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黑暗中浮沉。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MKENy2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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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一波波回憶的浪潮推拱著，那些黑白的影像不帶任何感情成分，就只是忠實地灌入他空虛已久的身體。他在這些記憶裏一點一點地接收那些該烙印在他骨髓的資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WfCkbI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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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他是蘇紹連，是長年守在破宅裡的一縷孤魂，是蘇家的當家，是月眉的未婚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Qnzjvu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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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天理不容見不得人的戀情，視為珍寶的蘇紹連。是深深深深的愛著徐圖風的蘇紹連。是自私的、不可饒恕的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MIS1t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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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蜷曲起身體，默默忍受那種被過往貫穿的痛苦。如同電影撥放著的他的一生，只留給他難以承受的悲傷，尤其是遇見徐圖風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lJQQKb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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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一開始進蘇宅，是為了給蘇紹連作伴的。蘇紹連年幼時身體不好，再者又是家大業大的直系獨苗，自然備受保護，給人小心翼翼養女孩兒似的鎖在家裡。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7nzOme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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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徐圖風只尊敬的叫他蘇少爺，約莫是依著家裡僕役的叫法稱他的。那時的他孩兒心性，聽著同輩的孩子尊敬的稱他，總感覺莫名得意，也就那麼順著比他大上三歲的徐圖風喚他少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EJG81zf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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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突然就覺得叫他少爺的徐圖風惹他嫌了。他偷偷看過徐圖風跟外邊的小孩玩耍，那時的徐圖風弄得渾身泥巴，他不叫外邊的小孩少爺，卻對他們笑得比對他還要開心。在外面的徐圖風和那些他不認識的野小孩打鬧，甚至有時候還玩摔跤，雖然他在心中暗批野蠻，但看著弄得一身傷卻和那些人勾肩搭背笑成一團的徐圖風，他其實，頗羨慕。徐圖風和他玩時，從來是乾乾淨淨、不太笑，和他也不那麼親密。從小被家人放在掌心呵護的他，什麼時候當不成人家心裏的寶了？更尤其，他就徐圖風那麼個朋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uGM0zA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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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哭著找上母親了。他說，圖風都不理他，顧著和外邊孩子玩耍，他很寂寞。他也想去外邊玩兒。母親只管哄他，哄他說，外邊沒什麼好玩的，媽讓圖風天天同你在一塊，咱別往外跑，跟那些個孩子似的，沒家教。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W8y1ne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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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果然兌現她的承諾，從那天起，徐圖風再也沒出宅到外面玩了，只要他醒著，徐圖風就在他身邊守著。起初，蘇紹連對這種情況十分滿意，可後來，他才發現，雖然徐圖風是在他身旁了，可卻再也不對他笑了，每每冷著一張臉，以前他起碼還會對他微笑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zUR5dL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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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還不懂爲什麼。一直到有一天，他終於無法忍受徐圖風的冷淡，脫口問了出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ddqMA7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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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圖風，你怎麼都不笑？跟我在一起當真這麼無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m3dHDl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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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徐圖風那時的回答。徐圖風那時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硬是扯起嘴角道：『蘇少爺，您要籠中鳥笑，我這就笑給您看，可滿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NG5QJX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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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那時雖小，但他十分聰明，對別人的感情也敏感些，因此他完全理解徐圖風這番話的意思。徐圖風是在怪自己限制了他的自由。就因為有他蘇紹連的存在，徐圖風才會這麼不開心。他只是希望徐圖風陪著自己、最喜歡他，卻反而讓他更討厭他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Lxcsqh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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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喜歡徐圖風，徐圖風卻最討厭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4SWlbp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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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胸口很痛很痛，痛得無法呼吸，那種氣悶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站立。他緊緊抓著胸襟，大口喘氣，只覺得呼吸不到空氣，在他再也忍受不住，幾欲昏迷的倒在地上時，他聽見徐圖風焦急的聲音，喊著蘇少爺、蘇少爺。他覺得有點開心，又有點難過。開心的是徐圖風終於關心他了，難過的是，他也許要死了，卻依然只能聽徐圖風叫他蘇少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5KTTHF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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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轉醒過來，便發現母親一臉焦急的守在他床前，可徐圖風不在。他掙扎的喊了兩聲媽，又被緊緊的抱進懷裡，還沒等他問，母親就回答了他的疑惑，母親說，紹兒別氣，媽已經把那徐圖風打了幾板，現正在房裡關著，就看你要如何。