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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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麽跟你爸爸在走之後安心呢？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hyJD6Cbx
非常簡單的話，很多家長大概都會對兒女發出的感嘆，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我卻感覺到了疼痛。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Jxtur1rP
那是非常深刻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把手插進我胸腔裏，然後帶著火焰的手就那麽輕輕的攪拌攪拌攪拌。灼燙到了極致就是冰冷，疼痛到了極致卻也麻木，明明是睜開眼的，視線卻漸漸的黑下去。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7U5SUvPo
視線黑下去。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hKjDVGFK
之後就是死亡。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gAC9A9LO
死亡那麽冷，死亡那麽疼。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fpPFE11k
我感覺有什麽堵住了我的喉嚨，腥氣在口腔裏翻湧，我覺得那大概是血塊，或者是內臟的碎片。令人作嘔的味道配上真正突兀的作嘔感，讓我一瞬間很想把喉嚨撕開把裏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fr16QixP
可是我不敢動，我甚至連一點兒不對都不敢露出來。我只能笑著，維持著笑著的樣子回答道。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8HqYxDKx
“我會努力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JvQ9nzFn
可是這種事情，宿命這種事情，現實這種事情，就算是再怎麽努力，又怎麽能改變呢？就像是對不起這句話···真正失去之後說的再多，又能挽回什麽呢？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FU5GRY67
老媽隨便扯了點兒別的，跟著沒一會兒就說要去睡了。我在客廳坐了不知道多久，才有力氣站起來。先是給她關了燈，跟著我從口袋裏摸出一枚符紙，畫了個火符點上她床頭的香薰蠟燭。漆黑的蠟燭有著純白的燈芯，燃燒起來很快就散發出了濃烈的氣味。我捂住鼻子，飛快的跑進了洗手間。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Ouq02Mhl
惡心。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f9D2RVva
好惡心。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tziQH25t
血的味道，燃燒靈魂的味道，怨靈死前的哀鳴···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zkWRKRVi
我扶著洗手池幹嘔了半天，卻什麽都沒有吐出來。最後只好打開熱水一整個把自己塞進花灑下面。熱水滲進眼眶，澀的像是這對兒眼睛也是假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VLCFBqlo
然後我看見了黑色。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xvGYQRWl
非常，非常淡薄，卻也非常純粹的黑色影子從我腳下爬起來，就像是被折疊而上的紙人，它爬起來，輪廓模糊，身高卻跟我一模一樣。模糊的影子伸出手，虛虛的環抱住我。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OKofGLFw
“漾漾，漾漾。”他抱著我，額頭貼在我的額頭上。“別怕，漾漾。”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qnYsu4Vw
就像是說不清話的小孩子，又像是重復著短暫句子的木偶，他抱著我，雙手虛無成淡灰的色澤，紙片一樣的臉上沒有五官。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iE6qHxUT
“我在這裏呢，漾漾。”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gvpKzQhV
他一遍一遍的念著我的名字，聲音稚氣，卻空洞的像是合成出來的電子音。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u7ltVSs1
“我在這裏哦，我一直在這裏哦。”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18KrfUaE
“——我知道的。”我緩緩的，緩緩的擡起手，我抱住他。閉上眼睛。“我知道的，你在這裏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x6143LCk
——可是，你為什麽要在這裏呢？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uwiAXbIC
為什麽不走呢？為什麽不離開我呢？為什麽非要遵守著一直陪著我的承諾呢？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oMS9ha2l
他還在的時候，我沒想過去問這樣傷人的問題。到了現在我想問的時候，已經沒有人會回答我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61AdQv3m
“···對不起。”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bUAuQfHn
我抱著他，說出對不起的時候，我感覺我也是空的，內臟全部被燒幹凈，血塊連著殘渣一起被拖出來丟到滾燙的水裏。整個人除了皮囊和支撐著這具皮囊的骨骼，什麽都沒有。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9A6T89L3
我那麽難過，也那麽疼，可是無論什麽時候，我摸到眼睛的時候，這雙眼睛都是幹燥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XyiTaRqf
“真的，對不起。”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tM4toPkL
可他只是笑，他只會笑，對我笑。就算沒有五官的臉其實連笑的能力都不具備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O7SvE9F5
“我會陪著你。”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nsw0U793
他說道，就像是在陳述什麽世界公認的物理定律：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3WHsDB3A
“約定好了的。拉過勾了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VXjHOKvW
