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騎士 - 幽靈騎士06（ES21_微進瀨）

「進、進前輩？……」

跌坐在濕滑的草地上，茶色眸子蓄滿訝異，此時此刻現身的進讓瀨那感到莫名不安。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永井學長怎麼…」

以往嚴肅的表情被疑惑取代，進手中拎著一只塑膠袋，似乎完全不清楚眼前是啥狀況。

沒有回答進，高見小心翼翼地靠近永井的軀體，伸手碰觸手腕和頸項，接著對眾人緩緩搖頭。

「喂…別開玩笑了…」

話語艱難地從齒間鑽出，上澤瞪大眼睛，臉上寫滿錯愕：

「這研習營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出人命？！」

見眾人默默不語，他表情微怒地往前跨了一步：

「說話呀！你們這些王城的……？…」

腳尖傳出「啪沙」一聲，他打住話，用手電筒照射草地，原來他踢到一只手機。

「這是？」

靜子和櫻庭見狀湊過來一瞧，機型輕薄小巧，是只偏於高價位的手機。

「…是永井的…」

靜子彷彿自言自語般地出聲，眼神淡然無波：

「我看過他使用這隻手機…」

沉吟半晌，高見從口袋取出手帕，走過來彎身拾起手機，隔著手帕滑出通話記錄：

「應該沒錯…你們瞧，」

遞出手機，眾人圍過來觀看，螢幕上最後一筆通話記錄時間是6：10PM，騎士館餐廳的電話分機號碼。

「也就是說，永井學長是在打電話到餐廳之後遇害的…」

似乎想到什麼般地，櫻庭突然臉色發白，語中隱含恐懼：

「而、而且…永井學長倒下的地方…居然是…」

櫻庭倏地打住，並非不想說，而是因為某種原由講不出口。但這時，靜子嘴裡幽幽吐出一個名字：

「…直人…」

這名字，讓高見、櫻庭與進當下愣住。那是個久未聽聞，在白色騎士隊裡有著特殊意義，卻又被刻意遺忘的名字。

接著，靜子閉口不言，只默然地望向後門圍牆邊的4朵白薔薇，她親手栽種的白薔薇。

「喂…他們說的『直人』是啥傢伙？」

上澤低頭悄聲詢問瀨那，得到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疑惑眼神。

飄搖細雨中，面對同伴的屍體，每個人都不知所措。好一會兒，高見首先發聲：

「我看…先進行現場的保留……找塊塑膠布覆蓋永井學長的遺體，然後確認大家在6點10分之後的行蹤…」

「幹嘛幹嘛？你該不會想說『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對於高見的提議，上澤十分不滿：

「那個叫永井的會翹掉，八成是附近哪個瘋子或是逃獄的殺人狂幹的吧！我看這騎士館平常沒怎麼在使用，有躲一、二個流浪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還是說…」

頓了頓，上澤的視線落到進身上：

「你懷疑你們那位叫阿進的同伴？畢竟他和永井起過衝突，6點10分之後也只有他不在餐廳，而且永井在電話中說是阿進約他出去的。」

內心的憂慮成真，瀨那霍地站起身急忙道：

「請、請上澤先生不要亂講！進前輩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我只是就眼前狀況講出看法而已，」

狀似不耐地揮了揮手，上澤一臉事不關己：

「你在巴士上也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吧！永井以前是唸王城的，搞不好他們曾經結下什麼樑子咧！」

