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大概就是所謂的孤魂野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Y07hg07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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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破敗的三合院待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想，興許是幾千個、幾萬個日月那樣的流逝。他一直在這兒，從有意識開始，他就在這兒。他不曉得自己是誰、自己為何存在，只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是不能離開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epf0WX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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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日日夜夜，年復一年的，守在這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z8Kc3C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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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他觀察人們。那些小孩子，穿著粗布衣裳，抱著皮球、拿著毽子，嘻嘻哈哈的跑到這座沒人居住的破宅子玩耍，有時候也會蹲在角落，神神秘秘的，拿著彼此收藏的小玩意權當賭注，在那兒下棋，又或著玩捉迷藏，雖然經常有當鬼當膩的小孩子，放著還沒找著的同伴，兀自回家去，但他們依然喜歡這種遊戲。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3PS8Eq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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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回，他看見那些調皮的男孩子們拉著女孩子的長髮辮，女孩子生氣的嚷嚷，男孩子淘氣的不肯放手，他以為他們會鬥氣，但片刻後，他又能看見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玩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5rYBLe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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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他真的，很喜歡看著這些小孩子的。甚至，他會在那些小孩子玩耍的時候，偷偷加入，假裝自己同樣做著那些事情－－即便從來沒有人發現他，他從來也不是他們的一份子。但那真的不影響他的快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lyMKzM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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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看著他們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3rp6B17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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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從他突然發現，那群小孩子不知怎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著中山裝和水手服的學生，他們再不進來三合院裡玩耍了。偶爾，他能看見他們經過三合院，手裡或拿著書本閱讀，或身邊跟著他沒見過的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GFFC6S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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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只是在這兒等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DYBmqM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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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連那群學生們都消失了。那些人，突然就那麼帶著另一個親密的人，走進這三合院，笑著對身邊的人說：『看，這就是我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可他怎麼不認得？他不知道。他從來沒見過他們來這三合院玩耍過。沒有。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4PBbI0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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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麼久以後－－到他們牽著小孩子，帶著他們在這兒玩耍、在這兒投接球，到那些人的小孩子又成了學生，到那些人花白著頭髮，垂老矣矣的坐在這宅子的大樹下乘涼、懷念，偶爾哼著他曾聽過的童謠，他才恍然，原來誰都不曾消失，他們只是向前進了、只是成長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KrxqIo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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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到他無法企及的地方了。而他只能被這麼留下，就這麼被擱置在時間的洪流。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CzltiM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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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是無法前進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e5TRb2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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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他便不再看著誰了。每日醒來，他就望著天空、望著太陽、望著雨、望著雲朵，望著庭院花開花落的柿子樹。他就這樣度過每一天。很少很少的，他會想起曾經闖進他生活的那批小孩子而渴慕的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們，但他總有辦法讓這樣的情感消失－－他會坐在屋頂上，眺望著遠方，眺望著那座他們沉眠的山，想著那些冷冰冰的石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roqo5A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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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一直這麼過著，寂寞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qv5t7C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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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就算現在這三宅院裡被供上了神像、就算門外那些人們不再穿著中山裝，女孩子們的頭髮也不再只是黑色、就算他們手裡拿著所謂的『手機』快速說著話、就算院裡的柿子樹再也不會開花了，他也還是不知道，他得繼續存在著，多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7foQ8A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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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蜷曲著身子，讓時間和記憶慢慢流逝。慢慢讓那顆仍偷偷渴望著的心死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NsN8wK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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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這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sa1LVy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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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月光難得明亮，他一個人坐在樹梢，撐著下顎看著月娘發愣。