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騎士 - 幽靈騎士05（ES21_微進瀨）

「什麼？小早川被襲擊？！」

1樓大廳裡，瀨那坐在沙發上，讓靜子處理他受傷的左肩，永井、高見、櫻庭和上澤等人都在場。

「真是嚇我一跳，」

打開急救箱，夾取蘸了碘酒的棉花沾抹傷口，對於高見的驚呼，靜子解釋道：

「我收拾好餐廳，經過大廳準備走樓梯回寢室時，旁邊電梯的門忽然打開，我一看，小早川君居然倒在裡面，還告訴我有歹徒藏身在4樓。」

「你們聚在這裡幹嘛？」

門口傳來低沉的嗓音，大家轉頭一瞧，原來是進。他穿著連帽長袖運動服，戴著印有白騎士隊隊徽的手套，身上似乎流了許多汗。黑眸望向瀨那，阿進微微一愣：

「光……小早川，你受傷了？」

「沒什麼…只是小傷…」

雖然這麼說，但瀨那擱在膝上的雙手不住輕顫，臉色也很蒼白，旁人一眼就看出他受了相當程度的驚嚇。

「小早川，等你心情平復一些，可以詳細告訴我們你被襲擊的經過嗎？」

修長的身軀蹲在瀨那面前，高見語氣不失關心地詢問。

「不、不要緊，我現在就可以說…」

高見眸前的玻璃鏡片映出瀨那勉強勾勒的微笑，他開始敘述：

「午餐後我回到寢室，聽到有人敲門，我開門卻沒看到任何人，只在地上發現這個，」

取出便箋給眾人觀看，瀨那繼續道：

「我按照內容的吩咐到4樓，結果電梯的門一開，就看到一個戴著頭盔，穿白色衣服的人站在門口。他什麼話也沒說，拿著一把在2樓看到的那種長矛朝我衝過來…」

說著說著，瀨那的雙手抖得愈發厲害：

「我嚇一跳，立刻從他的脥下鑽出電梯，但跑沒幾步，就被他用長矛刺中肩膀。他抓住我的領子把我拖回電梯裡，按下1樓的鈕然後退出電梯…」

「照你這麼說，那人攻擊你，不過並沒有打算置你於死地囉？」

高見細細聽著瀨那敘述的內容，腦袋不住運轉。

「也許吧，我不知道那人為什麼要攻擊我，」

抿了抿雙唇，瀨那又道：

「我覺得我並不認識他…」

「覺得？」

靜子對這多出的兩字提出疑問。

「因為電梯裡的燈光不是很亮，4樓又很暗，我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

瀨那老實說明狀況，語中略帶遺憾。

「可惜，這裡的電梯沒安裝監視器…」

沉思了一會兒，高見又問：

「小早川，那人的身材如何？」

這問題讓瀨那倏地抬起頭，視線餘光悄悄飄向阿進，回答得很吞吐：

「嗯…我個子矮可能說不準，另外…總之我覺得他很高大，應該超過170吧…」

高見又轉而詢問靜子：

「米谷小姐，你發現小早川時，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從樓梯下來嗎？」

靜子搖搖頭，為瀨那紮妥繃帶。

「喂喂～現在是怎樣？」

撥了撥略長的頭髮，上澤感到有些無力：

「首先是牆上的血字，再來戴頭盔穿白球衣拿長矛的幽靈騎士真的出現？見鬼了咧！」

「總之，」

推了推眼鏡，高見站直身子：

「我們先搜尋2樓的教室吧！午休時間大家幾乎都回寢室了，犯人不大可能躲在容易被發現的3樓。」

「不需要這麼麻煩吧？」

永井雙手環胸，別具深意地出聲，同時眼神不客氣地射向進。

「永井學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永井幾近挑釁的舉動，高見頓時板起臉孔。

「很簡單不是嗎？別忘了，米谷在一樓發現受傷的小早川，立刻打分機到寢室把我們叫了下來，唯一沒到的人是誰？」

當下，眾人眼光一塊兒聚集在進身上，懷疑的氣氛立刻漫開。眼見情況不太對勁，瀨那隨即道：

「進前輩去騎士館後面的山坡做訓練了，他有留紙條給我。」

翻出紙條在眾人面前晃呀晃，不著痕跡地遮住抬頭與第一行。

「而且永井學長，」

高見十分不悅地補充：

「請你也別忘了米谷小姐有說：她並沒看到任何人從一樓下來。還有，便箋上的字跟阿進的筆跡完全不同。」

「這又不能證明什麼，」

撇撇嘴，永井沒有任何退讓：

