了口氣，連帶著還未說出口的話語一同吞進喉嚨裡──他可不想再被任何不列顛系列攻擊擊中。

於是亞瑟緊皺的眉頭終於抒展開來，他重新面對書架仰起頭拿下第二、第三本厚重的文學史查看裡頭的內容。

一旁的阿爾弗雷德也好奇地探頭打量書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很想搞清楚對方究竟在看些什麼；而亞瑟則是被對方頭上不太安分的呆毛給晃得心煩意亂，他想伸手去拔可現實告訴自己他現在不能這麼做（因為他曾經拔過、然後他可憐的耳膜迎接了阿爾弗雷德響徹雲霄的慘叫聲），最後他只用手肘輕輕撞了下對方。

＂你為什麼會在這？＂亞瑟依然使用唇語和抬眼望向自己的阿爾弗雷德溝通。

＂我去文學課堂上找不到你，基爾告訴我你來圖書館借論文的參考資料了，我真心不懂你怎麼非要沒事給自己找事做呢！文學課多無聊啊，再說了為什麼基爾沒和你一起來？你們上的不都同一堂課嗎？＂

＂What？＂濃密的眉毛再次揪成一團，阿爾弗雷德平時說話的速度就不是普通的快，這會兒他那異於常人的語速轉化成唇語更是令人無法讀清其中的意思。

阿爾弗雷德只得再重複一遍。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亞瑟總感覺阿爾弗雷德似乎講得更快了，仍然沒聽懂的亞瑟低聲向對方傳達著其實圖書館內小聲的談話是被允許的，他們只需要避免去打擾到其他人。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藍眼睛四處張望過後才靠近亞瑟耳旁低聲說道：「你知道的我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音量，或許我們能出去外頭聊聊，噢還有——老天這些書不論哪本都長得一模一樣，隨便挑了本走人吧！」

溫熱的氣息纏繞在耳際，亞瑟不想承認阿爾弗雷德壓低的嗓音竟然是如此性感，到底是阿爾弗雷德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抑或只是因為這傢伙現在幾乎要貼上自己耳根這種過於親密舉動的緣故；無論何者都令他手足無措。

他從未如此刻一般強烈地希望自己是個直的──他倆現在的舉動對兩個直男來說根本沒什麼！而殘酷的現實是他從來都是個彎的，於是亞瑟努力地強迫大腦停止無意義的臆想，接著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幾口氣以遮掩些微不規律的氣息。

見亞瑟將手中較薄的那本書歸位，阿爾弗雷德像是沒發現對方反常似的、興高采烈地勾著對方脖子就往外走。

礙於身處圖書館亞瑟也不好對此發脾氣，便順著對方的意準備外借書籍後離開這裡，然而才踏出不到兩步，那雙帶著猜疑的綠色眸子猛地往空書架的方向望去。

翠綠並沒有在最末排發現任何人的存在，唯一一間自習室的燈也是關閉的。

──錯覺吧。

門板上玻璃窗的面積並不大，身材嬌小的王梅只需要蹲下便能很好地隱藏自己，可另外兩人就沒這麼容易了：伊莉莎白與本田菊兩人一左一右最大極限的緊貼著牆壁，後者還因為嗑著了桌角下意識嘀咕了幾句母語。

「果然偷窺並不是什麼好事呢⋯⋯」菊碎念了幾句才拉回重點：「不過在下大概能理解妳們的想法了。」

伊莉莎白躡手躡腳地再一次探出頭，確認了亞瑟以及阿爾弗雷德已經離開之後才長舒了口氣：「Safe！噢我就想菊你果然能明白，那麼你現在決定要助我們一臂之力了嗎？湊合他們倆不僅僅是為了將來的創作，更重要的是幫助亞瑟改變他自己！讓他能勇敢面對自己的內心，不是嗎？」

「嗯⋯在下認為這不是件壞事。」

－

遠在國外的斯科特先生暫時還沒發現自己的改造弟弟計畫增加了三個新成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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