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福晉 - 第五回

時間說快不快，終於到了伊雪進官的日子了。她坐上了馬車上，在紫禁城的門外等候。

「正藍旗章佳氏。」紫禁城守門的侍衛道。聽到自己的名字，伊雪隨即下車。向嬤嬤行了禮後就隨著大隊進宮了。

雖然是一百年前的故宮，卻一點也沒有變。紅牆，黃屋頂，而且裝修得十分華麗。而且皇宮裡人可真多的，不時也看到宮女太監捧著盤子走過；不時也聽到太監大喊通傳的聲音。

雖然高跟鞋上輩子穿多了，也習慣了。可是花盆底鞋就是花盆底鞋，即使是受過了走路的訓練也好，也是頭一回穿這麼久。

走著走著，伊雪有感這雙腿不再屬於自己了，就越走越慢，還被帶在前頭的嬤嬤帶離了好一段距離。她走路開始一拐一拐的，一不小心就失了個平衡，準備要和皇宮的大地來一個親吻了……

然而，看到小主要跌倒了，四圍的人好像視而不見一樣，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東西。好像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天啊，這個皇宮裡的人情味兒未免少了一點吧。正當伊雪認為自己一定摔個頭破血流時，一個強而有力的臂彎就扶住了她的腰，並幫她站好了。

待伊雪定了神以後，她就定睛著救了她一命的人。他穿著一身朝服，清秀的眉、深邃的眼睛，筆挺的鼻子也有那雙薄薄的唇瓣。要不是這裡是清朝，醫學沒有那麼的高明的話，這個臉蛋要說是天然的而不是人造的真的找鬼才信。

「十五阿哥吉祥。」前頭的嬤嬤見伊雪未能跟得上她，就只好回過頭來催促，可是又見十五阿哥來了，就對十五阿哥行了禮。

十五阿哥？不就是未來的嘉慶帝吧……他的名字叫做麼……愛新覺羅永琰來著的，伊雪雖然就知道進了宮後就會遇見各樣不同的達官權貴、歷史人物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進宮就遇到這一號人物，還要被他救了一命呢……

「十五阿哥吉祥。」伊雪知道自己失禮了，就只好馬上向永琰請安，她低著頭的，完全不敢正視這個帥氣有型的阿哥。

永琰瞇著眼打量眼前這個美女子，就想起了今天是秀女進宮受訓的日子，難怪今天皇宮裡每人都忙得團團轉吧。

「你是今天來的秀女？」永琰問道。由於被剛剛看得不知所措，伊雪發不出什麼聲音，只好連忙點頭以示答案。永琰拿起了伊雪的腰牌細讀了一番。「章佳氏伊雪……是大學士阿桂的孫女哦……沒想到阿桂有一個如此國色天香的孫女兒。」

聽到永琰的謬讚，伊雪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也不敢讓永琰發現她的臉已經紅得和蕃茄一樣了。正當伊雪想回話的時候，只聽到嬤嬤輕咳了兩聲，伊雪看著嬤嬤，只見嬤嬤的臉色不太好，似乎不太滿意伊雪擱了這麼久。

「謝過十五阿哥。」伊雪道。並行了個禮。「伊雪先行告退了。」語畢，就趕緊的跟上嬤嬤的速度了。

慢慢的走進了儲秀宮，這裡就是秀女受訓的地方了，也是未來三個月伊雪要待的地方。

「先讓小人安排小主的寢室，其他東西待小人再打點吧。」那嬤嬤有禮的道，然後就帶著伊雪走進屬於她的寢室了。

這裡是二人共寢的，由於伊雪較晚進宮，她的「室友」早就在寢室內等著她了。她一進房子，就見到一個約十三歲的女子，看上去有點瘦弱，但臉目清秀，也算是美女一枚。

「姐姐你好，珮華等了好久呢。」原來這個女孩兒叫珮華，她看上去有點熱情呢……「姐姐叫什麼來著。」

「我叫伊雪。」伊雪輕笑著道。看到這個熱情的小女孩，伊雪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在宮裡的生活會十分苦悶。