「寫出不同的筆跡並不是什麼難事。阿進大可先留紙條並躲在3樓角落，等小早川回來後才丟下便箋。然後埋伏在4樓，犯案結束再從2樓甚至直接從4樓的窗戶爬出去。反正國中開始他的身手就很敏捷。」

「怎、怎麼這麼說…」

口拙的瀨那反擊不了永井犀利的言詞，但他仍堅持道：

「進前輩才不會做這種事！話說回來，我和進前輩又無冤無仇…？！…」

…等等，「無冤無仇」？！…

想到什麼似地止住口，瀨那額上直冒冷汗，猛地轉頭望著進：

…進前輩該不會記恨…我在春季大賽曾甩開過他吧？只有那麼一次而已耶…

似乎察覺瀨那的心思，進慢條斯理地卸下手套，用手套拍了拍瀨那的頭，抗議他胡思亂想下的懷疑。

「這你就要問他了，」

轉身準備離開，永井斜睨進一眼，語帶威脅地撂話：

「阿進，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奉勸你適可而止，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永井離去後，靜子埋首收整急救箱。高見嘆了一口氣，再次提議：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把整棟騎士館巡邏一遍。米谷小姐，可以請妳陪著小早川嗎？」

靜子頷首同意，瀨那則「乙女」地頂弄兩手食指，低聲吱唔。他抿抿嘴，茶色眸子與進四目相望，又隨即垂下眼簾。

看著瀨那的態度，進開口道：

「這交給我吧！畢竟我們同寢室。小早川，我陪你上樓。」

說完，進領著瀨那回寢室，留下表情微愣的靜子和面面相覷的高見與櫻庭。

兩人進入房間後，進把門關上，轉身盯著瀨那：

「好了，光速蒙面俠，你想告訴我些什麼？」

※※※

「原來如此，小早川跟你說了這些…」

巡邏結束後，靜子、上澤各自前往網球場與室內泳池，繼續上午未完成的工作。進則來到高見和櫻庭的寢室。

聽完進的陳述，高見手扶鏡框沉思：

「碰上這種事，還顧慮到我們王城的聲譽，真是為難他了。」

…慢著！如果照小早川所說的，『那個人』為什麼…

發現高見神色有異，進於是問道：

「高見學長，你想到什麼了嗎？」

「不，沒事。阿進，你從後山坡回來的途中，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嗎？」

「沒有。我原本預計訓練到晚餐前，因為小早川一直沒來，我跑回騎士館找他，路上並沒看到什麼可疑人影。」

「『一直沒來』…阿進你難不成…約了瀨那一塊兒訓練？」

櫻庭感到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同窗以來，被稱為「練習之鬼」的阿進，私下訓練時向來都是獨自一人，從沒看他有主動約過誰。

「嗯…阿進…」

推了推眼鏡，回想方才他們微妙的互動，高見「別具深意」地探問：

「你和那個泥門經理…似乎…很要好？」

「我們並沒有什麼交情，」

進嚴肅的臉龐依舊紋風不動，語氣淡然：

「只是每天早上和下午常會見到面，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就可能會一起去吃個東西什麼的。」

「「咦～～～？？？！！！」」

…這還叫「沒什麼交情」？！…

高見和櫻庭抱在一起，臉上的訝異彷彿是看到什麼世界奇景般，兩人異心同想地整理混亂的思緒：

…為什麼日本史上最強的怪物線衛會跟一個虛弱、貧弱、脆弱外加軟弱的小經理交朋友？…

…為什麼一個虛弱、貧弱、脆弱外加軟弱的小經理敢跟日本史上最強的怪物線衛交朋友？…

後者倒是高估了瀨那的膽量。

察覺進面露疑惑，高見趕緊扯出一抹微笑：

「ㄟ…有校外朋友是件好事啊！不然阿進除了練球就老是獨來獨往的，讓我們很擔心。」

…交朋友是沒啥道理可言的，但這兩隻的落差實在大到讓人心臟無力…那個泥門小經理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撫了撫胸膛，高見突然想起那雙纖細又佈滿傷痕的手臂。

