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不知道為什麼。
他跟白俊彥做了。
而且還是很激烈的那種。
那個吻是點燃一切的契機,唇舌交纏的越吻越深,兩人的衣衫褪去,甚至在他還沒脫乾淨時白俊彥就把手伸過來覆住他下體。
室內一片昏暗,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過度激烈的吻讓方一夏雙眼泛著水霧,他只能攀著動作急躁的人的肩膀。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白俊彥也會耐不住性子,這讓他有點得意。
夜好黑。
隔天醒來身上的衣服都換好了,激情過後凌亂的床單也被清理過,沒有任何讓人看見會感到尷尬的痕跡。
什麼都沒留下,除了腰間跟後庭的痠麻感以外,只有一股很淡的香氣散在空中。
方一夏吃力的挺直腰起身,從環境來看白俊彥應該很早就走了,但他的香味卻還在。
事情來得突然但也不是毫無預兆,他不是白癡,
白俊彥這麼明顯的對自己示好,三番兩次都一起加班,再不明顯也該發現到了。
但有種很無力的感覺。
方一夏頹然坐在床邊,他不像白俊彥會抽菸,全身的無力不知道怎麼宣洩。
昨晚對方動作急但沒弄痛自己,連覬覦已久的肉送上門來了,他還是可以這麼紳士。
思及此方一夏覺得更疲倦了。
好卑鄙。
心裡惦記著另一個人,卻又跟另外一個人上床。
雖然不知道自己有哪裡好到年輕的帥小夥子喜歡上自己,但白俊彥的溫柔體貼他都有放在心裡。
然後,就利用他了。
都已經混到這把年紀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性行為,說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想,除了白俊彥的技巧很好以外。
只是沒想到對著男人也可以勃起啊--他默默地看著只掛著一件四角褲的下半身。
千思萬緒,他就是想不起來昨晚白俊彥笑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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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一夏。」
「啊,早。」
星期一到了,總覺得假日一天補班一天耽溺在被拋棄的寡婦情緒中莫名其妙就來到星期一,
白俊彥還是掛著一樣的笑容跟他打招呼,相當自然的又落座在他右手邊。
「身體還好嗎?」
「託你的福。沒有很不舒服。」
「那就好。」
看來白俊彥也沒有要把上過床的事情當過沒發生過,還相當自若的詢問他當零號的身體狀況,十分體貼。
「進度如何了?」
「嗯,還可以。」
「粉紅色,是愛人時的眼神。」
刷的一下,方一夏的臉馬上就紅了。
白俊彥笑盈盈的轉過臉來,靠近他的頰邊,他很巧妙的用視角差距讓其他同事看不見他們現在的狀況。
「你的這句話寫得非常好啊,前輩。」
臭小子!
方一夏忍不住掄起拳頭往白俊彥臉上要招呼,對方不躲不閃,但他卻在要打下去的瞬間手頓住了。
居然有點捨不得。
「嘖。」看著白俊彥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臉有多紅,想把手拿回來繼續工作時被那人骨感的手指握住。
白俊彥握著他的手,移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
方一夏彷彿可以聽見自己全身毛髮直豎的聲音,慘,今天的臉大概要紅上一個小時。
「今晚不用加班,再一起吃飯好嗎?」白俊彥沒有鬆開他的手,那雙眼睛又似灌滿了柔水,就這樣直勾勾瞧著。
就算自己是個卑鄙的人好了。
方一夏想。
他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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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
正當白俊彥在兩人一起搭電梯時偷親他臉頰,又被他想以暴力制裁時,電梯門開了,
林語良站在那。
大聲的喊著他名字。
他露出招牌的燦白牙齒,穿著筆挺的西裝在那朝他揮手。
「你怎麼會在這?」不由得慌張起來,方一夏沒看見白俊彥想拉住他衣襬的手,往前匆忙的走過。
「下班了?還穿著西裝。」
「業務結束後直接過來啊,帥吧。」林語良相當有模特兒精神的原地轉了一圈。
「很帥很帥。」隨便的敷衍過去後,他才驚覺白俊彥站在他後頭沒走過來,他回身看見白俊彥依然笑意滿面的站在那裏。
「一夏,今晚一起吃飯吧?」林語良走過來搭上他肩膀,讓他身體有點不穩,視線只得從白俊彥身上移開。
「你啊,吃什麼飯,為什麼不打電話說一聲,我已經--」
「那麼,前輩,我先走了。」
「咦?」
話還沒抱怨完,他就聽見白俊彥從後頭走來時傳來的聲音。
溫柔,距離很遠。
白俊彥經過他身邊時,還對著林語良淺淺的點頭示意,接著伐開步往大樓門口走去。
「你等等,我待會回來。」在林語良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時,方一夏便快步衝出門,拉住正想往停車場走去的人。「俊彥,我們今天不是約好了嗎?」
白俊彥似乎有點吃驚他會追上來,那一瞬間的吃驚讓方一夏心頭一刺。
任他拉著,白俊彥高挑的身體轉過來。「不了,我看前輩的朋友都來找你了,改天再一起吃吧。」
「這樣不好意思,你先跟我約好的--」
「這種事情,沒有先後順序。」
白俊彥的聲音很淡很淡,距離感覺比剛才還要遠了。
隔著一層襯衫拉住白俊彥的手臂,方一夏都可以感受到裡頭透出來的冷意。
一點溫度都沒有,是一片冰冷。
「要看你覺得哪個是重要的,不是嗎?」白俊彥笑著,搭上他抓住他的那只手,緩緩的拉開。
冷意消失了,卻感覺滲進身體裡,方一夏覺得身體忍不住想哆嗦。
「你知道我在追求你,所以也跟我發生關係,我為此感到很感激。」
「但你可以不必勉強自己喜歡我。」
「我沒有勉強。」方一夏開口後,覺得都不像自己的聲音了,聽起來怎麼如此心虛。
「你喜歡他吧。」白俊彥說。
方一夏身體一震,瞪大眼睛。「我不--」
「沒關係的。」白俊彥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很冷很冷,卻非常溫柔的,撩過他頰邊的髮絲。
就像那天晚上白俊彥要吻他之前,那麼醉人的力道。
似乎想說什麼,眼眸低垂,唇邊的笑意還在,但他把眼神別開了。
這是第一次白俊彥把眼神別開。
他鬆開了撫著他面頰的手,轉身離開。
像是從頭被澆了一大桶冷水一樣,方一夏的雙腳凍在原地。
他沒有辦法喊住白俊彥。
他沒有立場。
從一開始他發現白俊彥看他的眼神特別不一樣的時候,方一夏就在利用他了。
利用他的英俊,利用他的體貼,利用他柔情似水的眼睛。
除了知道他不吃甜食、騎機車上班以外,關於白俊彥的事情他全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白俊彥算是同性戀還是雙性戀,好白癡。
雖然白俊彥會迴避話題,但若是他積極一點問,白俊彥會說的。
他沒有想去了解他過,他只是知道他喜歡自己。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很單純的被愛。
這樣子半調子的著迷於對方,根本什麼都不算。
方一夏一直以為,跟他白俊彥之間的那堵牆,是粉紅色的,他現在才看明白,那不是粉色,
是一片漆黑,甚過於夜。
他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