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地達羅抱著那個醫藥箱：「這樣啊……」好半晌他開口說出一句他這輩子很少說出來的話：「謝謝你。這人情我總有一天會還的，嗯。」

 

　　謝謝你那時候打敗了我、謝謝你替我療傷、謝謝你點醒了我，讓我有活下去的理由。

 

　　謝啦，朋友。

 

　　鼬仍沉默著，不過他臉上的線條柔和許多。地達羅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門口，鼬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記住我剛才提醒你的。」

 

　　小心鳶，是吧？地達羅點了點頭，關上鼬的房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鳶果然已經乖乖鋪好了床，讓地達羅一時找不出理由罵他。他哼了一聲坐上自己的床，把醫藥箱丟給斑叫他放在桌子上。

 

　　「地達羅前輩，你還真厲害呀。」斑說。

 

　　地達羅沒好氣的回他：「你什麼意思？嗯？」

 

　　「我是指鼬前輩呀，你的兄弟宣言真是感人啊，我沒看過他對人這麼好過呢，看來你讓他想起了作好哥哥的感覺呢。」斑的聲音似笑非笑。

 

　　「好哥哥……你在說什麼？鼬不是殺光了全……」地達羅話說一半才猛然想起，不對！他記得，鼬滅了全族，但曉的叛徒大蛇丸在兩年半前……那次集會中絕說了什麼？「大蛇丸得到寫輪眼的力量了」、「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

 

　　鼬還有個弟弟！他怎麼忘了呢？隨即地達羅想到剛才鼬說的：「你跟他那種倔強的個性，有點像」、「你也想殺我嗎？」、「他恨我，用他的一切在恨我」……

 

　　「……鼬的弟弟還活著對吧？」一切似乎都連結上了，逐漸明朗的真相浮現，地達羅瞇起了眼睛。

 

　　「喔喔，有啊。聽說他是宇智波僅存的人之一，而且為了向鼬復仇才投靠大蛇丸呢。」斑愉快的說著。

 

　　其實不用他說，地達羅也知道這些消息。

 

　　難道說鼬他……地達羅想起那時候鼬瞬間露出的溫柔與哀傷交織的表情。

 

　　「鼬……為什麼沒殺他？嗯……」

 

　　斑從喉頭發出混濁的笑聲，他知道地達羅並不是在問他，而是在自問推測而已，他不需要回答。

 

　　地達羅想了一會兒，發現斑一直都站在旁邊沒有離開的意思。

 

　　「鳶，你可以出去了，嗯。」他揮揮手想趕人。

 

　　斑沒有動。地達羅不悅地罵道：「喂，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叫你出去，嗯！」

 

　　「那個宇智波佐助，挺強的唷。」斑不回應也不移動，自顧自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反正也沒有鼬強吧。你別想轉移話題。」

 

　　「我不是想轉移話題，只是……鼬要打贏他也不容易，說不定……會輸呢。」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嗯。」地達羅不以為然，他可是親身體驗過鼬鬼神般強悍實力的人。他就不相信一個跑去投靠叛徒大蛇丸的毛頭小子能夠打敗鼬。

 

　　「不一定喔。前輩，我告訴你一個祕密吧？不能說出去唷～」斑說：「鼬他啊，其實身體越來越差了呢，我上次看到他咳出了血來。」

 

　　地達羅半信半疑，鳶的話可信嗎？

 

　　「唉～要是大蛇丸得到佐助的身體當容器就糟囉……畢竟那是他弟弟嘛，說不定他一時心軟就被有機可乘──哈哈不會吧，鼬都把族人殺光了，不差一個弟弟嘛。」斑帶著笑意講了一大堆。

 

　　可是他當年沒殺弟弟。地達羅沉吟不語，又想起鼬提起「他」的樣子，鼬該不會是真的下不了手才放他一條生路？如果真是如此，佐助來復仇時，鼬會怎麼做？

 

　　 鼬一瞬間的哀傷表情在腦海中閃過，地達羅看向桌上的醫藥箱，剛才鼬說：「反正，我再也用不到它了……」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鼬會故意輸？鼬會死？

 

　 「我覺得前輩你既然身為他的『兄弟』，到時候記得要去助陣一下哪。」斑又補了一句。

 

　　地達羅支著下巴，有道理……他從未見過鼬的弟弟，就算鼬不忍殺他，但如果不殺佐助，佐助就會殺了鼬……他剛才好不容易交了一個朋友，他才剛開始認同鼬而已，他不希望他如此悲哀地去送死。

 

　　「那種事等我的手治好了再考慮吧，嗯。」地達羅已經做出了決定，但他不想告訴這個大嘴巴鳶，要是他把自己的盤算洩漏給鼬的話就麻煩了：「你快滾吧，我要休息。」

 

　　「那怎麼行。」斑的聲音突然不再滑稽可笑，帶有低低的壓迫：「我可是你的搭檔啊，『前輩』。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呵呵呵。」

 

　　地達羅一愣，對方已經伸出了手：「真漂亮的頭髮呢……」

 

　　眼看他的手就要撫上他的臉，地達羅卻動彈不得，在這一瞬之間，他竟然對這個男人感到沒來由的恐懼……

 

　　有誰的叮囑在心裡模糊遙遠地響起。

 

　　──小心你的搭檔。

 

　　被老鷹盯上的獵物。地達羅瞠著眼，一滴冷汗滲出。他害怕到全身僵硬，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

 

　　──我保證，不會讓「他」傷害你，絕對。

 

　　房門突然敞開。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低喝：「鳶！」

 

　　斑的手已觸到了頰旁的金絲，聞言他馬上慢慢收回手：「唉呀，『首領』好！」

 

　　培因本就蒼白的臉表情冷峻，沉聲道：「我有話跟地達羅說，請你迴避。」

 

　　「唔～」斑的言行又開始可笑了起來：「好吧好吧，講悄悄話是吧？我這個新人有被排擠的感覺呢，好傷心。」他看似漫不經心的晃到門邊，擦身而過時，培因低低的對他說了一句：「待會，我也有話跟你說。」

 

　　「呵呵。」斑輕輕笑了兩聲，偏頭看了地達羅一眼後，便離開房間，帶上門。

 

　　在那一眼中，地達羅彷彿瞥見螺旋面具眼洞中有道紅光一閃而逝。一股涼意又爬上背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