——約定好了，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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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插進了精靈的身體裏。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ekdLFczy
無論是什麽品種的精靈，其實殺起來也都差不多，血肉的觸感也都一樣。連帶著，痛苦卻仇恨的表情也沒什麽區別。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JaiboQe7
——乏味。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tfsSw9n5
安地爾瞇著眼睛，這只精靈的慘叫聲有點兒大，刺的他耳朵疼。於是他下手也重了些，插進奇歐精靈胸膛裏的手摸索摸索，對方的慘叫一瞬間變大，被折斷的肋骨也一下子突了起來。安地爾摸來摸去摸了半天，才終於摸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vEbMWAMM
“啊。”他對精靈笑了起來：“找到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xPwDfq8I
下一秒，他的手在對方身體裏握緊，汙黑的陣法在他指尖轉出來，安地爾飛快的抽出了手。他隨便甩了甩手臂上淋漓的血，最後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kLVu10L0
——精靈是被釘在屋子裏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J0rN9qfZ
明顯屬於他自己的屋子裏遍布漂亮的藝術品，精靈的手藝無論千年前千年後都是那麽贊：除了長生種才有能力和時間去打磨的極盡工巧之外，更多的是精靈才能做到的把這種工巧和自然風格相結合的特殊品位。長長的床幔包裹著大大的床，風色的邊角是純金的，葉與花紋案的刺繡。大大的房間裏鋪著風鈴草編織的地毯，立櫃上也錯滿了漂亮的花紋。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JHrV2UwJ
而現在，這間原本漂亮又溫馨的房間，看起來更像只會出現在窮兇極惡的恐怖片裏的兇案現場。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wbwSHtBb
左邊的立櫃上釘著精靈幼崽的屍體，手腳都呈扭曲的姿勢被黑色的長釘釘在精美的花紋上，半個頭皮都不翼而飛，只留下滿臉的血跡和慘白的頭骨。右邊的搖椅上是精靈女性的屍骨，之所以說是屍骨，是因為四肢上的血肉已經全部被剔了下來，一長條一長條的肉條表面是精靈獨有的白皙皮膚，上面還帶著精靈喜歡的圖騰繪畫。肉條規整的堆滿精致的銀色果盤，而她的嘴裏卻被塞著被鮮血浸紅的蘋果。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4w2oGL83
而在最後的精靈，明顯是一家之主的精靈男性躺在大大的床上，四肢被折斷，胸口被刨開露出內臟。白森森的肋骨像是荒蕪的枝椏一樣支棱起來。他的慘叫聲那麽大，安地爾漫不經心的想著回去得找漾漾要補償才行···默數到了最後一個數。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ln3KC5bY
“哢嚓。”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ecD149zN
細小的脆響響了起來，跟著是難以言喻的，粘膩的，渾濁的聲響，像是攪動肉塊，又像是吞咽軟食。精靈的慘叫聲夏然而止。取代它的是更加充滿了惡意的聲音。精靈的胸膛不正常的起伏···越鼓越大，然後在像是錯了位置的懷胎六月的尺寸之後爆裂開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EyZwXiqT
安地爾隨便撐起一個護盾讓渾濁的血肉不至於濺他一身，那個聲音更加清晰了。純黑的靈魂顯露出來，沒有巴掌大的惡鬼面孔扭曲，現在卻又哭又笑的吞噬著自己的餐點。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RMN1xwoW
“···看起來，養的不錯的樣子。”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ghrPfm1W
安地爾冷靜的評價道，他看著奇歐精靈的內臟越來越燒。巴掌大的惡鬼卻越長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足球的大小。吃完了面前的美食的惡鬼緩緩的轉過頭，他黑紅的眼睛掃過兩具‘不夠美味’的屍骸，最後定格在了安地爾身上。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OZe8wvRH
——黑色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AjMTc60O
——純黑的，黑色。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PM5oc86y
——好想吃···好好吃！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H42rpxSK
幾乎只是一瞬間，沒有嘶吼也沒有別的預告，惡鬼一瞬間撲向了安地爾。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r5Rx3wc8
“這就是我為什麽討厭養這個東西的原因啊···”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zTEqRAAt
安地爾說道，他另一只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伸進了口袋裏，一枚純白上面布滿深紅陣法的水晶被他抓了出來。鬼王高手就這麽輕輕松松的捏著這枚水晶擋在了惡鬼的爪牙面前，在後者的帶著細密倒刺的獠牙觸上水晶的那一瞬間，陣法展開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CdzNHUsy
猩紅的陣法展開，像是更大的嘴巴一樣張開，惡鬼發出了無聲的嘶嚎和悲鳴，然而卻被陣法一點兒一點兒的按進了水晶裏···最後落回安地爾手裏的，就是已經改變了色澤，變成了完成品的晶體。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11SioUfb
“你們說對吧，精靈的新王···以及鳳凰族的繼承人。”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3PRsqalc
他握著那顆介於灰色與黑色之間的晶體，對著身後的兩個人笑了起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Sn5N4P3L
“——安地爾！”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4YjiLrH3
回答他的，是鳳凰族少女的咆哮，和她身後瞬間變大，撐破整間屋子的白色巨獸。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pMM9tPVV
“你怎麽敢！怎麽敢！——”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lplVfype
鬼王高手只是笑，他把那顆晶體收進懷裏：“小心點，這東西還有人等著呢。做起來還那麽麻煩···”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tiSeeYai
下一秒，冰與火的槍芒，穿過了他留下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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