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DLyBWT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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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幾板。在房裡關著。蘇紹連聽見這幾個字，嚇得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就奪門而出，根本顧不得母親的叫喚。他曾經看過家裡處罰下人，都是用那種大大厚厚的木板子，一個勁兒的往人身上打，徐圖風那樣，能禁得住嗎？何況、何況，徐圖風已經夠討厭自己了，要是又因著自己挨打、還又被關了起來，那、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BPSAY2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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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害怕，蘇紹連加緊速度奔到後箱，風風火火的喊著圖風衝了進去。徐圖風那時正躺在床上，聽見忽然而至的腳步聲方從床上起身，就見氣喘吁吁的蘇紹連在門口。他才喊了聲少爺，就給他撲倒在床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Udd29o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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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平時驕傲小大人一樣的蘇紹連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摟著徐圖風的脖子泣不成聲：『圖風圖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昏過去，害你被打，我、也是我害你只能跟著我，哪兒也不能去，可是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只是……只是一個人好寂寞，看你跟外面的人那麼好，忌妒，怕你以後也不理我了，我才……可是我不會了、我馬上跟媽說，要她讓你出去，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只有圖風了、嗚……』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C8SvME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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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只顧著哭，也不很清楚了。只感覺到徐圖風原先僵著的身體慢慢放鬆，然後，一隻手溫柔的覆上他的背，輕輕的拍著、安撫著，連語氣都難得溫和：『少爺說什麼，我是不會討厭蘇少爺的。別哭，再哭壞身體就不好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qG4dE3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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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件事之後，徐圖風對他的態度，再也沒有冷淡二字。儘管他後來讓母親解除對徐圖風的自由限制，徐圖風卻也沒在向外跑過，只一心一意陪著他，完全自願的。甚至，也會對他笑了。而且那是比起大笑，還來得令他眷戀的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2HBr7Ng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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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問徐圖風，不過是件小事，怎會讓他有這麼大轉變？徐圖風愣了片刻，好半晌後才語帶笑意的說：『對被父母賣進富宅的小孩來說，沒什麼比有人需要他，更來得重要了。更遑論經過認真相處後他又發現，需要他的蘇少爺是這麼可愛的孩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RhEyVL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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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並不是美好的結局。之後他們又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某天，圖風突然對自己說想要闖出一番事業，於是他讓圖風搬回徐家，開始竭盡全力幫助徐家成名立業；某天，父親和母親雙雙在意外中去世，他被迫提早接管蘇家這個擔子；某天，圖風突然就吻了他，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某天，他聽到他人閒話，說他和圖風有那麼點不對勁；某天，他發現有人意圖利用外頭的流言打擊剛站穩腳步的徐圖風，又某天，他被徐圖風勸動了，和葉月眉定下親事，然後……又某天。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x76hZU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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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環環相扣，迎接終焉。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hUmktQ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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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到腦海中的片段，就是他最想忘記的片段。徐圖風顫抖著雙手掐緊他的頸子，眼中閃著狂亂的淚光，喃喃念著紹連二字。在徐圖風力道從時緊時鬆到下足狠勁的同時，他驚醒一般，也掙扎起來，他白皙的手抓著勒緊脖子的外物，試圖扯開它們，卻徒勞無功，他只能張著嘴，喘息嗚咽著，他知道他必須要說，一定得告訴徐圖風。可終究，那些必須傳達出去的話語仍被扼殺在縮緊的喉嚨之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JWMRY4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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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世界又陷入了黑暗，連空氣流動的聲音也聽不見。蘇紹連依舊縮著身子，只想就此沉淪，卻突然又一股失重感向他席捲而來，直直把他拉出黑暗之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9AAxjS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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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憂愁的守在依舊昏厥著的蘇紹連身旁，重重嘆了口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StJs9w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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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他抱起就這麼倒在地上的蘇紹連進了宅子，想先找個房間安置這個輕得要命、看起來虛到不行的人，卻很震驚的發現，宅子裡沒有一個房間是可以待人的。宅子髒得要命，處處結滿蛛網，連地上都積了層厚厚的灰，供著神像的廳堂，也像荒廢許久都沒人整理似的髒亂。徐景言的良心沒辦法讓他把一個如斯潔淨清冷的人擱置在這種環境之中，尤其他對這人又有一種莫名的情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FAzkJJ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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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是絕對不想承認的，他約莫，可能，大概，對這個可以當他祖爺爺輩的人，小小心動了。徐景言最看不起所謂的外貌協會，那些只憑外在表象就嚷嚷著愛上別人的傢伙，在徐景言眼中根本是群不懂感情的蠢貨。可惜他發現，自己似乎就要成為蠢貨之一了。而且還是對這個……人非人鬼非鬼的男人。雖然說年齡不是問題性別不是距離，但是……唉。而且嚴格來說，對方還可以算是自己的『祖奶奶』。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Yc6eZg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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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一番掙扎之後，徐景言毅然決然的脫下大衣舖在廳堂，輕輕的將蘇紹連放了上去，隨手抓起擺放在廳堂附近的掃具，咬著牙挑了一小房間當起了掃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HsogNB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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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景言灰頭土臉的整理完房間，蘇紹連還是沒有清醒的趨向。