就像往常那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1CeUAT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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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一樣的是那陣風。強風過後，月亮被雲朵遮蔽，院落呼叱地暗了下來，就連街道上的燈也熄滅了，伸手不見五指。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TXPOL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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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疑著，正想進屋，門外卻突然亮起一道光。有個人，拿著那盞燈，輕手輕腳的進來了。隨即，那燈光不再晃動，那人似乎停下了。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JuDUjX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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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暗了，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想要如同往常等候來人的離去，提著燈的外來者卻再次踏響了腳步，遲疑的開口了：「……蘇少爺？你在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BcLJu6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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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8YrjBi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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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字猶如撲天蓋地的黑暗朝他襲來，一時之間，他只覺渾身發冷，莫名的暈眩與心悸直叫他心裡一陣揪疼，他想大叫，卻發不出聲來，就連穩住自己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墜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HHNtqC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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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省人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zUWTDj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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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破敗的三合院待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想，興許是幾千個、幾萬個日月那樣的流逝。他一直在這兒，從有意識開始，他就在這兒。他不曉得自己是誰、自己為何存在，只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是不能離開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epf0WX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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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日日夜夜，年復一年的，守在這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z8Kc3C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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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他觀察人們。那些小孩子，穿著粗布衣裳，抱著皮球、拿著毽子，嘻嘻哈哈的跑到這座沒人居住的破宅子玩耍，有時候也會蹲在角落，神神秘秘的，拿著彼此收藏的小玩意權當賭注，在那兒下棋，又或著玩捉迷藏，雖然經常有當鬼當膩的小孩子，放著還沒找著的同伴，兀自回家去，但他們依然喜歡這種遊戲。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3PS8Eq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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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回，他看見那些調皮的男孩子們拉著女孩子的長髮辮，女孩子生氣的嚷嚷，男孩子淘氣的不肯放手，他以為他們會鬥氣，但片刻後，他又能看見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玩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5rYBLe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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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他真的，很喜歡看著這些小孩子的。甚至，他會在那些小孩子玩耍的時候，偷偷加入，假裝自己同樣做著那些事情－－即便從來沒有人發現他，他從來也不是他們的一份子。但那真的不影響他的快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lyMKzM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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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從他突然發現，那群小孩子不知怎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著中山裝和水手服的學生，他們再不進來三合院裡玩耍了。偶爾，他能看見他們經過三合院，手裡或拿著書本閱讀，或身邊跟著他沒見過的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GFFC6S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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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只是在這兒等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DYBmqM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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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連那群學生們都消失了。那些人，突然就那麼帶著另一個親密的人，走進這三合院，笑著對身邊的人說：『看，這就是我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可他怎麼不認得？他不知道。他從來沒見過他們來這三合院玩耍過。沒有。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4PBbI0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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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麼久以後－－到他們牽著小孩子，帶著他們在這兒玩耍、在這兒投接球，到那些人的小孩子又成了學生，到那些人花白著頭髮，垂老矣矣的坐在這宅子的大樹下乘涼、懷念，偶爾哼著他曾聽過的童謠，他才恍然，原來誰都不曾消失，他們只是向前進了、只是成長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KrxqIo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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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到他無法企及的地方了。而他只能被這麼留下，就這麼被擱置在時間的洪流。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CzltiM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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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他便不再看著誰了。每日醒來，他就望著天空、望著太陽、望著雨、望著雲朵，望著庭院花開花落的柿子樹。他就這樣度過每一天。