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級生》眉毛進化論 - 《米英｜同級生》眉毛進化論、九

《米英｜同級生》眉毛進化論、九

文/泠子

亞瑟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時常會收到來自伊莉莎白的電郵，除了頭幾封裡頭是對方和他說明了奧地利朋友的故事，其餘的內容清一色都是關於阿爾弗雷德的事或是一些對方鼓吹他去告白的計策。

即便亞瑟老早就發現自己暗戀阿爾弗雷德了，可自始至終卻也從未想過要坦承自己的心意，說到底還是那些害怕親近之人受傷害的心理障礙，始終無法突破高牆才會造就他現在的矛盾心情：一方面享受著和阿爾弗雷德的親近，另一方面卻又想疏遠。

良好的禮儀讓亞瑟不允許自己忽略不去回覆伊莉莎白的電郵，基於這個原因他才＂順道＂將某些顧慮透露給伊莉莎白了解，亞瑟總是對自己再三強調他並不是因為想傾訴而是為禮貌問題才回信的，總是要等做足一番心理建設後他才會按下送出按鈕。

關掉電郵視窗後亞瑟長抒了口氣，他向後將全身重量交給椅背，仰頭盯著天花板發愣，上頭角落處不知何時多了些蜘蛛網、壞了一側的日光燈管也遲遲沒有替換，原來有輕微潔癖的自己一直以來都過得這麼頹廢嗎？

細長的睫毛遮去大半的碧綠，垂下的眼簾即便是聽見了房門開啟的聲響也無動於衷，他靜靜聆聽著那幾乎已成自己生活一部分的腳步聲，過了很久、久到亞瑟以為自己睡著了，方才的腳步聲才在他身邊戛然而止。

然後柔軟的觸感貼上他的唇。

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對他說著喜歡。

——不、

——不對！

很明顯地這個發展太過反常，亞瑟如夢初醒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哀嚎以及額頭上傳來的鈍痛令他痛苦的跌坐了回去。

「噢⋯上帝啊⋯亞瑟·柯克蘭你睡覺睡得好好的跳起來做什麼⋯」哀嚎聲的主人摀著下顎一連退了好幾步，站定後揉著發疼的部位誇張地在原地跳來跳去。

「痛⋯⋯」造成撞擊主因的亞瑟自己也同樣不好受，他一手按在額角上，硬是忍住了疼痛的淚水轉過頭去瞪著對方：「阿爾弗雷德你他媽的怎麼不想想你在幹些什麼事！」

被喊到的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湛藍的眸子似是做錯事害怕被發現的小孩般四處飄散，他繼續揉著下顎直喊疼，試圖岔開對方質問自己的話題。

然而亞瑟可不吃這套，他先是釐清了剛才的小插曲，在阿爾弗雷德走到他身旁之後的事情全都只是自己的妄想，亞瑟還未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要為此感到羞恥便憤怒地重新起身瞪著對方：「所以，你剛才靠我這麼近究竟想做什麼？」——哪怕他再怎麼渴望與阿爾弗雷德親近也還是必須對此表達憤怒。

阿爾弗雷德則是偷偷抬起眸子觀察對方，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剛才都看到了？」

亞瑟則是投以疑惑的眼神：「看到什麼？你到底要幹嘛？」

見對方似乎沒有看穿自己的詭計，阿爾弗雷德順理成章地扯謊：「沒什麼！就是突然想惡作劇，好吧不過在那之前你醒了所以我什麼也沒做！」

「無聊。」亞瑟鄙夷道。

阿爾弗雷德一邊重複著咬合動作確認自己的下巴沒有被撞歪，一邊慶幸著沒有被亞瑟發現自己剛才躡手躡腳越過對方使用電腦的行為、為的就是給斯科特發一封假訊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姿勢才會讓亞瑟的腦袋不偏不倚地撞上他的下顎。

而整件事情是這樣的：斯科特·柯克蘭除了出國進修之外，一方面也是為了照看柯克蘭家族企業在外的業務，自從四兄弟的父母逝世後身為長男的斯科特就已經接管了家族事業，肩負重擔的斯科特遠在國外的公司與學校之間忙碌，遲遲抽不出時間返回家鄉察看自家弟弟們的情況；威廉和帕特倒還好說，唯獨亞瑟的消息他從未從本人那得到，偏偏他也無法親自確認，於是斯科特決定若再無法收到亞瑟本人的消息就要向阿爾弗雷德等人收取當初租屋合約裡所說的雙倍租金。

一直以來享受著恩惠過得逍遙自在的幾個窮小子這回總算知道該擔心了，幾個人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才聚在一塊為了解決方案而傷透腦筋，亞瑟雖說不是毫無改變，但程度之小到他們無法證明給遠在國外的斯科特看，為此他們討論出了許多餿主意。

