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如果 -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明天？少主今天晚上不回去嗎？」夏蕾偏頭表示不解。

「嗯，今天就先不回去了，畢竟還要整理出房間給他們住。」我一邊收拾清點隨身物品，一邊用下顎示意性的朝審判他們一點，「讓小孩子熬夜總是不太好。」

根據認識他們三十多年的經驗，再綜合前世是以斬首的死法喪命在他們面前來判斷，一旦我回部落去，無法接受我離開視線範圍的審判他們是一定會要求跟著的，這麼一來勢必要整理出足夠的房間以供六個人……隨時可能增加為十一個入住。

問題是戰靈天使部落已經好幾百年沒有訪客蒞臨了，沒事誰會隨時準備好乾淨的房間給不可能會來臨的客人使用？

啊？你問那些懷有惡意的黑色種族？沒必要為那種低下的存在特意整理房間，能夠被埋在母樹下面當肥料都算它們的榮幸。

除此之外，戰靈自從六百年前那件事後族口銳減，導致目前沒人入住或不被使用的空房間要不是堆滿雜物，就是空蕩蕩的積了大量灰塵。

總而言之，這種要嘛雜亂或者空蕩再不然灰塵一堆的房間要打掃到可以居住的程度花費的時間相當可觀，假如今天逛完年貨大街之後便回到部落，等到整理出給審判等人住的房間不曉得都要凌晨幾點了，甚至連覺都不用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才不是小孩子！」聽到這句話，烈火第一個發難，大聲抗議。

「好吧，你們的靈魂是成人，但身體是正值成長期的小孩子。」看來我不小心犯眾怒了，於是聳聳肩，從善如流地改口，「常常熬夜小心會長不高喔！」戲謔地笑了笑，內容一針見血直戳要害，讓他們的表情如同吃到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一般，想反駁也無從反駁起。

「……」

「好啦！不玩你們了。」我在審判用眼神放的死光下很有自覺停下繼續捉弄他們的惡趣味，「要出門了，都準備好了嗎？」

「大衣在這裡，」很賢慧的寒冰已經準備好禦寒衣物等待著出門。

「你什麼時候準備好的？」暴風愕然的看向一件件照人數放好的大衣。

「在你們討論飾品的時候。」寒冰聳聳肩說。

「我從來沒去過原世界的大街。」綠葉露出有些興奮的表情，「啊！不過我的髮色在這邊會不會很明顯？因為我不會變髮色……」

看著綠葉思考了幾秒，我開口問他，「……如果現在學，你要多久才能學會？」

「太陽你要教我嗎？」綠葉很認真地評估自己的能力，「我想我應該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好，過來吧！我教你。」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現場直接開始教學。

參考兩個星期前在月彌的教導下暴風等人的學習速度來判斷，我不意外綠葉只花了一分鐘就通曉熟練這個小法術。

「謝了，太陽。」綠葉頂著一頭目前轉成黑色的短髮，開心的向我道謝。

「小事一樁。」我擺擺手，示意綠葉不必客氣。

「人很多，小心別走散。」想到綠葉是第一次來到原世界，殘酷冰塊組的老媽子叮嚀了一句。

我無謂的擺擺手，「走散了也沒關係，我已經把大家的屬性都記起來了，就算人潮擁擠，我也能靠著感知找到人。」

烈火感嘆的說，「太陽真方便。」

你是把我當作什麼萬能定位系統了嗎？

「綠葉，你有這邊的貨幣嗎？」審判倒是想起了大問題。

「沒有……」綠葉露出很難為情的模樣。

於是審判和綠葉和所有人一同看向我。感情現在就已經把我當萬能了是吧！

我翻了個大白眼，掏出皮夾，從中抽出一疊原世界千元的藍色紙鈔，看著錢我露出有點煩惱的表情，「審判，一個人三千元夠不夠？」最後還是決定向審判詢問物價。

是誰說我不食人間煙火的？我不是沒來過原世界，但多半是處理公事或任務，而不是玩樂性質的逛街，別說上次像這樣單純的逛街行程已經是大約是距今幾十年前的事了，更何況我可從沒逛過這種人情味濃厚的傳統市集！