很少很少的，他會想起曾經闖進他生活的那批小孩子而渴慕的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們，但他總有辦法讓這樣的情感消失－－他會坐在屋頂上，眺望著遠方，眺望著那座他們沉眠的山，想著那些冷冰冰的石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roqo5A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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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一直這麼過著，寂寞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qv5t7C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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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就算現在這三宅院裡被供上了神像、就算門外那些人們不再穿著中山裝，女孩子們的頭髮也不再只是黑色、就算他們手裡拿著所謂的『手機』快速說著話、就算院裡的柿子樹再也不會開花了，他也還是不知道，他得繼續存在著，多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7foQ8A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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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蜷曲著身子，讓時間和記憶慢慢流逝。慢慢讓那顆仍偷偷渴望著的心死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NsN8wK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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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這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sa1LVy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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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月光難得明亮，他一個人坐在樹梢，撐著下顎看著月娘發愣。就像往常那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1CeUAT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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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一樣的是那陣風。強風過後，月亮被雲朵遮蔽，院落呼叱地暗了下來，就連街道上的燈也熄滅了，伸手不見五指。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TXPOL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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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疑著，正想進屋，門外卻突然亮起一道光。有個人，拿著那盞燈，輕手輕腳的進來了。隨即，那燈光不再晃動，那人似乎停下了。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JuDUjX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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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暗了，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想要如同往常等候來人的離去，提著燈的外來者卻再次踏響了腳步，遲疑的開口了：「……蘇少爺？你在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BcLJu6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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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8YrjBi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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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字猶如撲天蓋地的黑暗朝他襲來，一時之間，他只覺渾身發冷，莫名的暈眩與心悸直叫他心裡一陣揪疼，他想大叫，卻發不出聲來，就連穩住自己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墜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HHNtqC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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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聽到大的家族密事，徐景言是不信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i2aHqq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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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還很小的時候－－那時爺爺還沒過世，他就聽說了那件事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dilPC9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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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好幾代以前的徐家主人，曾經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缺德事。那件事情，在當時只有徐家主人和嫁過來的葉家小姐知道。他們聯手幹了那要不得的事情，謀害了『那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KYVFTB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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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那位』姓蘇，是當時繁榮一時的蘇家主人。蘇家財大業大，在那個時代，真真就是地方的霸主。難能可貴的是，蘇家的管事們多半是書卷氣息極重的雅人，其中又以年紀輕輕就接管蘇家的蘇家主人蘇紹連為最。這蘇紹連不僅為人好，平時也會在蘇家大宅前佈粥照顧那些流民，因此風評極佳，人人都道這蘇紹連是個大善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gWO3SG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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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的徐家主人自幼起就和蘇家主人交好，甚至到了能同床共枕的程度。徐家主人幼年時，徐家尚未發跡，當時也是有賴蘇家的幫助，才能在幾年能迅速壯大。說來，似乎還是因為當時還是少爺的蘇家主人堅持，蘇家才會支持徐家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6yahSkJ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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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人們感嘆少年相知相惜，但慢慢的，隨著他們彼此坐上族長之位，開始有些風聲出來了。說是，蘇家主人和徐家主人，恐怕，有幾分斷袖分桃的意思。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9sJrtX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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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流言很快便不攻自破了。蘇家主人和同為書香門第的葉家定了親，與此同時，不知怎地，蘇家同徐家主人也越發的少來往。直到那一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I4oGxN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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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蘇家主人給人發現自盡在房裡，脖子上纏著一條白陵，吊在樑上晃呀晃的，當場嚇暈了前去尋蘇家主人的葉家小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ycUm3C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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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也不知怎麼樣的，蘇家一瞬間樹倒猢猻散，竟在短短數月內敗個精光，連最後那幾分家產，都給些個挨不起如此劇變的蘇家人分了去，算是破了他們斯文的面具。而留下的那些老的、幼的，最後竟是由徐家接了去照顧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BCbu7k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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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嘆徐家主人也是有情有意，就連葉家小姐那兒也照顧到了，把人家娶了來。