「讓珮華先帶姐姐到儲秀宮裡走走吧。」珮華還沒等伊雪回應，就拉著伊雪東走走西走走了，好不快樂。

儲秀宮可真大，伊雪也能看到有不少的秀女遷進來，又看到宮女裡都忙著整理秀女的行裝，好不忙碌。就這樣在宮裡跑來跑走的，一不小心差點就撞到人了。

「喂，你這個侯佳氏的。這裡是儲秀宮，是選秀的地方不是你家的院子。你這樣東奔西跑的，要是撞傷我怎麼！」那差點被撞到的秀女道。

伊雪打量著這個口氣很大的女孩。雖然外貌不差，但說話尖酸刻薄，毫不留情的。

「我們鳥那氏是大家族來的，我也是將來的主子。你們識趣的話就好好讓著我，不要得罪我！」鳥那氏道。這個女生說話有夠討厭的，才剛進宮，就已經說到自己鐵定當選做主子一樣。

「對……對不起……」珮華結巴的道歉後，那烏馬氏才滿意的走開。然後珮華就笑著的面著著伊雪。「這裡就是這樣了，秀女也要看其他身份比較高的秀女的臉色。她是尚書之孫女，我阿瑪和她阿瑪共事的，但是比起官途，真的相差得一大截。」

「我瑪法是大學士章佳阿桂，正一品的官員。我是不是也能夠給她一點點的面色看。」伊雪道。她上輩子也沒有看過這種瞧不起人的面色的，這個鳥那氏也是第一個。但看到珮華臉有難色，伊雪馬上轉口了。「我都只是說說笑而已……」

聽到伊雪的解釋，珮華馬上鬆了口氣。

「就知道是這樣了。姐姐來吧，我們繼續在儲秀宮裡走走吧。」珮華見氣氛有點尷尬，也馬上用參觀來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另一方面，永琰剛回到自己的寢宮，就見綿憶早就在大廳裡等著他了。由於從小成為了永琰的伴讀，一直的向著宮裡面走，和永琰的關係也打得十分好，所以綿憶到永琰那裡真的連通傳也不需要的。

綿憶看到永琰後，馬上行了禮，讓了個座位給他，也備好了茶。而永琰也順理成章的呷了一口茶。茶香在齒間迴旋著，果然是上品的好茶。

「怎麼我們的貝勒這麼的閒？不用去相親嗎？」永琰調侃著。打從去年八月綿憶被躍升為貝勒以後，五福晉就忙著為綿憶立福晉的事兒了。可是這個孩子卻一點都不急，好像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一樣。

「這些女的，看上去都是有目的的，你叫我怎麼挑？」綿憶道。他又想氣昨兒個額娘帶他到客棧去看一個女孩兒，又投懷又送抱的，好不失禮。

又是的，他是愛新覺羅綿憶，京中的才子，也是在眾多貝勒中唯一單身的男子，在現在來說簡直就是鑽石王老五。為了個嫡福晉，各女子真的是拼了。

「皇阿瑪也對於你的親事很緊張，但又很在乎你的感覺。」永琰道，也想氣了父親與他私底下談話，得知皇上很緊張綿憶的婚事。「皇阿瑪說了，讓你在今年的秀女當中挑一個夫人。這可是阿哥王子才有的福利耶，你卻能夠去指婚了！」

也是的，乾隆也一把年紀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生，當他的孫女兒也行了，他要立她作妃來幹嗎？所以這幾次的選秀女，除了真的是很喜歡之後，乾隆都讓王子啊等在那裡選福晉、選側室了。

「秀女？都燕瘦環肥的，有什麼好挑？」綿憶挑起眉頭道。那些貴族就生了一大堆女兒，然後送到宮裡，要控制朝廷而已。「我挑了個達官的女兒，不就壞了他的好事嗎？」綿憶說笑的道。

聽到綿憶的笑話，永琰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一下就拍到綿憶的額頭。

「笑話！我是認真的跟你在討論的。」永琰道，又想起了剛剛進宮時遇見了伊雪。「章佳氏阿佳大學士的孫女兒，今兒個也進宮了……」然後又嘴角又向上勾了，似乎他對於伊雪那嬌羞無限的樣子十分深刻。

