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如果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小西亞，這個很好吃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卡汀茲開心的舉著手上的竹籤。

那種食物我是第一次見到，一根長長的竹籤上串著四顆紅色的水果，外表塗上一層有一定厚度的糖漿，凝固後倒映四周的燈光閃爍著鮮紅色的光澤。

「有藍莓的嗎？」我反射性的回問。

「沒有喔！」穩穩坐在卡汀茲懷中，被單手抱著的夏蕾似乎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問，「不過卡汀茲將軍跟我幫您買了草莓的，要嗎？」嘎嘣一聲咬下手中那串草莓最上層的那顆，夏蕾示意性的舉了舉另一隻手上串著四顆草莓的零食。

可惜沒有藍莓，不過沒魚蝦也好，我伸手接過夏蕾手中那串草莓，當然不是被咬過的那串，一口咬下，接著我的眼睛發亮了。

這個好好吃！薄脆的外殼下是草莓柔軟的果肉，草莓特有的酸甜滋味搭配上甜膩的糖漿，對嗜吃甜食的我來說簡直是絕配啊！

儘管在嘴巴裡有食物時開口說話不太禮貌，不過現在僅卡汀茲在場，無妨，「審判，這是什麼？」詢問對象是四名非人類中唯一可能知道的魔族。

「那是糖葫蘆，很甜。」審判一臉無奈的看著我，「你喜歡吃甜食這點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你不也是？還是老樣子的討厭甜食。」瞥了一眼審判看到糖葫蘆後眉間悄悄皺起的紋路，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小西亞，那邊還有許多好吃跟好玩的，既然出來了那就好好玩玩吧！」三兩下吃光手上的糖葫蘆，卡汀茲手指微動，不被任何人察覺之下將竹籤準確地射入二十公尺開外的垃圾桶中，然後一把抓起我的手，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興高采烈地朝更熱鬧的方向前進。

其實我覺得審判應該對年貨大街感到很無聊，因為一來我們沒有要辦年貨，二來他又不太喜歡吵鬧的地方，三來年貨大街的小吃他幾乎都不太愛吃。

舉凡甜的東西、油膩的東西和炸的東西他一概劃入拒絕往來戶範圍內，一整趟逛下來幾乎都是他看我吃的時候比較多。

是說不曉得其他幾個人的情況如何，白雲我不擔心，他怎麼說也是從小在這裡長大，另外四人希望別被人坑了才好。

重點是白雲絕對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的，就算白雲跟在他們旁邊，相信他們也不知道，畢竟在這種人擠人的環境中，白雲的隱形度絕對可以直接上升五十個百分點。

沒關係，如果要是真的有不長眼的傢伙敢坑我的兄弟，之後我一定會加倍坑回來。

很快地放出感知找到其他人，暴風和烈火被幾個跟我們外表差不多年紀的國中女生纏著聊天，烈火似乎有點不耐煩，他本來就是個對女生視若無睹的傢伙，而暴風風流倜儻的又只有外貌，對女性的應對能力實在不高，特別是這種以我們原本年紀來看幾乎跟小娃兒差不多的小女生。

綠葉和寒冰則停在一家龍鬚糖的攤位前，看攤位裡的老伯表演龍鬚糖工藝，綠葉本來就沒來過原世界，所以不管對什麼都很好奇，而寒冰則對任何點心的技術都興致勃勃，感覺一時半刻不太想走的樣子。

白雲則根本就找不到人，糟糕，我忘記他的雲蹤步不說在過去連我的感知都能躲過，現在白雲混在人群中，我要尋找也不是找不到但還是很花精神的！

算了，反正之後他應該會自動出現在我們哪個人的身後……

好吧！大家都還挺有默契的，走散後就各自玩各自的去了，畢竟在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找人簡直是浪費時間加浪費體力。

「我說太陽，」審判的嘴角拼命抽蓄，「這樣……不太好吧？」

「嗯？」我嘴裡咬著麥芽糖，口齒不清的說，「有嗎？我看沒問題吧！」

先說明一下，我們目前的所在位置，一個遊戲攤位的正前面，這個攤位的其中一個獎品是紅豆湯每人一碗，看到這個再加上夏蕾說想喝紅豆湯，於是很疼愛小蕾的卡汀茲便興沖沖的捲起袖子下場了。

