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同人]消失的第五日(完結) - 千年（二十三）

黑氣還壟罩在整座村莊裡，還小的凡斯揹著跟他差不多年紀卻被身旁首領給打暈的男孩，有點重……僑了下位置，凡斯發現並沒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輕鬆點。

「凡斯，你仔細看好。」身旁也抱著昏迷不醒的女孩，首領抽出一隻手拍在凡斯還小的肩膀上。

跟著首領望過去，凡斯只能被迫將村莊的慘樣盡收眼底。

「這是妖師的原罪。」耳裡迴盪著首領說過的話，久久不能散去。

「凡斯你一定要記住，一旦說出口的『言靈』就不能收回了。」

首領眼睛上的魚尾紋加深許多，額頭的皺紋也是，凡斯這才意識到，眼前強大支撐起族人心的首領正在衰老。

「別讓自己背負太多。」首領說著，凡斯聽著。

手中躺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手，沒有脈搏，血液也不在流動的手，不知為何想起過去的凡斯還能感覺到當時背後傳來白陵軒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帳篷裡的族人們閉緊雙眼，模樣安詳宛如沉睡嬰孩，唯剩下的凡斯讓整個空間顯得不協調，他一個人還在呼吸，他一個人還在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而煩惱著。

盯著族人的臉龐，他想到剛搬遷時，大家全都興奮著討論的情景。

『這是妖師的原罪。』

或許死了對他們才是最大的解脫。沒有人生來就該背負著罪名，沒有人該為著贖罪而活著。所以當他看到青年打算飲鴆之時，並未出手制止，反而是後來插進來的白陵琪阻止了。

一想到那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畫面，凡斯只能閉起眼，然後再度問著自己，我做錯了嗎？

他突然想念起亞那，想念不久前還在一個房間裡相處的時光，縱使那時後有個礙眼的存在，不過只要亞那一開口，許許多多的不愉快都會消失，族裡沉重的負擔也會被釋放。

凡斯跟亞那在一起，很輕鬆，很快樂。

只是。

張開視線，族人屍體就橫在眼前，沒有亞那，沒有大氣精靈的嬉笑，帳篷裡的空氣逐漸冰冷，手心的感覺正逐漸流失，凡斯深覺自己愈是在這環境裡，愈是成了已經死去的活者。

從成為一族首領後開始，凡斯就清楚了解到這份職務背後所要揹負的莫大責任，稍有一步差錯，就會賠上整個種族的興與亡。但他還是嘗試著努力，想為族裡帶來些改變，想族人過得生活能在好一點。是自己求太多？還是自己本來就不該有這份抱負與理想？

事實是，他對亞那的期望逼族人走上了絕路，他的猶豫讓族人放棄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我以妖師之名祈福……」

凡斯試著調整空氣中的氣流，一縷又一縷看不見的氣流慢慢匯聚成漩渦。

『保護再此沉睡的靈魂，不再受前世因果所惑。』

氣流摩擦出藍色的火焰，在空中劈哩叭啦炸響。

『黑暗與汙染將燃燒殆盡，沒有紛擾、沒有憂愁，只有歡樂與光明陪伴，直到永遠。』

小心翼翼的將眼前的族人送入火焰的擁抱，凡斯內心對自己說道：『該做決定了！』

外面的族人默默地看著帳篷被藍色火焰吞噬，神奇的是，帳篷在熊熊地燃燒下竟未升起任何濃煙，藍色的大怪獸像是把濃煙也吞沒一樣，冷血無情的不留給外面的族人、親人一點可以用來慰籍的灰粒。

像是沉默的審判者，妖師們只是默默接受這份懲罰，不得有異議。

「這個世界構成是血與肉而我們生活在世界中」

村落裡開始響起歌聲。

「你的左手就是我的右手我的心臟埋葬著你的血管生活在這裏的人啊其實這樣共通為什麼爭鬥為什麼憎恨為什麼貪惡為什麼無止盡的時間中要斯裂短暫的生命痛苦扭曲的降臨我的眼中流著你的鮮血時間的孩子們握著雙手一一的倒下」

藍色火焰越來越小，若待到停熄之刻，大家都會知道，什麼都沒有了。曾經的曾經不再曾經，連回頭追憶的物品也不復存，人走了，留下的是空虛，留下的是痛苦，留下的是挽不回的遺憾。

「第一個孩子踏在血泊中，靈魂滲入泥土最深底，永恆不會永久的持之以恆，所以故事才被流傳在時間裏。第二個孩子躺在白骨中，靈魂滲入世界最深底，生命不會永遠的永恆久遠，所以歌謠才被傳唱在時空裏。第三個孩子散在皮肉中，靈魂滲入黑暗最深底，生命不會永恆的千古亙久，所以音樂才被敲響在時光裏。」

「我討厭這首歌。」噙著眼淚，瑪恩整張臉都在顫抖，但她仍舊很努力保持鎮定，起碼她是這麼認為。她望向身後的萊德。

「之後的孩子們軀體四散直到消失不為人所知」

「萊德，你也會這樣拋下我……我們嗎？」

萊德的視線停留在什麼都沒有空曠處，久久才意識到瑪恩說的話。

「為什麼這樣問？」他想笑，起碼在這女孩前笑，至少他的笑容可以起到一點作用，可是他努力了半天，發現臉部僵硬的可怕。

「我不相信凡斯，除了你我不知道這裡還有誰可以相信了。」瑪恩的眼淚又開始匯聚起來，在眼眶裡積成一攤，卻還強忍著不讓它潰堤。不遠處的白陵琪只是緊緊抱著崩潰的青年，不發一語。

凡斯不會拋下你們的。

想說出的話哽在喉嚨，萊德想起凡斯不久前說的話，在看看眼前脆弱的瑪恩，他忽然明白了。

原來凡斯很早以前就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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