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个优质叔叔又来了哦~他还跟我说话了,声音超——棒的!”
“好狡猾!我要去换排班换排班!”
“他好像换了一款手表诶。”
“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我只是最近在给男朋友选生日礼物偶尔看到了那一款而已!”
“不要这么急着掩饰嘛。”
“就是就是”
“咳咳,”高尾在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护士身后清了清嗓子,“主任在电梯上喽。”
“诶?!!”
半秃头的主任随即出现在楼道口,满意的发现一切按部就班。
等他走了之后护士们才又围上来
“高尾医生真是大感谢,不然我们又要挨骂了。”
“嘛嘛,小事一桩,”高尾笑嘻嘻的说,“顺便,如果是我手快没让他跟我搭同趟电梯的话,有没有奖励啊?”
“当然了!快!把抽屉里的仙贝拿来。”
“高尾医生,到我这来一下。”
刚走过去的主任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退回来,喊了一嗓子。
⋯⋯
“看起来你人缘不错,护士们都喜欢围着你转。”主任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露出了个调侃的笑。
“没有啦,您误会了。”高尾陪着笑了笑,脑子里惦记着没吃到嘴的仙贝。
“不必谦虚啦,我知道你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主任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你,你可别打太极。”
“什么事?”
高尾闻言稍稍坐直了身子,自己刚刚对工作环境熟悉了些,就要被安排重要任务了?
“我下午就要出发去国外,事出紧急来不及安排,手头有一个住院的病人没着落,我知道你对处理他的病情有经验,而且又刚来,也趁机熟悉熟悉环境。你放心,不是什么棘手的病情,不需要你太操心。”
主任说得洋洋洒洒一本正经,高尾心里在冷笑,八成是只有自己一个不清楚情况的才有可能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吧。
“这是他的病历,有什么不懂的,你直接问我就可以。”
看这样子,自己不想接也得接了。
趁着没事的时候他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发现的确只是普通的骨折。五天前刚送来,说是在路上为了救小狗被车撞伤,跟着来的朋友吓得魂不附体。
监护人是他的叔叔,赶来后第一时间给他换了单人病房,又指定主任来主治,看起来来头不小。
高尾特意从护士长那里打听了一下孩子的性格,对方皱了皱眉,叹一口气说,这孩子沉默得很,心事似乎很重,这样下去再小的病也难很快痊愈。
高尾默默的记下了,又问了问他平时喜欢干什么。
护士长想了想说看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要求。
第二天早上去查房,高尾一路盘算着怎么开口才让人最舒服。
尽管这茬事不是自己想接着,可是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对人负责。
病房的门一早就打开了通风,高尾敲了三下,里面的护士正扶着一个少年从卫生间里出来。
一头清爽的短发是再普通不过的男生发型,脸盘却小的一只手能盖住,宽大的病号服套在身上,大了两圈还不止——确实是脆弱得像容易骨折的样子。
“早上好小哲,我是你的新主治医师,高尾和成,请多指教。”
他伸出一只手,笑的如春风般和煦。
应了护士长的描述,少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礼貌性的点点头,蜻蜓点水的握了握他的指尖,
“麻烦您了。”
高尾嘴上说着都是应该的应该的,目光瞟向小柜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
多半是些厚本的小说,相对于这个浮躁的年龄有些沉闷的东西。
然后也不再耽搁,开始给他检查。
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伤到了膝盖,不仔细将养就容易落下病根。
看片子恢复速度也只是一般,高尾弄好后退了一步,让仪器过来。
少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言听计从任凭摆弄,目光里无波无澜,等到结束之后护士给他扎上点滴,将药片和水递到他面前。
高尾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表情中一闪而过的纠结,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吞下了药片,并不突出的喉结动了动,人就又躺了回去。
在办公室里把今天的记录填好之后高尾转着笔,心里琢磨出了点什么,又觉得没头绪。
病历本上有黑子的照片,一双眼睛空荡荡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中午的时候他特意“路过”了一趟住院部,在门外看了看。
护士细心的把饭菜在他面前摆好,看菜色不像是医院食堂的产物,再转过眼发现一边摆着的食盒,便心知肚明这也是优质叔叔的安排。
黑子对着那些精致可口的小菜没有表现出什么食欲,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护士见状做出了一副(怎么又是这样)的苦逼表情,柔声细语的劝,
“医生叮嘱过要好好吃饭,不补充营养的话很难快点好起来。”
“况且人家好不容易摆好,就当给大姐姐面子,多吃一点嘛~”
美和一双大眼睛眨巴得楚楚可怜,小少年抵挡不住她磨着,才又吃了几口。
估计也差不多到了头,美和也见好就收,撤了饭菜,帮他擦了脸。
端着食盒走出来她差点跟高尾撞个满怀,吓得要叫出来,
高尾赶忙捂住她的嘴,拉到一边。
美和嗔怪着打掉他的手,
“高尾医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随便转转,顺便看看病人,”他笑了笑,指指黑子哲也的病房,“他每天就只吃这些?”
“嗯⋯⋯”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食盒美和叹了口气,“平常住院都要胃口差一点,但他有点过了,他叔叔每天挖空了心思给他进补,也没什么用。”
高尾看了看门口挂着黑子名字的牌子,又看看那食盒,若有所思。
傍晚,让护士们赞不绝口的优质叔叔,活生生的站到了高尾面前。
西装革履的他满脸正经,胳膊上搭着件风衣,
“有时间谈谈吗,高尾医生?”
那架势根本容不得人摇头。
高尾正好也对他好奇,请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您就是绿间先生吧,黑子哲也的监护人?我是高尾和成。”
对方点点头,“松田主任忽然出国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昨天没来的及过来,今天是想说,把黑子转到离公司近一点的私人医院去。”
即便被那镜片后祖母绿松石般的眸子上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高尾也显得很坦然,
“虽然最重要的手术已经结束,可后面的休养还是在同一处进行比较好。这个时候转院,难免会出点差错,您尽管放心。”
他说得抑扬顿挫不卑不亢,就事论事很是客观。
绿间不置可否,把手里的纸杯推到一边,
“我先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