「……」審判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了我好幾秒才開口，「一個人一千已經很足夠了。」

自知理虧的忽略審判他們的視線，我默默地拿出七張千元鈔票分給審判等人與夏蕾一人一張，剩下的我首先均分成兩疊，其中一疊遞給月彌與莉亞，「您們今晚就好好玩吧！明天一早回部落去後有得忙了。」

「謝啦！西亞。」微笑著接過那小疊鈔票，莉亞轉向月彌，親暱的伸手揉了揉月彌皺著的眉心，「彌，就當作難得的小小放假，放鬆心情去玩吧！」

「啊！謝謝！」綠葉趕緊道謝，「之後我再去兌換錢幣還你。」

「不用了，這對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這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喔！先別說對自家兄弟沒有必要客氣，我這幾百年來在原世界的事業以及守世界的任務可賺了不少錢，扣除花費在自家部落的部分和其他林林總總的個人投資還有不少剩餘，所以那幾萬塊的台幣對我來說真的是九牛一毛，換算成卡爾幣也才幾十元，我隨便出個黑袍等級的任務，報酬可是數萬卡爾幣起跳。

「好啦！還有什麼問題嗎？」我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雖然在場的人士的種族有天使有魔族有精靈有妖精就是沒有人類。

「啊，小西亞，你沒給我錢耶！」卡汀茲再次撲到我身上，用臉蹭了蹭我的臉頰。

「卡汀茲您要跟我一起行動，對吧？」看到卡汀茲點頭，我笑著解釋沒給錢的原因，「那錢在誰手上有差別嗎？」

「這麼說也對。」簡單的兩句話就成功說服卡汀茲，並且因得知要一起行動這件事而心花怒放，於是難得自動鬆手放開我。

我越過卡汀茲的肩頭，在月彌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就算這裡是原世界，起衝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要放卡汀茲單獨行動，我們非常、超級、無敵的不放心！

等趴在五斗櫃上假寐的艾克轉移陣地到我的肩上後，我環視將頭髮眼睛通通轉為黑色的眾人一圈，確認大家是否還有疑問，「沒其他問題的話就出門吧！」

接著我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往年貨大街的方向前進，結果我們毫無疑問的走散了，因為我們人多，年貨大街的人更多，幸好夏蕾很有先見之明的打從一開始就坐在卡汀茲的懷抱中，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五歲小女孩無異於大海撈針。

雖然夏蕾的原話是這麼說的：「我要跟少主一起，才不要當父親跟母親之間的電燈泡。」然後在自家父母的注視下撲到我的懷裡。

莉亞眨眨眼，相當迅速地接受這個狀況，「也好，小蕾就跟西亞去玩，彌，我們走吧！」不由分說地抱住月彌的手臂，在審判等人傻眼的目光下將天使拖走並消失在人群中。

目送走自家父母，夏蕾低頭躊躇了一會兒，期間偷偷瞄了卡汀茲好幾眼，終於下定決心般地抬頭怯怯開口，「那個，爸爸……」

聽到這一聲爸爸，我就知道夏蕾這小妮子究竟在猶豫些什麼，心理糾結的過程也一清二楚，於是我綻開寵溺的笑容，彎腰將夏蕾穩穩地抱在懷中，輕聲道，「怎麼了嗎？我的小寶貝。」

夏蕾漾起燦爛的笑臉，伸出雙手環住我的頸子，「沒什麼，只是想這樣而已。」然後將臉埋在我的肩窩，當然是沒有艾克的另一邊，撒嬌般的蹭了蹭。

順帶一提，我踏出房門前在艾克身上丟了個小幻術，讓他在人類眼中是一隻再普通不過、會下意識忽略的小蜥蜴，或者說這是這個幻術的另一個功能，對看到艾克的人下暗示，讓他們對艾克視而不見。

卡汀茲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們此刻的互動，「小西亞跟小蕾前世不愧是父女，感情真好呢！不過小蕾妳這樣不擔心月彌吃醋嗎？」