疏不知一切都是謊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jZrdY7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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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少爺根本就是徐家主人和葉家小姐聯手殺害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v2HI6B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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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知道？自徐家主人死後，每一位徐家的男子將死之前，都會掙扎著對身邊的人流著淚訴說－－自稱，是那位徐家主人，徐圖風。正如徐景言的父親在病榻上那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dU0k6H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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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不會忘記，當時癌症末期的父親是怎樣激動的抓著他的手，一雙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流淚，喃喃唸著：「蘇少爺、蘇少爺……紹連，是我對不住你。蘇少爺……您原諒我……紹連，我愛你啊，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8fh2rR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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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他以為父親只是一時神志不清，喚了幾聲爸，可父親還是一個勁兒的唸著那個『蘇少爺』，於是他便想到，是『徐圖風』來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8G0PUz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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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發一語的坐在病床旁，聽著這個假父親之口字字道出心痛的『徐圖風』斷斷續續說著話，以那樣哽咽的語氣向蘇少爺懺悔。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VyCuTj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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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圖風』口中吐露的片段情節讓他大概拼出真相的輪廓。當年人們猜測的其實沒錯，徐圖風和蘇紹連確實是斷袖了，會向葉家小姐下聘，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至少，這是徐圖風的說法。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4DLkLq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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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當年徐圖風爲了遮掩兩人戀情，要蘇紹連向葉家小姐提親。蘇紹連本來是不願意的，但在徐圖風再三勸說以及保證葉家小姐另有個門不當互不對的心上人，和蘇家定親也是幫她遮掩下終究是定了這門親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aINfZO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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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徐圖風知道，葉家小姐根本沒什麼心上人。只是他也沒料掉，葉家小姐在幾次和蘇紹連的相處下，竟真的對蘇紹連起了些愛慕之心。看著蘇紹連和葉家小姐葉月眉越走越近，兩人相處也是談笑風生，徐圖風萬分緊張，就怕這葉月眉當真把蘇紹連的心給勾走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yqFbIY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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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那種情況真的發生，徐圖風使了個計策，他竭盡全力誘拐葉月眉，終是拐得葉月眉非卿不嫁，至此，徐圖風也不再是蘇紹連一個人的徐圖風了，他同時也成了葉月眉的徐圖風。儘管只是虛與委蛇，但兩人私通款曲仍是事實，自然，紙包不住火，這事給蘇紹連發現了－－還是在自宅的客房裡撞個正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10xSXp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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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震怒，不發一語回到房內，徐圖風自然是追了上去。兩人在房內一陣爭吵，任憑徐圖風怎樣解釋，蘇紹連都不願接受，也不願原諒愛人的出軌，並決定斬斷兩人關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dp2RB7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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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無法接受。他怎麼樣也不願意和蘇紹連分開的。他太愛太愛蘇紹連，不管他做什麼，爲的都是從幼時就尊崇愛慕著的蘇少爺，但眼下他的蘇少爺卻掙扎著要離開，離開他的身邊。他怎能允許？他不允許！那是他的蘇少爺，他的紹連。他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nPT2rs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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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神來，就只看見自己騎在蘇紹連身上，雙手緊緊掐著蘇紹連的脖子，用力的連雙手都在顫抖，而蘇紹連睜著一雙眼，嘴張著，再不會生氣的怒瞪著他，再不會說出令他害怕的話，當然也再不會，溫柔的對他笑，喚他一聲圖風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Z3q0tw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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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突然被丟到冰窖裡一樣，他打從心底發冷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只想著，紹連要離開他了，要離開他了，他不要紹連走！他沒想過殺他的……絕對沒有！鬆開手的瞬間整個人也乏力了，他癱軟在仍舊溫熱的蘇紹連身上，恍惚間想到多久以前，他曾經摟著蘇紹連，下顎蹭著他髮漩一次又一次的說：『紹連，你將來不能比我先走，紹連。』那時蘇紹連只是溫柔的笑。沒想到如今，竟然是他親手打破了這個承諾，居然是他親手送走了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tCFRlu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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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撤心扉的冷之後，居然是油然而生的、病態的喜悅。如此一來，紹連就只能屬於他了。再沒有別的人能沾染、能玷汙。直到最後，紹連都是他的，並且，不會因為死亡而結束。他要鎖住紹連的魂魄，就那樣，和自己在一起，永生永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GKXbNN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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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在心底生成，徐圖風立刻找來葉月眉，以為從此能和愛人雙宿雙飛的葉月眉自然配合至極，兩人聯手做了一場戲，營造蘇紹連自盡的假象。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那些愚人什麼也沒發現。下葬當天，他隨便用了個死屍頂替了蘇紹連。他親自將蘇紹連的遺體火化成灰，將那些骨灰一點一點細細蒐集起來，放入香囊，日日夜夜揣在懷裡，還請了道士，將蘇紹連的魂魄拘禁在附近他買的三合院內沉睡，只須三年，蘇紹連的魂魄就能從沉睡中醒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8JTRAUi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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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間，無事時徐圖風就會到三合院內對著宅子說說話，注意到宅子確實是空了點，還要人種了幾棵蘇紹連最喜歡的柿子樹。等柿子樹發出苗，長出小小的枝幹了，他就對著柿子樹說話，他什麼都說，說最多的卻還是蘇家老幼的狀況，他知道蘇紹連總要惦記著。再來，他也說自己的憧憬，說著他百年之後，也同蘇紹連一般，魂魄會留在這宅子，和蘇紹連雙宿雙棲。