三分鐘後，我們手上都捧著一碗熱呼呼的紅豆湯在大街上散步。

雖然比較少見，偶爾會路過遊戲的攤位，但還是以審判在旁邊觀看佔絕大部分，人生歷練有差，自詡是成年人的審判拉不下臉去玩這些在他眼中是小孩子在玩的遊戲。

卡汀茲倒是沒這些顧慮，在一個射擊遊戲的攤位用第一發子彈試手感，接下來的每一發都正中紅心，在一分鐘之內用一種隨興的姿態，這還是顧慮身在原世界收斂了不少實力，直接把夏蕾相中的大獎，一隻與夏蕾同等身高的泰迪熊贏走，瀟灑的離去留下攤位老闆和有幸目睹的群眾在一旁目瞪口呆。

接下來路過的幾個攤位也是比照辦理，三兩下就讓攤位老闆差點跪下來哭著求他別再來了，還在我們離開後跟旁邊攤位的老闆互相額手稱慶，就差沒感動到痛哭流涕。

「哪，小西亞，聽說有舉辦抽獎活動，買到固定金額就可以換到抽獎券一張，頭獎是車子一台，特獎是泡溫泉的招待券，我們要不要去湊熱鬧？」偽裝成黑色的瀏海劃過我臉頰，配合身在原世界而轉成漆黑的雙眼透出明亮笑意，卡汀茲笑吟吟地從我背後撲過來抱著我，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四次了。

不等我回答，一個小小的物體從前方撲進我懷裡，夏蕾這小妮子將埋進我懷中的頭抬起來，沒有說出任何說服的話語，只是用閃閃發亮的無辜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用非常渴望的眼神看著我，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雙眼甚至漸漸開始泛出水氣。

卡汀茲與夏蕾像夾心餅乾似的把我夾在中間，一個掛在我背上，另一個攀在我懷裡，形成一前一後的夾擊，然後一同用期待參加抽獎的表情注視著我。

你們這樣真是太犯規了！被你們這樣看著，我怎麼可能狠下心來拒絕？還有誰能夠（有那個膽子）狠下心來拒絕？

雖然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拒絕。

「要參加抽獎就去吧！今天出來就是要好好地玩一玩，我怎麼可能會阻止？」我好笑的用右手拍了拍環抱住我的臂膀，左手輕輕地撫摸面前黑色的小腦袋瓜，「你們有想買的東西嗎？」

「……」一個簡單的問題讓身前身後的兩天使陷入沉默。

我偏頭思考了一番部落中究竟有什麼事物短缺，「就買些碗盤刀叉之類的好了，畢竟那些是消耗品。」

聽到我說餐具是消耗品，審判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抽蓄的問，「……為什麼那些會是消耗品？」

「因為昔恩與芙維可的力氣很大，分別高居族中的第一、第二名，一個控制不好就會破壞公物，吃飯時不小心弄斷湯匙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我不以為意的向審判解釋。

「芙維可？」聽到陌生的名字，審判騎士釐清所有疑點的職業病讓雷瑟反射性地詢問對方是何等人物。

「我族十二將軍之一，身材嬌小，相較於其他將軍個性偏溫和。」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審判的頭頂，「以後正式見面時在介紹給你認識。」

審判黑著臉，用力打掉我的手，「我不是小孩子。」

「哎呀！抱歉抱歉，一個不小心太順手了。」甩了甩有些微刺痛的手背，我一臉誠懇的向審判賠罪，其實心裡頭的小人已經笑翻天、在地上打滾了。

「卡汀茲、小蕾，你們有看到什麼中意的店家嗎？」提議說要去參加抽獎是這一大一小，為了兌換抽獎券必須先選擇一間店消費足夠的金額，而這間店自然要由他們負責來尋找。

「嗯……那邊那間似乎不錯的樣子。」夏蕾攀在卡汀茲的肩頭東張西望，手一指，比向身後一間相較之下不起眼的店鋪，「很奇怪呢！不知道為什麼，等我回過神時才發現視線已經被吸引過去，牢牢的盯在上面了。」瞇起眼，夏蕾的目光透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深沉。

