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尾遍寻过绿间所有可能的处所无果之后他才确信,这次面对的这个人,比三年前更强大,也更疯狂。
抹一把额头的汗,他坐在车里打开空调冷静了一会,才继续开始动脑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依照绿间以往的作风肯定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黑子藏得严严实实,只要这段时间跟紧他就不怕找不到,但是经过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绿间对身边的一切都比平时更为警惕,这次机场劫人,想必也是一早就做了准备,即使自己不被堵在路上,也一定会出别的岔子。
高尾虽然对自己的跟踪能力有足够的信心,那也只是自己在暗处,一旦绿间盯住了他,事情就棘手了。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副驾驶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捞起来看一眼,发现是同一科室黛千寻的邮件。
【下周研讨会,京都】
高尾眉毛几乎要拧出疙瘩。
下周⋯⋯除非能完全避开绿间的防备,
他看着屏幕上的发件人姓名,脑子里跳出了一个想法。
“要去哪里。”
看着正在一点点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的绿间,黑子觉得有不安一点点涌上。
“回乡下。”
绿间难得爽快的回答了他,手里拿着一件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号码的衣服。
“为什么?”
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把自己关起来,直到失去逃跑的意愿吗。
“我还以为你知道。”
放下手里的东西,绿间一步步走向床边。
被手铐铐在床头的青年有一瞬间的瞳孔放大,下意识的想缩起身体,却没能成功的控制四肢。
他知道这是徒劳的——绿间一早就给他注射了微量的麻醉剂。
男人像山一样的身躯覆盖下来,无视他抗拒的眼神俯下身去,撑在他头两侧的手按下了柔软的床垫。
“母亲在去年就离世了,明天是她的祭日。”
他的呼吸中夹杂着奇特的愉悦,每一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刮过耳膜。
仿佛惊雷在头顶炸开,黑子哲也难以置信的看向绿间。
为了躲开他自己在国外几乎和任何人没有联系。
如果真的得到消息自己不可能不回来。
他应该明明知道这些,却故意这样赤裸裸没有一丝铺垫的丢出来。
黑子越过他的肩膀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仿佛看到最疼爱自己的老人临终前深陷的眼窝,和看着空荡门口的寂寞神情。
肺部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呼吸道都被堵塞,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尖锐的疼痛从内脏爆炸开。
他开始剧烈的颤抖,喉咙里发出难过的低吟。
这样激烈的反应显然出乎了绿间的预料,他将黑子的脸扳过,看到因痛苦而几乎扭曲的五官。
黑子感受不到脸上被拍打,耳边急促的呼唤变得若有若无,也没有听到手铐被打开的咔嚓声。
家庭医生的电话居然见鬼的无法接通,绿间一把将黑子扛到肩上。
这熟悉的重量让他居然产生了一丝丝的怀念。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看了看后座的人,伸手确认了一下他的呼吸。
这样下意识的动作激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看到他急匆匆的开车出门高尾立刻精神了起来,他拍了拍驾驶座上的黛,让他赶紧跟上。
黛一边紧盯着前面的车尾一边发狠的踩下油门,说,
他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绿间最后将车停在医院的时候高尾像离铉的箭一样跳了出去,他眼睛里只看到从后座被抱出来的黑子。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咬着牙冲到前面去挂急诊找医生,高尾指导绿间把黑子在床上放好。
直到看着他被推进急救室,高尾才像回过神来一样,冲过去揪住绿间的领子,
“你一定要把他再折腾得在鬼门关走一次才满意是不是?!”
他发起狠的眼神让才赶到的黛目瞪口呆。
“这与你无关。”
绿间不甘示弱的把他一把推开,往他脸上重重的挥了一拳,冷冷的说,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插手,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明明是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所有积攒到一起的愤怒,忐忑,怨恨,恐惧此时此刻都倾泄而出。黛看着他们红着眼互相攻击扭打在一起的样子,身处风暴眼一时之间竟犹豫起来要不要去拉架。
他们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厮打的野兽。
最终是护士长凛然的拉开了这两个人,她柳眉倒竖嘴角一撇,尖细的嗓子直冲脑门,
“要打给我去警察局,这里是医院!”
昏睡的黑子被推进了单人病房,医生出来之后简单的解释说,大部分是身体虚弱,又情绪激动引起的痉挛。
做了一些简单的嘱咐后,便离开了。
剩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安静得可怕。
高尾看着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的黑子,他眉头还是皱着的,因为不舒服。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恍惚中,高尾觉得自己回到了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