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GHOxeW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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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造化弄人，徐圖風沒能守過三年，兩年十個月，徐圖風死了，死於葉月眉之手，是毒殺，也是情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r0W0SH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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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圖風的魂魄並沒有回歸那座宅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hTocNZ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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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天道的他，將被拘在很冷、很幽暗的地方。天將來時，他拼盡全力，硬是分出一絲意念。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asTSJM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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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永生永世的禁錮，只有他的血緣能破除，他無法去陪伴蘇紹連，也不能讓蘇紹連一個人承受那樣的孤單。他必須，讓蘇紹連自由－－即使將來，會有另外一個他不知道的人站在紹連身邊，紹連會對著他笑，會用那雙漂亮的手教他寫字、教他唸書，把他扶植為一家之長……即使他會季度的發狂。他都不能再一次自私、再一次傷害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9VhLA5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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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他相信，他對紹連的執念，什麼都困不住。很快的……他就會再去找紹連。很快。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FFr9hK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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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那一絲意念，他藉助將死之人的身體，要能看見蘇紹連的子孫替他解開蘇紹連的束縛。但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看到蘇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5kPeJs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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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傳到了徐景言這一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DoqTgy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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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聽到大的家族密事，徐景言是不信的。但他卻無法不相信『徐圖風』聲音裡的狂熱、痛苦和絕望。當然還有提起蘇紹連時，濃得化不開的眷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sqps05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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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後的話，難得是帶著一抹苦澀遺憾的淺笑說的。他說：「紹連，紹連。其實我多想喊你一輩子紹連，可我，卻花了太多的時間……喚你蘇少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v2a3jW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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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父親走了。他一個人坐在醫院走道，想了很多。想更早離開的母親、想父親、想徐圖風，更多的是想蘇紹連。徐家確實虧欠蘇紹連。他也莫名在意這名可能被囚禁著的孤獨靈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wflj17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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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決定走一遭。從倉庫翻出那本家傳的祕冊，找到那座三合院的位置，又對照了地圖，意外的也發現那座三合院居然沒因為都市更新計畫而拆除。聽說，曾經打算拆除卻總是失敗，久而久之，居然也沒人打三合院的主意了，就讓它作為歷史，保留下來，甚至供上神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CYB7EC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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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頭七後，徐景言帶著隨身物品，跳上高鐵，往南部出發，心裡隱隱帶著莫名的期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9alJ2w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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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一片漆黑毫無光亮的夜色下，雀躍的心情越發明顯。他提著從倉庫翻出來的燈籠，衷心希望自己就是能透過燈籠的光亮看見蘇紹連的那一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qze66f0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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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燈光，徐景言悄然無聲的進入宅子。一踏進門檻，一種說不上來的顫慄感狂風一般向他襲來。越來越興奮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JTD11a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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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試圖緩和自己的情緒，重複將肺填滿又放空。好幾個循環之後，終於穩下心神。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J0S9AK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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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邁出腳步，試探性的提著燈籠張望：「……蘇少爺？你在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sb23gL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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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接著。突然。轉瞬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PUghHW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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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看見了－－有個銀白的物體，泛著清冷難以接近的光輝，從樹梢直直落了下來。奇妙的是，整個過程竟沒有半分重量感，那個物體，就像羽毛一樣，是優雅的飄落的，甚至於落地的瞬間，也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響、沒跌出一丁點兒塵土。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xdSxSJ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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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得讓他幾乎不敢接近。