「可、可是…」

瀨那想不出任何話為進辯駁，因為他自己也親眼目睹，到達騎士館後，永井一直有意無意地找進的麻煩，將發生在騎士館的怪事全歸咎到進身上。

「還是先報警吧！」

上澤不再理會瀨那，提出建議。

「最好先別那麼做，」

抹去沾附在鏡片上的雨滴，高見冷靜地表示反對：

「在確認我們全體與永井學長的死亡沒有任何關係前，最好別報警。」

「喂！你這種包庇行為，只會讓你的同伴嫌疑更大喔！」

「我並不只是為了阿進，」

高見推了推眼鏡，嚴肅的面容隱隱散發身為白色騎士隊參謀的氣勢：

「包括上澤君在內，我們都是各校運動社團的代表。動用到警察的力量，可能會造成我們所屬的運動社團無法參加賽事。」

「不過，高見君，」

靜子開口道出她的擔心：

「明天上午研習營的課程就正式開始，會再有其他的人過來…」

「所以我們今晚就要先進行調查，」

下定決心般地，高見開始委任工作：

「請米谷小姐先回騎士館拿數位相機過來；上澤君請到室內泳池取幾副乳膠手套；至於櫻庭和小早川……」

轉過頭望著表情活像見鬼的櫻庭；以及拿出原子筆和隨身攜帶的學生手冊，準備開始「辦案」的瀨那。

「你們就回騎士館的大廳待著吧！」

對於極度不喜「靈異」的櫻庭和擺明打算為進「平反」的瀨那，高見露出苦笑。

「請讓我幫忙！」

真實命案就發生在眼前，瀨那早已緊張得手心沁汗，說不怕絕對是騙人的。但他想出一份力，證明阿進的清白。

對上一雙耐住恐懼，隱隱透著堅毅的清澈眸子，高見伸手摸了摸瀨那的頭：

「謝謝你，小早川，」

同時，藉著身高優勢，高見瞄到瀨那學生手冊翻開的頁面內容：

第二場比賽

王城白色騎士隊

瀨那的分析：

很強！

很白！

很快！

很恐怖！

「但我是阿進的前輩，也是社團的幹部，」

高見不好對瀨那身為經理的「適任度」提出任何質疑，但眼前的小朋友對自家「練習之鬼」如此眷顧，他於是誠摯地向瀨那保證：

「拼上白色騎士隊四分衛的榮譽，我一定會把一切調查清楚。相信我，好嗎？」

「沒錯，小早川…」

走到瀨那身邊，進亦開口相勸：

「高見學長在大學部有先修幾門醫學課程，初步的驗屍應該沒問題。走吧！我陪你回騎士館。」

進轉而對櫻庭道：

「驗屍採證的過程需要有人在旁邊監看，櫻庭，就拜託你了。」

隨之而來的慘叫聲與「臭阿進」、「見色忘友」（？）之類的怨懟，進完全聽而不聞。

望著一高一矮偕同離去的背影，高見面顯憂慮：

「情況……對阿進不利…」

「高見學長，怎麼了？」

「櫻庭，你有注意到嗎？」

推了推眼鏡，高見說出他的觀察：

「阿進手上的塑膠袋，裡頭是一些醫療用品和營養飲料。他隨隊外出時，這些東西都會一次帶齊全，幾乎不用跟管理人拿。為什麼這次他到達目的地後才外出採買呢？」

※※※

回到騎士館大廳，靜子立刻上樓拿取數位相機；瀨那脫下濕漉漉的雨衣，然後被進吩咐坐到沙發上。

「騎士館的急救箱已經放置了很長一段時間，加上你的傷口被雨水浸濕，我現在先幫你換藥，然後你最好補充一些鐵質和維他命C。」

進專注於手邊的工作時，瀨那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目光亂轉，一會兒偷瞄正替自己上藥的進；一會兒轉向自己右上袖不知何時沾到的咖啡色污漬；一會兒飄到腳下的棗紅色地氈。

終於，他鼓起勇氣問出心裡的疑惑：

「進前輩，永井先生曾經提到的『森本』，還有米谷小姐提到的『直人』……他們是誰？」

話剛落下，進抬起漆黑星眸對上瀨那，讓他嚇一大跳，連忙道：

「如如如果進前輩不想說沒關係，是我太多事了。」

「『直人』是森本學長的名字…他是指導我擒抱技巧的前輩，」

瀨那一愣，因為進淡漠低沉的嗓音，開始敘述一段往事：

「他是個強悍的美式足球選手。我說的強悍並不是指肉體，而是心靈。他因為身體的殘缺，幾乎無法參加正式比賽；但非正式的練習賽，他絕對是場上的主將。」

「身體的殘缺？」

忽然想到什麼似地，瀨那接著問道：

「那位森本先生，是不是沒有右手，穿著『0』號球衣？」

嚴肅俊顏浮現疑惑，進望向那晶亮的茶色雙眼：

「為什麼…你會知道？」

「果然…」

恍然大悟般，瀨那細細敘述：

「那天在早餐店我不是向進前輩提過『幻聽』的事嗎？後來有影像出現了，原來是森本先生啊…」

沒注意進完全愣住的表情，瀨那顧自繼續道：

「不過，春季賽時我沒印象有在場上碰到森本先生啊！嗯……我是在什麼場合見過森本先生的呢？襲擊我的人就是森本先生嗎？不對，那人兩手都好好的…」

思索的當頭，進的嗓音再次傳出：

「你不可能見過他的…」

「耶？可是，森本先生出現在我的妄想中呢！我把他的擒抱妄想成長矛朝我刺過來，我還嚇得暈倒了。」

「你不可能見過他的…」

進再次強調，然後吐出令瀨那瞬間呆若木雞的話語：

「因為四年前，森本學長就過世了。我、櫻庭、高見學長，還有他的女友米谷小姐，親眼目睹他倒在騎士館旁的美式足球場，也就是現在永井學長陳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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