他簡單拍掉身上的灰塵，用外套裹著蘇紹連，把他送進勉強乾淨的小房間休息，而自己就在一旁守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ctJl3B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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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內，他想著等蘇紹連醒來，該怎麼對他說明呢？光是自己的身分就頗尷尬了。畢竟會有他，就表示當初的葉月眉懷了徐圖風的孩子。不知道過了這麼久，蘇紹連還恨不恨徐圖風？不知道他這些年又是這麼過的？一個人在這裡孤獨的待著……想著想著，徐景言竟覺得心隱隱的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IpIrCh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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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蘇紹連，沉睡中的他面色清冷，給人一種不存在的感覺，好像只要一出聲，他就會像融雪一般，消失無蹤。想到這，徐景言突然覺得一陣心慌，該不會他早就沒有呼吸了吧？！他屏住氣息，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探到他鼻間，而後放心的吁口氣。還好，雖淺，但還是有確實呼吸的。正要把手收回來的同時，眼前的人扇子一樣的睫毛突然顫抖了下，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yzqFYv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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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覺得自己死定了。視線和對方對上的同時，他絕望的唉了一聲，挫敗的拍上自己額頭。人家說眼睛是靈魂之窗果然沒錯，在還沒瞧見蘇紹連黑曜石一般沉靜無波的黑色眼睛前，他還可以安慰自己說他的一見鍾情只是人都愛惜美好事物的反應，現在可好，蘇紹連一句話也不用說，只要用那雙黑得純淨的眼望著他，他就無法動彈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e0VDym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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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撐起身體，蘇紹連輕聲問眼前的青年。他認得這裏是他的三合院，雖然環境清爽許多。他也……認得自己是誰了。思及此，難免苦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wLZdWU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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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是……」徐景言欲言又止，他還沒想好要怎樣以最委婉的方式告知對方他的身分。「這不重要，你身體怎麼樣？還好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CoU6uf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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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蘇紹連忽略對方的問句，他眼下只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一跳一跳的太陽穴讓他忍不住伸手輕按，卻愕然發現，他有了體溫。雖偏低，但確確實實，是體溫。他一驚，連忙又伸手掐住自己手腕，居然連脈搏也有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2LwiJc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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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蘇紹連忽然心神大亂，呼吸也急促起來，他趕緊湊上前按著對方的肩膀，急急問著：「紹連你沒事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fDeIrY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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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連。徐景言對他的稱呼讓他頓時愣住了。他愣愣的看進徐景言的眸子，雙手突然無力的落了下來。好一段時間，他就維持著這個樣子，只盯著徐景言瞧。徐景言半晌也不敢說話，就怕刺激到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kpfvIP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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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蔓延，蘇紹連突然勾起極端苦澀的笑，輕聲道：「你是誰？你是圖風的誰？」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NVFlQA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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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一驚，沒想到蘇紹連自己發現了，他也就坦白說：「我是徐景言，是徐圖風的子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JNlod4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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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麼……」蘇紹連低下頭，又輕輕笑了。「早該知道，第一眼見著的不是圖風，我就該知道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2fCb9h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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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他已經過世很久了。」徐景言說，收回按在蘇紹連肩上的手，「久到我也不曉得，他是我第幾輩的先祖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vYtI0o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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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紹連抬頭，神情有些恍惚：「是了，我竟忘了，時間仍確實的流逝著。」他想起了那些來三合院玩耍的小孩們。「所以圖風的確不在了，就算我醒了。」他淡淡的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Jcg7Cz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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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沉默了好一陣子，蘇紹連方又道：「那麼，景言，你為什麼會來這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Kl9MFT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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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搔搔頭，覺得整件事情難以啟齒：「呃，你知道你的魂魄一直，被徐圖風禁錮著嗎？所以你才一直沒辦法投胎，只能在這三合院裡活動。」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2DW2A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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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沒有回話，只是垂眸，看不出情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R8Tr1U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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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又說：「徐圖風當年是想著，將你拘在這裏，等他死後，魂魄也會被扣在這裏，與你雙棲。