A計劃：由和亞瑟最為親近的阿爾弗雷德潛入亞瑟的臥室裡去使用電腦冒名寄電郵給斯科特；又由於沒有人願意去執行這最不可取的方案，因此任務被半強迫地安在本來就不是很懂禮節的阿爾弗雷德頭上。

B計劃：灌醉亞瑟再說服他聯繫斯科特；此方案的可行性不低，但他們還想活命，所以最危險的任務落到了擁有一身怪力的阿爾弗雷德身上。

C計劃：稱讚亞瑟做菜好吃以將他引進廚房，再偷偷用他手機發冒名短信；同樣是不可取的做法，順帶一提眾人挾怨報復將享用正統英式料理的資格讓給了阿爾弗雷德。

D計劃：放棄。

任務失敗後的阿爾弗雷德不以為意地坐到床上，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似的隨意：「嘿、基爾那傢伙帶了好酒回來，我想下去看看，一起嗎？」

「不要。」亞瑟想也不想的迅速否決並打發道：「你快滾下去我不會阻攔你的。」

「唔好吧我突然反悔不想下去了。」

旋轉椅轉了半圈，亞瑟正對著阿爾弗雷德，雙手交疊在胸前莫名其妙的盯著對方。

突如其來的沈默令他寒毛直豎，阿爾弗雷德乾笑了幾聲：「呃、那我們去做點吃的怎麼樣？亞瑟你上次做的烤餅挺好吃的、再做給我吃吧！」

「那是三明治。」他挑眉回應。

半晌，阿爾弗雷德氣餒地將臉埋進雙手之中。

「你很奇怪，阿爾弗雷德。」因感到疑惑而眉頭深鎖，亞瑟半瞇起眼瞪著對方：「你到底想做什麼？」

「Hero完蛋了Hero不想付所有人的房租啊⋯」阿爾弗雷德喃喃自語著；D計劃裡頭所說的正是要他們認命付清雙倍租金，最終方案的執行者毫無例外的還是阿爾弗雷德，沒有為什麼，只因為他猜拳猜輸了。

這對阿爾弗雷德來說是個非常殘酷的事實：要是把所有錢都拿去付那五人份的房租，那他一連好幾個月都沒有多餘的資金能夠買他最愛的漢堡了。

「阿爾弗雷德？」

這邊的亞瑟仍然在狀況外，見到阿爾弗雷德反常的消沈樣正盤算著要怎麼安撫與詢問對方，但下一秒阿爾弗雷德又不知哪根筋不對從床上彈了起來迅速地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雙手用力地按在肩上，著實讓他嚇了一大跳。

「亞瑟！只剩你能救Hero了！」對上亞瑟受驚嚇般的眼神，阿爾弗雷德試著壓低了自己的嗓門，但似乎毫無用處：「斯科特要漲我們的房租！只有亞瑟你能去說服他別這麼做了！」

關於那些真相亞瑟仍舊被蒙在鼓裏，他對一向不缺錢的斯科特會調漲房租這件事感到非常訝異，逕自思考了起來：「這不合理，是不是你們做了什麼讓斯科特不高興的事？」

「呃⋯」本來就只是隨口胡謅的理由簡直是挖坑給自己跳，後悔莫及如阿爾弗雷德只得飛快地思考一邊支支吾吾的繼續圓謊：「差不多吧⋯不過相信我那並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問題！你知道的我們有幾個人還得打工賺學費，要是房租漲了的話我們說不定就住不起這裡啦！」

「哦那真是太好了你們最好快點給我滾出去。」送了一記白眼給對方，亞瑟嘴上掛著違心之論，手邊卻已經拿起手機準備打給斯科特了，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他現在已經無法想像沒有這群有趣又無腦傢伙的生活了。

而阿爾弗雷德則是一邊見識著柯克蘭式寒暄、一邊手舞足蹈地做著無聲的勝利歡呼，要不是亞瑟正在講電話那麼他肯定會上前去拉著對方跳上一支舞。

終於待到亞瑟在掛電話之前的咒罵式道別，阿爾弗雷德已迫不及待地上前去給予對方一個擁抱：「噢亞瑟我想大家都會感謝你的！不過我想你可能不需要什麼答謝的禮物，所以作為交換你能要求我替你做一件事！如何？可以得到Hero的服務的可是只有你哦！」

「⋯⋯⋯。」

「嘿？亞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阿爾弗雷德抓著亞瑟的肩頭拉開距離喊道：「亞瑟？哈囉？」

「亞──瑟──？」

──很顯然地，亞瑟·柯克蘭的腦袋已死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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