什麼？她進宮了？這個也沒錯……她不進宮選秀，又怎麼能嫁人呢？三年前已經因為大病錯失了一次機會，難道她終身不嫁嗎？這不可能！

「這個丫頭？我早前到阿思達府裡相討一些公事時見過，外貌頗清秀的，就是嘴巴尖了一些，脾氣倔了一些。」綿憶道，也想起了元宵時他救了她，卻沒能收到她真心誠意的道謝。

「要是她在三年前進宮，我肯定會立她為我的側福晉……」永琰道。綿憶抬頭看著永琰，似乎他十分喜歡伊雪這個女生……而自己呢？不是不喜歡，也不是不想立她為夫人，可她對自己的印象不太好的……娶了她只會令她難過吧……

『難道你真的忘了……』綿憶心裡想著，三年前的回憶湧在心頭……

原來綿憶三年前遇見了當時還十二歲的章伊雪。

那天，也是正月十五。

那天，也是同一個場景。

十二歲的她差點就被燈會裡一些壞人綁架……

「救命啊！你這個大壞蛋，可知道我爹是誰？」十二歲的伊雪不斷搥打著那抱走了她的人。然而，小小年紀的一個姑娘又怎麼會比一個大漢的力氣大呢？

「臭丫頭，你話真多！」那抬著他的大漢道，還是繼續的抬著她走著。而旁人卻對這個情況沒有要幫助的意思，看，這就是人情冷暖啊！「這個清秀的小姑娘要是賣進了青樓，可說是賺大了！」那大漢呵呵的說道，而其他同黨也跟著的哈哈大笑，並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如何好好的運用這筆金錢。

再深閨，再天真的女生，也會知道青樓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吧……進了那裡，這可毀了她的清譽啊！不行，再過一個月她就要進宮選秀了，要是這不幸的事情要發生在她的身上……要是真的失去了處子之身，她所有的幸福就化為烏有了！

她已經喊不出聲，也沒有淚水可以流了。難道她這一生就這樣就被毀了？她開始感到絕望了……那些家丁，那些婢女什麼的都沒有能力來救她，連路人也懶得理會她……怎麼辦了？

就在這時，他出現了。

雖然只有十七八歲，但他的武功可不是蓋的。

「各位大爺，你要強搶良家婦女前有想過對方是誰嗎？」綿憶冷冷的道。那雙眼睛盯著這些大漢，似乎他的威力是足以只用眼神就可以殺掉這群人一樣。

「小伙子，我勸你別擋大爺我的路，誤了大爺的財路，你可賠償得起？」這大漢還是反駁的道。眼前有一個礙事的小伙子在，感覺真的讓人很不爽。

這個流氓可真大口氣，又不識死活，似乎要給他們看看自己的厲害。

「哼，大爺？這小姑娘可是上三旗達官的千金小姐，大學士的孫女兒。要是她少了一根汗毛，你也別想活！」綿憶道，就先亮出這個小姑娘的真實身份吧，應該也會員怕不少人。

「管她是皇帝老子的妃子，現在她已經在我們手裡，就任我們魚肉了！」那大漢大膽的說著當誅九族的說話。似乎從來沒有想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正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孫子之一。

這一回綿憶再沒回應什麼，就把自己的腰牌拿了出來。只見那幾個流氓臉色好像青了一陣子，可是不消一回兒又變回了本來的面目。

「哼，別以為一個小小的腰牌就可以嚇得著本大爺，老子我可不怕這東西！」那流氓說道，好像還一點悔意也沒有。「我們走！」語畢而想要衝過綿憶。

理解到運用口才已經沒能救到這小姑娘，就只好動武了。綿憶一個手刀駕在扛著伊雪的大漢的脖子上，想要恐嚇他。那流氓發現綿憶的身手之敏婕，眼睛瞪得像圓球一樣大，一個不流神就把手鬆了。眼見這一個好時機，綿憶一下子就把伊雪拉到地下，並抱在自己的懷裡……二人眼神上了，眼神交回、命運交錯……綿憶似乎感受到伊雪那緊張的呼吸聲。

