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斗] 獵殺Artemis - 20. 竊賊與說謊的人

20. 竊賊與說謊的人

　想不通。

　也許，獵人只是暫時離開禁獵區，到別的地方去打獵了……

　但他為什麼要撕掉那頁紙，就為了把信帶在身上？想到這裡，他的胸口被奇怪的感覺占據了，有點透不過氣來。

　生田斗真枕著書躺在那張床上，盯著木屋的橫樑，如同先前的幾個夜晚，然而這屋子裡少了一種氣味，跟其他山間小屋沒有兩樣了。儘管心中惴惴不安，極度疲倦和混亂的思緒促使他很快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早亮了，鳥鳴聲稍微掩去了聖泉甜美的聲音，生田少校仍然輕易循著流水聲響走到水邊去。

　水邊不見鹿的蹤跡，陽光照耀柔軟的長草，草裡冒出幾朵洋紅色的波斯菊。他沿路採了些野莓，假使做成果醬大概比直接生吃要理想，但這就是今天的早餐了。只有這個時候，稍微想念一下那個獵人（主要是他端上來的培根）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放下武器，用手捧起泉水，指縫間瀉落的水珠驚散了池中半透明的魚。

　他們至少等他洗完臉之後才圍上來，大概算是某種原始的人道主義。

　一、二、三、四、五，至少五桿步槍指著他的背。生田斗真一邊在心裡痛毆總部研究情資的那群笨蛋，一邊尋思繼續裝傻的可能性。他想自己剛才應該把手邊這把短獵槍留在獵戶小屋裡，現在人贓俱獲，該怎麼裝做只是個地質學家呢？

　他笨拙地舉起雙手的時候，有人很快拿走那支獵槍，大聲吼了幾句話，恩狄米語。他甚至來不及說完：「我只是一個科……」就被粗魯地綁了起來，不只是手腳，雙眼蒙上，嘴裡也塞了東西。臉上布條的氣味不太好，他不敢深呼吸，盡力避免去思考那團金屬球在多少人嘴裡塞過。

　好吧。幸虧他性格樂觀，至少這趟他不必徒步走回月神基地了，生田斗真想。

　那群月神之犬像丟穀物袋子一樣，把他丟進卡車後頭，搭起來好歹是比車底盤舒服一些。

　搞不清楚過了多久，半天，或者半個小時。總之感覺非常漫長，他被扯下車，從皮膚上的溫度判斷，他被帶進一間房子裡。

　營區依然散發著揮發性物質的難聞氣味，還有密集的動物一樣的人的味道。什麼也看不見，生田斗真勉強站著，但隨即被踢著膝彎跪下來。

　過了一會兒，總算有人說的是他能聽懂的話，出乎意料的是，首先質問的重點不是他的身分、他隨身攜帶的武器或者闖入禁獵區的理由。「你為什麼會接近聖泉？」

　「……聖泉？」生田有些詫異，沒忘了用天真的語氣回答。「我並不知道什麼聖泉。」

　「這把槍又是哪裡偷來的？」

　「是艾菲斯鎮上一個獵戶賣給我的。」

　「呵。別說謊。這可是『那裡』的東西。」冰涼的大口徑槍口又爬上他的後頸。

　『那裡』？無論這字眼指代的是什麼，關於這獵槍的來源似乎無法隨便蒙混過去。

　「我在那間木屋裡撿到的。」

　說完，他感覺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說清楚，在哪裡撿到？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在那棟沒人的木屋裡，就掛在牆上……我以為，是獵戶不要的東西。」

　有人和那個審問者低聲說了什麼，兩人彷彿意見不合，對話聲量逐漸提高。

　「昨天晚上？你確定？是太陽落下以後的事嗎？」

　「是的，天空像炭一樣黑的晚上。」

　那兩人又交換了一番意見。有人提著後領將他拉起來。「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這問題可比玷污聖泉還要嚴重。」

　被繼續拉著走的路上，生田斗真困惑於「玷污聖泉」是什麼意思。他不過是洗了把臉，如果這個罪名都比偷盜獵槍要嚴重的話，那在泉水裡洗澡的獵人不得抓出去槍斃二十分鐘嗎？

　不等他們出腳，他在周圍的人停下腳步後，審時度勢地先跪在地上。這間屋子裡的味道比剛剛那地方好多了，大概是裡頭的人也乾淨些，沒有那種鬥獸場的刺鼻臭味。

　抵在他頸後，被渥得溫熱的槍管移開了。所有的人安靜下來，比他提到那間木屋的時候還要安靜。

　有人走進來。

　奇怪的是，他覺得這人的腳步聲很耳熟。難道是在帕提農人造基地聽過的？一個臥底？沒人提起過這裡有自己人，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生田斗真正在回想的時候，一件重物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察覺那是什麼之後，微微別開臉。

　皮革氣味，是靴子。剛剛進來的人竟然把腳踩在他右肩上。什麼野蠻人啊──

　這時候，臉上微微一涼，全程蒙在他臉上的布給扯開了。

　如果不是嘴裡塞著東西，他想自己肯定會大笑出聲的。

　山下智久──那個獵人，穿著帶織金流蘇肩章的黑色軍服，肩章上釘著兩枚月亮，銀色的和紅銅色的。

　那是「月神」專屬的階級章。從其他人的表情與態度看來，至少這個資訊是正確的。

　他總算明白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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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這篇就為了寫後面這個場景

也許之後再修得具體一點

今天先這樣

唷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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