只是計畫出了點意外……所以他沒法來這。」不知道是出於私心還是如何，徐景言不大想讓蘇紹連知道徐圖風被毒殺又被天將囚禁，當然也不想把徐圖風的苦心娓娓道來，只盡量簡略的說。「但他還惦記著你，所以就讓我們後代子孫想辦法找著你，解放你。恰好到我這代，總算是找到你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dsKsC6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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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淡淡嗯了聲，很慢很慢的問：「圖風他……過世之前，有沒有說什麼？」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eRDSNt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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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想被毒殺的徐圖風約莫沒那時間交代的，卻又不好講明，只吞吞吐吐說：「不清楚……可是傳了這麼多代，就算有，可能也被遺漏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MYY0Ix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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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又嗯了一聲，沉默再次包圍兩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LhkPfV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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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最害怕這種氣氛，他是那種無法接受冷場的人，為了活絡氣氛，他絞盡腦汁想著有什麼能說呢有什麼能說呢，努力想啊想啊方才撐起笑著說：「你們之間的事，徐家人代代傳了下來，講真的，我剛聽到的時候完全不相信呢！唉，沒想到這麼老套的故事會是真、」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lPq8Ub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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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的話，被蘇紹連以響亮的一耳光打斷了。他按著辣痛的臉頰，不敢相信的看著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eJMUbI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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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這麼說。」蘇紹連冷冷的說。「你記著，你沒有資格評斷我的人生，你沒有資格，下這樣一個註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BvKTFH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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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氣氛是真正陷入冰點了。被賞了巴掌的徐景言還在震驚的情緒中流轉，打人的蘇紹連也只是又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月娘。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oXPS32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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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慢慢從驚訝的情緒中恢復，他局促的握著自己的手，不斷偷眼瞧著面無表情的蘇紹連。其實話說出口他就覺得不好了，的確，他是太草率輕慢，把別人的傷心事用那般玩笑的口氣談論。就算他現在辯解自剖也無用了吧？在蘇紹連心裡，他是不是就定型成一個不體貼的輕佻小鬼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UaQAcN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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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雖然是看著窗外沉思，但還是有注意到身旁小輩的不安，他輕輕嘆息，站起身來，拍拍徐景言的頭，像個慈祥的長者。「沒事。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只是一時激動，方才打了你。還疼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8w5XFs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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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剛剛真的很抱歉，是我太不知輕重了。你別生氣。」徐景言立刻說，仰起頭看著蘇紹連，眼裡閃著微微亮光。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ZCDZD9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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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一瞬間竟覺得眼前的青年有些像當年在徐圖風眼前的自己。像小狗似的，張著晶亮的眼搖著尾巴撒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GEsArs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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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就是那麼喜歡徐圖風，以至於他堅持要徐圖風和他一起讀書，要徐圖風識字學習，不要別人看不起徐圖風。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JnqG5q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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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一開始還是由他手把手的教，很快的，天資聰穎的徐圖風反倒成了他的教導者，還擔起了把想逃學的他送到先生面前的責任，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撒嬌一般扯著徐圖風袖口，被他賴久了，徐圖風多半只能嘆氣投降，自己向先生報到，學會了課業，再轉教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XpXhZa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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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眼前的人失了神，徐景言小心翼翼的拉拉他袖口，叫著他的名字：「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HWwSLe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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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徐景言，只流露悲傷的神色。「－－景言，你說你是來解放我的，是麼？」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DfpPoU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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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點點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EgDDOb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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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該怎麼做呢？」