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eGeuxm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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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比一步還要輕，他走到那物體前，提起燈籠一照，赫然發現，那其實是個人，並且恐怕，這個有著如瀑般的黑色長髮以及白皙過頭的肌膚的人，就是他要找的，蘇紹連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ZXzWKR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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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還很小的時候－－那時爺爺還沒過世，他就聽說了那件事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dilPC9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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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好幾代以前的徐家主人，曾經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缺德事。那件事情，在當時只有徐家主人和嫁過來的葉家小姐知道。他們聯手幹了那要不得的事情，謀害了『那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KYVFTB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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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那位』姓蘇，是當時繁榮一時的蘇家主人。蘇家財大業大，在那個時代，真真就是地方的霸主。難能可貴的是，蘇家的管事們多半是書卷氣息極重的雅人，其中又以年紀輕輕就接管蘇家的蘇家主人蘇紹連為最。這蘇紹連不僅為人好，平時也會在蘇家大宅前佈粥照顧那些流民，因此風評極佳，人人都道這蘇紹連是個大善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gWO3SG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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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的徐家主人自幼起就和蘇家主人交好，甚至到了能同床共枕的程度。徐家主人幼年時，徐家尚未發跡，當時也是有賴蘇家的幫助，才能在幾年能迅速壯大。說來，似乎還是因為當時還是少爺的蘇家主人堅持，蘇家才會支持徐家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6yahSkJ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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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人們感嘆少年相知相惜，但慢慢的，隨著他們彼此坐上族長之位，開始有些風聲出來了。說是，蘇家主人和徐家主人，恐怕，有幾分斷袖分桃的意思。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9sJrtX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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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流言很快便不攻自破了。蘇家主人和同為書香門第的葉家定了親，與此同時，不知怎地，蘇家同徐家主人也越發的少來往。直到那一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I4oGxN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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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蘇家主人給人發現自盡在房裡，脖子上纏著一條白陵，吊在樑上晃呀晃的，當場嚇暈了前去尋蘇家主人的葉家小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ycUm3C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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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也不知怎麼樣的，蘇家一瞬間樹倒猢猻散，竟在短短數月內敗個精光，連最後那幾分家產，都給些個挨不起如此劇變的蘇家人分了去，算是破了他們斯文的面具。而留下的那些老的、幼的，最後竟是由徐家接了去照顧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BCbu7k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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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嘆徐家主人也是有情有意，就連葉家小姐那兒也照顧到了，把人家娶了來。疏不知一切都是謊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jZrdY7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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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少爺根本就是徐家主人和葉家小姐聯手殺害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v2HI6B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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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知道？自徐家主人死後，每一位徐家的男子將死之前，都會掙扎著對身邊的人流著淚訴說－－自稱，是那位徐家主人，徐圖風。正如徐景言的父親在病榻上那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dU0k6H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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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不會忘記，當時癌症末期的父親是怎樣激動的抓著他的手，一雙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流淚，喃喃唸著：「蘇少爺、蘇少爺……紹連，是我對不住你。蘇少爺……您原諒我……紹連，我愛你啊，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8fh2rR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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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他以為父親只是一時神志不清，喚了幾聲爸，可父親還是一個勁兒的唸著那個『蘇少爺』，於是他便想到，是『徐圖風』來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8G0PUz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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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發一語的坐在病床旁，聽著這個假父親之口字字道出心痛的『徐圖風』斷斷續續說著話，以那樣哽咽的語氣向蘇少爺懺悔。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VyCuTj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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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圖風』口中吐露的片段情節讓他大概拼出真相的輪廓。當年人們猜測的其實沒錯，徐圖風和蘇紹連確實是斷袖了，會向葉家小姐下聘，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至少，這是徐圖風的說法。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4DLkLq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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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當年徐圖風爲了遮掩兩人戀情，要蘇紹連向葉家小姐提親。蘇紹連本來是不願意的，但在徐圖風再三勸說以及保證葉家小姐另有個門不當互不對的心上人，和蘇家定親也是幫她遮掩下終究是定了這門親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aINfZO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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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徐圖風知道，葉家小姐根本沒什麼心上人。只是他也沒料掉，葉家小姐在幾次和蘇紹連的相處下，竟真的對蘇紹連起了些愛慕之心。看著蘇紹連和葉家小姐葉月眉越走越近，兩人相處也是談笑風生，徐圖風萬分緊張，就怕這葉月眉當真把蘇紹連的心給勾走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yqFbIY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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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那種情況真的發生，徐圖風使了個計策，他竭盡全力誘拐葉月眉，終是拐得葉月眉非卿不嫁，至此，徐圖風也不再是蘇紹連一個人的徐圖風了，他同時也成了葉月眉的徐圖風。儘管只是虛與委蛇，但兩人私通款曲仍是事實，自然，紙包不住火，這事給蘇紹連發現了－－還是在自宅的客房裡撞個正著。