※※※

瀨那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一陣室內電話鈴聲將他喚醒：

『小早川君，我是米谷。晚餐快好了，你該準備到餐廳了喔！』

掛上電話，阿進已離開寢室，瀨那梳洗過後隨即下樓。

推開餐廳的門，看到櫻庭站起身對他揮揮手，瀨那於是走過去與之同席。

「咦？阿進呢？我以為他先來了。」

接過靜子盛好的飯碗，晃著兩束刺髮東張西望，就是沒看到那孤傲的身影。

「可能又跑出去訓練了吧！」

高見並不感到奇怪。在不影響團體的情況下，沈默寡言的進總是隻身行動，不會刻意報備自己的行蹤。

「永井學長也不在耶…」

咀嚼菜餚，櫻庭也跟著環顧四周。

疑惑的當下，餐廳的門再被推開，是上澤走了進來，而此刻置在櫃台的電話響起，距離最近的上澤於是前去接聽：

「喂，這裡是騎士館的餐廳……喔，是你啊……嗯？我沒看到他…」

說到這兒，上澤將耳朵離開聽筒，朝餐廳眾人叫喚：

「喂～～～進同學在不在？」

收到否定的訊息，他又將耳朵貼上聽筒：

「他不在哦！……喔…」

掛上電話，上澤走過去與瀨那同桌，高見立刻問道：

「上澤君，剛才是誰的電話？」

瀨那挪了挪身子空出座位，上澤右手粗魯地圈了下瀨那細緻的頸項算是道了謝。

「喔，是永井啦！長得很顧人怨那個。他說你們姓進的朋友把他約了出去，但他等了老半天都沒看到人。」

…阿進約永井學長出去？什麼時候的事？…

蹙了蹙眉頭，高見又問：

「有沒有說他現在人在哪兒？」

「咦？這他倒沒有說耶！只說如果再等不到人他就要回來了。」

上澤露出感到奇怪的表情。

晚餐結束後，進與永井都沒有踏入餐廳，瀨那協助靜子收拾碗盤時，外頭開始飄起細雨。

「下雨了…進前輩還沒回來…」

將擦乾的碗盤擱進壁櫥，瀨那望著被雨敲得叮叮作響的窗戶，臉上寫滿擔憂。

「永井學長也沒回來…」

櫻庭低聲囁嚅，與高見坐在桌邊，上澤也沒有離開。

「我看…還是去找找吧！」

脫下圍裙，靜子亦感染了不安：

「畢竟午休時發生過那種事，現在他們兩個又都不見蹤影…」

※※※

「我和櫻庭，米谷小姐、上澤君與小早川各一組。大家還是分散開來找，但彼此不要隔太遠。」

高見轉而囑咐瀨那：

「另外小早川，你身邊一定要有人，還有小心別讓傷口碰到雨水，知道嗎？」

穿妥雨衣，瀨那握住手電筒，緊張地點點頭。

綿密細雨沒有停歇的趨勢，入夜後的騎士館十分寂寥，每個戶外球場各開一柱照明燈以供夜間使用。

…從後門出去找找看吧！…

猜想進可能會在後山坡，瀨那往後門的方向走去。當他穿過樟樹林來到美式足球場時，看到接近後門的達陣區，黑暗中插著一桿不知名的白色物體。

瀨那再走得更近些，並舉起手電筒照射。一瞬間，他瞪大眼睛，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呼吸逐漸粗重，牙齒開始打顫，終於，他失控似地拼命呼喊。

「是小早川君！」

「靠！那小鬼又遇到什麼了？」

上澤低咒一聲，與眾人朝聲音方向奔去。當他們目睹眼前的光景，無不訝異呆愣。

永井彰志俯臥在球場的達陣區，背上插著一柄西式長矛。

從動也不動的四肢與蒼白木然的臉龐看來，他已經斷氣了。

「…小早川…小早川？」

熟悉的嗓音讓受到極度驚嚇的瀨那勉強拉回神，他顫抖地舉起手電筒探照。

一道人影佇立在後門口，是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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