「喔呀？」卡汀茲聽到後，調整了雙臂環抱夏蕾的姿勢好讓兩天使能面向同一方向，接著轉過身子，瞇細雙眼注視夏蕾手指之處，「哼嗯……還真是有趣呢！」就這麼注視了數秒後，發出語焉不詳的感嘆，同時嘴角勾起饒有興致的笑容。

聽卡汀茲這麼一說，我的興致也被勾起來了，於是放出感知，簡單的將那家店掃描一圈，發現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怪不得啊……」怪不得卡汀茲會說很有趣，因為這真的是有趣到無以復加呢！

「你們在說什麼？」被我們發表的感想弄的一頭霧水的審判皺眉看向我，然後扭頭瞪向我們注視的方位，「那邊有什麼東西嗎？」

「不要用眼睛去觀察，要用心去感受那股飄散在周圍的微弱力流。」簡單的提示審判，相信以審判只是關心則亂，以他現在的能力應該能夠輕易感知到環繞在那家店四周、不尋常的力流。

「小西亞，我們先走吧！」卡汀茲向我招手示意，勾著玩味的笑容率先邁開腳步往回走，準備去那家店一探究竟，「去看看那家店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好的。」我順手拉上審判，拖著他的手跟在卡汀茲的腳步後頭。

那家店在這熱鬧大街熙熙攘攘的燈光下真的很不起眼，它的招牌是用裁切成流暢的行書書就的一個「緣」字的鐵板，架空懸浮在牆上，鐵板與牆壁之間固定著燈泡，用鵝黃色的燈光勾勒出緣那流暢美麗的輪廓，相較於旁邊店家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白光與豔麗的七彩燈光，這樣柔和的燈光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被忽略掉，彷彿是蓄意將自身隱藏於喧嚷的燈光下、紛擾的人群後。

推開大門，掛在門上的古式風鈴隨著門的移動發出悅耳的叮叮噹噹聲，旋即被淹沒在吵雜的街道下，店內的裝潢簡單俐落，但因使用的大量天然素材，或直接將商品做為裝飾，布置空蕩的角落與牆面，同時將牆壁粉刷成粉橘色取代白色，使得整間店不至於給人一種冰冷死寂的感受，而是營造出素淨、典雅的氣質，帶出一種很舒適的、家一樣的氛圍。

隨著我們踏進店裡的腳步，似乎是感應到我們這群非人類的存在，從門口開始，物體間掀起一陣細微的騷動，由外而內，如同漣漪般一圈圈的擴散傳遞出去，不一會兒，我們到來的消息便傳遍了整間店鋪。

那騷動非常微弱，就像是植物間的輕聲細語，若非我天生感知能力強悍、卡汀茲擁有經過時間淬鍊而極度敏銳的知覺，根本無法察覺物品之間的交流，至於和夏蕾同等級的審判則只能感覺到若有似無的微弱力量在鼓譟。

擁有力量的物品數量不少，感知粗略估計下大約有一百個，不過其中有達到公會回收標準的僅有十七個，此外在這之中，有八件物品的力量感高的非比尋常。

守世界也就罷了，畢竟只要是由擁有力量之人親手製作的物品或是親手書寫下的文字，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許力量附著於其上。

至於力量強大的物品，不說別的，單就我們一族人手一件的靈魂兵器，哪件不具備強大的力量？

但我也說過了，我們現在身處於原世界，十七這個數字乍看之下不大，但當它代表原世界一百平方公尺內、達到公會回收標準的物品個數時，這數目實在大的太過異常，更何況這樣龐大的數量還沒有驚動公會派出成員前來回收，絕對有問題。

說是這麼說，也不曉得店主遇上我們這群人是運氣好或不好。

要說運氣好，第一，即使不提我們全族上下對公會的觀點都不好，我也不是那種會對公會言聽計從的人……的天使，公會對我來說只是利用的對象，再者，好巧不巧我目前在休假狀態，完全沒有將消息回報公會的打算。

要說運氣不好，因為我會把這裡能利用的、能派上用場的通通搜刮一空，跟遇上公會成員的下場相差不大，僅在於這家店的情報會不會被公會得知而已，畢竟有力量的物品都會被搬光，不過是換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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