蘇紹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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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他是蘇紹連，是長年守在破宅裡的一縷孤魂，是蘇家的當家，是月眉的未婚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Qnzjvu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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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天理不容見不得人的戀情，視為珍寶的蘇紹連。是深深深深的愛著徐圖風的蘇紹連。是自私的、不可饒恕的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MIS1t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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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蜷曲起身體，默默忍受那種被過往貫穿的痛苦。如同電影撥放著的他的一生，只留給他難以承受的悲傷，尤其是遇見徐圖風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lJQQKb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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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一開始進蘇宅，是為了給蘇紹連作伴的。蘇紹連年幼時身體不好，再者又是家大業大的直系獨苗，自然備受保護，給人小心翼翼養女孩兒似的鎖在家裡。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7nzOme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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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徐圖風只尊敬的叫他蘇少爺，約莫是依著家裡僕役的叫法稱他的。那時的他孩兒心性，聽著同輩的孩子尊敬的稱他，總感覺莫名得意，也就那麼順著比他大上三歲的徐圖風喚他少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EJG81zf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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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突然就覺得叫他少爺的徐圖風惹他嫌了。他偷偷看過徐圖風跟外邊的小孩玩耍，那時的徐圖風弄得渾身泥巴，他不叫外邊的小孩少爺，卻對他們笑得比對他還要開心。在外面的徐圖風和那些他不認識的野小孩打鬧，甚至有時候還玩摔跤，雖然他在心中暗批野蠻，但看著弄得一身傷卻和那些人勾肩搭背笑成一團的徐圖風，他其實，頗羨慕。徐圖風和他玩時，從來是乾乾淨淨、不太笑，和他也不那麼親密。從小被家人放在掌心呵護的他，什麼時候當不成人家心裏的寶了？更尤其，他就徐圖風那麼個朋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uGM0zA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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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哭著找上母親了。他說，圖風都不理他，顧著和外邊孩子玩耍，他很寂寞。他也想去外邊玩兒。母親只管哄他，哄他說，外邊沒什麼好玩的，媽讓圖風天天同你在一塊，咱別往外跑，跟那些個孩子似的，沒家教。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W8y1ne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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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果然兌現她的承諾，從那天起，徐圖風再也沒出宅到外面玩了，只要他醒著，徐圖風就在他身邊守著。起初，蘇紹連對這種情況十分滿意，可後來，他才發現，雖然徐圖風是在他身旁了，可卻再也不對他笑了，每每冷著一張臉，以前他起碼還會對他微笑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zUR5dL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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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還不懂爲什麼。一直到有一天，他終於無法忍受徐圖風的冷淡，脫口問了出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ddqMA7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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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圖風，你怎麼都不笑？跟我在一起當真這麼無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m3dHDl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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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徐圖風那時的回答。徐圖風那時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硬是扯起嘴角道：『蘇少爺，您要籠中鳥笑，我這就笑給您看，可滿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NG5QJX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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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那時雖小，但他十分聰明，對別人的感情也敏感些，因此他完全理解徐圖風這番話的意思。徐圖風是在怪自己限制了他的自由。就因為有他蘇紹連的存在，徐圖風才會這麼不開心。他只是希望徐圖風陪著自己、最喜歡他，卻反而讓他更討厭他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Lxcsqh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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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喜歡徐圖風，徐圖風卻最討厭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4SWlbp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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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胸口很痛很痛，痛得無法呼吸，那種氣悶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站立。他緊緊抓著胸襟，大口喘氣，只覺得呼吸不到空氣，在他再也忍受不住，幾欲昏迷的倒在地上時，他聽見徐圖風焦急的聲音，喊著蘇少爺、蘇少爺。他覺得有點開心，又有點難過。開心的是徐圖風終於關心他了，難過的是，他也許要死了，卻依然只能聽徐圖風叫他蘇少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5KTTHF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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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轉醒過來，便發現母親一臉焦急的守在他床前，可徐圖風不在。他掙扎的喊了兩聲媽，又被緊緊的抱進懷裡，還沒等他問，母親就回答了他的疑惑，母親說，紹兒別氣，媽已經把那徐圖風打了幾板，現正在房裡關著，就看你要如何。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DLyBWT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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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幾板。在房裡關著。蘇紹連聽見這幾個字，嚇得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就奪門而出，根本顧不得母親的叫喚。