「這裡我來處理，你快逃！」綿憶看著被嚇呆旳伊雪，總覺得這個女生會礙著，也知道她繼續留在這裡更是危險，就只好著她先行逃跑。

看見伊雪開始逃跑，綿憶才放下心來，並想要抓著那些被嚇得雞飛狗跳的流氓們。不消一回兒，綿憶就已經綑住了他們，並把他們交給了官差。這時他才想到了在逃跑的伊雪……於是就想要去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他沿著伊雪逃跑的方向，想要找回她，可是怎麼也找不著。直到來了河邊，他看見有人群騷動，醒覺到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就主動的跑到人群中。

「這位兄台，請問發生了什麼事了？」綿憶向其中一個圍觀青年問道。

「有個小女孩掉進河裡去了，村民都用竹子想要救她，可救不著……」這名青年道。

小女孩？該不會是……於是綿憶跑到了人群前，看見在河中央掙扎的，正是自己剛剛救了的伊雪。

『不會吧……才剛救了妳一命，現在又要多救一遍了……』綿憶心裡道。

因為天氣太冷了，沒有一名村民敢下去救她。有武功底子的綿憶就只好勇敢的跳下河裡，並游近伊雪，把她抱回了岸邊。

把她抱回了章府，章府上下都緊張得很，又是火爐又是毛毯的。又向連番救了小千金的綿憶道謝後，綿憶才放心的回自己的府中。

然後呢？就是聽說伊雪生了大病，到了選秀那天還沒有病好，就這樣就錯過了一次選秀的機會了。

如果……如果當初他是護著伊雪逃跑的話……如果，如果當初他選擇不去抓這些壞人……這個小姑娘還是要等三年才進宮嗎？十五歲的秀女，還會有人願意娶她進門嗎？

搖了搖頭，想把當時的記憶從自己的腦袋甩走……但一些東西，卻永遠也揮之不去……

『綿憶，放棄吧……她討厭你是應該的，這一切都是你連累她的。還有，十五皇叔對她有好感……她不可能屬於你的……』綿憶的心裡對自己說。

不管你怎樣喜歡她，要是你勉強娶她進門，她會快樂嗎？而自己真的保証能給她幸福嗎？如果不是他，那她又怎麼會成為這裡秀女中的大姐姐呢？每一個都不過十三四歲，但她卻將滿十六歲了。真的會有貝子、貝勒或者王爺為她指婚嗎？

「喂，你魂魄跑到哪裡去了！」正當綿憶遇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時，永琰在綿憶的眼前晃手，想要把他從自己的思緒帶回現實。「在想什麼？章佳氏？還是其他秀女？」

「皇叔，其實在三年前。綿憶是她大病的原因……」綿憶道……然後就對三年前那件意外娓娓道來……

「所以呢？」當綿憶完成了整個故事後，永琰問道，他整個臉都拉了下來，似乎意會到伊雪和綿憶之間的緣份，他們之間的牽絆，比她和自己的多很多……

或許綿憶和永琰是一起長大的，意識到永琰對這個話題不甚興趣……不！應該說永琰不想知道自己和章佳氏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就別過頭去，把想要說的話都統統吞回肚子裡去。

「沒什麼……」綿憶嚥了一口氣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但他應該也感到了永琰雖然只是與章伊雪有一面之緣，卻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甚為深刻。「倒是十五皇叔是想納她為小妾嗎？」

聽到綿憶的說話，永琰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綿憶一眼。家裡那個福晉已經開始對永琰納這麼多側福晉、格格有怨言了。如果再跟皇阿瑪說他想要多一個大學士孫女兒的格格，這河東獅吼……還得了的嗎？

「皇叔的家事要到你管……」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綿憶的問題，永琰只好開玩笑的對綿憶道。

意識到話題要終結了，綿憶就只好閉上了嘴巴，把頭別到另一邊。這時就發現皇上的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到十五阿哥的內堂裡。

「十五阿哥吉祥，五貝勒吉祥。」小太監問了安，待二人都點頭示意後，就抬頭對綿憶道。「五貝勒，聖上有事兒召見。請五貝勒跟小的到御書房去。」

皇瑪法找他找得這麼急？這又是什麼一回事兒？但這命不可違，縱然不解，也只好隨這小太監到御書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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