「嗚……」夏蕾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用含了點不確定的語氣說，「父親沒有這麼小氣吧！」

「啊，小蕾妳不知道，別看月彌總是一副冷靜理智的樣子，其實他有時候很小氣的，類似所謂的，嗯……隱性腹黑人格。」卡汀茲邊說邊煞有其事的點頭，「以前有一次我想抱小西亞，月彌就不讓我抱。」

聽到這邊，我忍不住插嘴，「嗄？有這回事？我怎麼都不知道？」就算那是距今六百年前的事，但不是我要說，以我的超強記憶力，一張有五張桌子併起來那麼大的地圖都能記的清清楚楚，區區六百年不可能讓我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是因為小西亞那時候睡著了嘛！」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卡汀茲這麼說道。

「耶？」對此，我只能無意識的發出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音節。

「啊！我怎麼就這樣說出來了，這是秘密喔！」被月彌知道他會生氣的。明智的把最後一句話吞進喉嚨爛在肚子哩，卡汀茲舉起右手食指豎立在嘴唇前，嘴角勾起邪氣的弧度，「既然是秘密，那就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知道嗎？」無溫度的雙眼撇過面色淡然實際上拉長耳朵聽取我們談話內容的審判等人。

「對了對了，小蕾給我抱一抱，好不好？」卡汀茲眼巴巴的湊到我旁邊，雙眼盛滿了渴望。

話題的轉變得太過快速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喔。」我傻傻的應聲。

卡汀茲為自己一手造成的效果笑彎了雙眼，伸手直接接過小蕾將她抱到自己的懷中，然後心花怒放的拿臉頰蹭了蹭夏蕾的臉頰，似乎是被卡汀茲的髮絲弄得有點癢，夏蕾嬌笑著仰頭向後試圖閃避那令人發癢的源頭。

有點呆愣地眨眨眼，眨掉所有呆滯後，我不著痕跡的嘆口氣，然後嘴角悄悄勾起打從心底湧現的溫暖弧度，「……」啊啊，算了，開心就好。

「哪，大家，我們走吧！」我用柔和的目光一一的看著站在身邊的每一個我深愛的人，盡管十二聖騎士尚未全員到齊，盡管將軍們中有幾名受了深及根骨的重傷，盡管親長大人仍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但，現在你們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帶著臉上那抹發自真心的溫和淺笑，那是恰恰能在寒冷的冬夜裡暖和人心的溫度，然後隨著大家一同邁開步伐，前進。

年貨大街人潮洶湧的景象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不為過，才踏入大街入口不超過一分鐘，我身邊只剩下卡汀茲和很舒服的窩在卡汀茲懷中的夏蕾，兩人……兩天使一邊興致勃勃的四處張望，一邊很好的將與我之間的距離維持在一伸手便可觸及之處，彷彿後腦杓處長了另一雙眼睛。

再怎麼說以卡汀茲跟我，一個修練武技超過兩千年另一個六百年的功力還被人潮沖散的話，會讓我不禁要懷疑這個卡汀茲是不是別人假扮的冒牌貨了。

「太陽。」正當我開始煩惱要不要去找大家時，手臂就被竄到我身邊的審判抓住了。

「審判？」我疑惑地回頭看著又擠回我身旁的審判，以我的能力要是沒察覺審判的接近，那我不如砍掉重練算了，特別是現在的審判身上有著不少跟光相對立的黑暗屬性，對身負感知同時光屬性多到滿溢出來的我來說，就如同於漆黑夜晚中亮起的火炬那樣顯眼。

「人還真多。」審判無奈地說。

「原世界真熱鬧呢！」附和著審判的感想，我略帶好奇的東張西望，同時用眼角餘光瞥了身高僅到達我肩膀的審判一眼，「話說審判你沒來過嗎？」

審判苦笑著搖頭，「先前只有一個人，所以不會想來這種熱鬧的地方。」

果然，就跟我想的一樣，當周遭熱鬧一片時，自己相對應下來就會更孤單，那種孤獨一個人的哀傷與惆悵便會加倍的痛苦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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