他曾經看過家裡處罰下人，都是用那種大大厚厚的木板子，一個勁兒的往人身上打，徐圖風那樣，能禁得住嗎？何況、何況，徐圖風已經夠討厭自己了，要是又因著自己挨打、還又被關了起來，那、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BPSAY2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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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害怕，蘇紹連加緊速度奔到後箱，風風火火的喊著圖風衝了進去。徐圖風那時正躺在床上，聽見忽然而至的腳步聲方從床上起身，就見氣喘吁吁的蘇紹連在門口。他才喊了聲少爺，就給他撲倒在床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Udd29o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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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平時驕傲小大人一樣的蘇紹連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摟著徐圖風的脖子泣不成聲：『圖風圖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昏過去，害你被打，我、也是我害你只能跟著我，哪兒也不能去，可是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只是……只是一個人好寂寞，看你跟外面的人那麼好，忌妒，怕你以後也不理我了，我才……可是我不會了、我馬上跟媽說，要她讓你出去，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只有圖風了、嗚……』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C8SvME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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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只顧著哭，也不很清楚了。只感覺到徐圖風原先僵著的身體慢慢放鬆，然後，一隻手溫柔的覆上他的背，輕輕的拍著、安撫著，連語氣都難得溫和：『少爺說什麼，我是不會討厭蘇少爺的。別哭，再哭壞身體就不好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qG4dE3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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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件事之後，徐圖風對他的態度，再也沒有冷淡二字。儘管他後來讓母親解除對徐圖風的自由限制，徐圖風卻也沒在向外跑過，只一心一意陪著他，完全自願的。甚至，也會對他笑了。而且那是比起大笑，還來得令他眷戀的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2HBr7Ng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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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問徐圖風，不過是件小事，怎會讓他有這麼大轉變？徐圖風愣了片刻，好半晌後才語帶笑意的說：『對被父母賣進富宅的小孩來說，沒什麼比有人需要他，更來得重要了。更遑論經過認真相處後他又發現，需要他的蘇少爺是這麼可愛的孩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RhEyVL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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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並不是美好的結局。之後他們又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某天，圖風突然對自己說想要闖出一番事業，於是他讓圖風搬回徐家，開始竭盡全力幫助徐家成名立業；某天，父親和母親雙雙在意外中去世，他被迫提早接管蘇家這個擔子；某天，圖風突然就吻了他，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某天，他聽到他人閒話，說他和圖風有那麼點不對勁；某天，他發現有人意圖利用外頭的流言打擊剛站穩腳步的徐圖風，又某天，他被徐圖風勸動了，和葉月眉定下親事，然後……又某天。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x76hZU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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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環環相扣，迎接終焉。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hUmktQ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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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到腦海中的片段，就是他最想忘記的片段。徐圖風顫抖著雙手掐緊他的頸子，眼中閃著狂亂的淚光，喃喃念著紹連二字。在徐圖風力道從時緊時鬆到下足狠勁的同時，他驚醒一般，也掙扎起來，他白皙的手抓著勒緊脖子的外物，試圖扯開它們，卻徒勞無功，他只能張著嘴，喘息嗚咽著，他知道他必須要說，一定得告訴徐圖風。可終究，那些必須傳達出去的話語仍被扼殺在縮緊的喉嚨之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JWMRY4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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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世界又陷入了黑暗，連空氣流動的聲音也聽不見。蘇紹連依舊縮著身子，只想就此沉淪，卻突然又一股失重感向他席捲而來，直直把他拉出黑暗之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9AAxjS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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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憂愁的守在依舊昏厥著的蘇紹連身旁，重重嘆了口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StJs9w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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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他抱起就這麼倒在地上的蘇紹連進了宅子，想先找個房間安置這個輕得要命、看起來虛到不行的人，卻很震驚的發現，宅子裡沒有一個房間是可以待人的。宅子髒得要命，處處結滿蛛網，連地上都積了層厚厚的灰，供著神像的廳堂，也像荒廢許久都沒人整理似的髒亂。徐景言的良心沒辦法讓他把一個如斯潔淨清冷的人擱置在這種環境之中，尤其他對這人又有一種莫名的情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FAzkJJ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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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是絕對不想承認的，他約莫，可能，大概，對這個可以當他祖爺爺輩的人，小小心動了。徐景言最看不起所謂的外貌協會，那些只憑外在表象就嚷嚷著愛上別人的傢伙，在徐景言眼中根本是群不懂感情的蠢貨。可惜他發現，自己似乎就要成為蠢貨之一了。而且還是對這個……人非人鬼非鬼的男人。雖然說年齡不是問題性別不是距離，但是……唉。而且嚴格來說，對方還可以算是自己的『祖奶奶』。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Yc6eZg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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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一番掙扎之後，徐景言毅然決然的脫下大衣舖在廳堂，輕輕的將蘇紹連放了上去，隨手抓起擺放在廳堂附近的掃具，咬著牙挑了一小房間當起了掃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HsogNB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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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景言灰頭土臉的整理完房間，蘇紹連還是沒有清醒的趨向。