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10xSXp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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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震怒，不發一語回到房內，徐圖風自然是追了上去。兩人在房內一陣爭吵，任憑徐圖風怎樣解釋，蘇紹連都不願接受，也不願原諒愛人的出軌，並決定斬斷兩人關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dp2RB7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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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無法接受。他怎麼樣也不願意和蘇紹連分開的。他太愛太愛蘇紹連，不管他做什麼，爲的都是從幼時就尊崇愛慕著的蘇少爺，但眼下他的蘇少爺卻掙扎著要離開，離開他的身邊。他怎能允許？他不允許！那是他的蘇少爺，他的紹連。他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nPT2rs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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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神來，就只看見自己騎在蘇紹連身上，雙手緊緊掐著蘇紹連的脖子，用力的連雙手都在顫抖，而蘇紹連睜著一雙眼，嘴張著，再不會生氣的怒瞪著他，再不會說出令他害怕的話，當然也再不會，溫柔的對他笑，喚他一聲圖風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Z3q0tw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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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突然被丟到冰窖裡一樣，他打從心底發冷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只想著，紹連要離開他了，要離開他了，他不要紹連走！他沒想過殺他的……絕對沒有！鬆開手的瞬間整個人也乏力了，他癱軟在仍舊溫熱的蘇紹連身上，恍惚間想到多久以前，他曾經摟著蘇紹連，下顎蹭著他髮漩一次又一次的說：『紹連，你將來不能比我先走，紹連。』那時蘇紹連只是溫柔的笑。沒想到如今，竟然是他親手打破了這個承諾，居然是他親手送走了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tCFRlu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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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撤心扉的冷之後，居然是油然而生的、病態的喜悅。如此一來，紹連就只能屬於他了。再沒有別的人能沾染、能玷汙。直到最後，紹連都是他的，並且，不會因為死亡而結束。他要鎖住紹連的魂魄，就那樣，和自己在一起，永生永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GKXbNN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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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在心底生成，徐圖風立刻找來葉月眉，以為從此能和愛人雙宿雙飛的葉月眉自然配合至極，兩人聯手做了一場戲，營造蘇紹連自盡的假象。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那些愚人什麼也沒發現。下葬當天，他隨便用了個死屍頂替了蘇紹連。他親自將蘇紹連的遺體火化成灰，將那些骨灰一點一點細細蒐集起來，放入香囊，日日夜夜揣在懷裡，還請了道士，將蘇紹連的魂魄拘禁在附近他買的三合院內沉睡，只須三年，蘇紹連的魂魄就能從沉睡中醒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8JTRAUi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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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間，無事時徐圖風就會到三合院內對著宅子說說話，注意到宅子確實是空了點，還要人種了幾棵蘇紹連最喜歡的柿子樹。等柿子樹發出苗，長出小小的枝幹了，他就對著柿子樹說話，他什麼都說，說最多的卻還是蘇家老幼的狀況，他知道蘇紹連總要惦記著。再來，他也說自己的憧憬，說著他百年之後，也同蘇紹連一般，魂魄會留在這宅子，和蘇紹連雙宿雙棲。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GHOxeW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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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造化弄人，徐圖風沒能守過三年，兩年十個月，徐圖風死了，死於葉月眉之手，是毒殺，也是情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r0W0SH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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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圖風的魂魄並沒有回歸那座宅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hTocNZ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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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天道的他，將被拘在很冷、很幽暗的地方。天將來時，他拼盡全力，硬是分出一絲意念。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asTSJM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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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永生永世的禁錮，只有他的血緣能破除，他無法去陪伴蘇紹連，也不能讓蘇紹連一個人承受那樣的孤單。他必須，讓蘇紹連自由－－即使將來，會有另外一個他不知道的人站在紹連身邊，紹連會對著他笑，會用那雙漂亮的手教他寫字、教他唸書，把他扶植為一家之長……即使他會季度的發狂。他都不能再一次自私、再一次傷害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9VhLA5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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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他相信，他對紹連的執念，什麼都困不住。很快的……他就會再去找紹連。很快。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FFr9hK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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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那一絲意念，他藉助將死之人的身體，要能看見蘇紹連的子孫替他解開蘇紹連的束縛。但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看到蘇紹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5kPeJs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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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傳到了徐景言這一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DoqTgy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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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聽到大的家族密事，徐景言是不信的。但他卻無法不相信『徐圖風』聲音裡的狂熱、痛苦和絕望。當然還有提起蘇紹連時，濃得化不開的眷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sqps05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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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後的話，難得是帶著一抹苦澀遺憾的淺笑說的。他說：「紹連，紹連。其實我多想喊你一輩子紹連，可我，卻花了太多的時間……喚你蘇少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v2a3jW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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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父親走了。他一個人坐在醫院走道，想了很多。想更早離開的母親、想父親、想徐圖風，更多的是想蘇紹連。徐家確實虧欠蘇紹連。他也莫名在意這名可能被囚禁著的孤獨靈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wflj17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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