他簡單拍掉身上的灰塵，用外套裹著蘇紹連，把他送進勉強乾淨的小房間休息，而自己就在一旁守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ctJl3B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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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內，他想著等蘇紹連醒來，該怎麼對他說明呢？光是自己的身分就頗尷尬了。畢竟會有他，就表示當初的葉月眉懷了徐圖風的孩子。不知道過了這麼久，蘇紹連還恨不恨徐圖風？不知道他這些年又是這麼過的？一個人在這裡孤獨的待著……想著想著，徐景言竟覺得心隱隱的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IpIrCh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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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蘇紹連，沉睡中的他面色清冷，給人一種不存在的感覺，好像只要一出聲，他就會像融雪一般，消失無蹤。想到這，徐景言突然覺得一陣心慌，該不會他早就沒有呼吸了吧？！他屏住氣息，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探到他鼻間，而後放心的吁口氣。還好，雖淺，但還是有確實呼吸的。正要把手收回來的同時，眼前的人扇子一樣的睫毛突然顫抖了下，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yzqFYv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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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覺得自己死定了。視線和對方對上的同時，他絕望的唉了一聲，挫敗的拍上自己額頭。人家說眼睛是靈魂之窗果然沒錯，在還沒瞧見蘇紹連黑曜石一般沉靜無波的黑色眼睛前，他還可以安慰自己說他的一見鍾情只是人都愛惜美好事物的反應，現在可好，蘇紹連一句話也不用說，只要用那雙黑得純淨的眼望著他，他就無法動彈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e0VDym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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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撐起身體，蘇紹連輕聲問眼前的青年。他認得這裏是他的三合院，雖然環境清爽許多。他也……認得自己是誰了。思及此，難免苦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wLZdWU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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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是……」徐景言欲言又止，他還沒想好要怎樣以最委婉的方式告知對方他的身分。「這不重要，你身體怎麼樣？還好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CoU6uf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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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蘇紹連忽略對方的問句，他眼下只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一跳一跳的太陽穴讓他忍不住伸手輕按，卻愕然發現，他有了體溫。雖偏低，但確確實實，是體溫。他一驚，連忙又伸手掐住自己手腕，居然連脈搏也有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2LwiJc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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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蘇紹連忽然心神大亂，呼吸也急促起來，他趕緊湊上前按著對方的肩膀，急急問著：「紹連你沒事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fDeIrY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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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連。徐景言對他的稱呼讓他頓時愣住了。他愣愣的看進徐景言的眸子，雙手突然無力的落了下來。好一段時間，他就維持著這個樣子，只盯著徐景言瞧。徐景言半晌也不敢說話，就怕刺激到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kpfvIP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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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蔓延，蘇紹連突然勾起極端苦澀的笑，輕聲道：「你是誰？你是圖風的誰？」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NVFlQA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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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一驚，沒想到蘇紹連自己發現了，他也就坦白說：「我是徐景言，是徐圖風的子孫。」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JNlod4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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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麼……」蘇紹連低下頭，又輕輕笑了。「早該知道，第一眼見著的不是圖風，我就該知道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2fCb9h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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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他已經過世很久了。」徐景言說，收回按在蘇紹連肩上的手，「久到我也不曉得，他是我第幾輩的先祖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vYtI0o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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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紹連抬頭，神情有些恍惚：「是了，我竟忘了，時間仍確實的流逝著。」他想起了那些來三合院玩耍的小孩們。「所以圖風的確不在了，就算我醒了。」他淡淡的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Jcg7Cz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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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沉默了好一陣子，蘇紹連方又道：「那麼，景言，你為什麼會來這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Kl9MFT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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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搔搔頭，覺得整件事情難以啟齒：「呃，你知道你的魂魄一直，被徐圖風禁錮著嗎？所以你才一直沒辦法投胎，只能在這三合院裡活動。」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2DW2A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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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沒有回話，只是垂眸，看不出情緒。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R8Tr1U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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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又說：「徐圖風當年是想著，將你拘在這裏，等他死後，魂魄也會被扣在這裏，與你雙棲。只是計畫出了點意外……所以他沒法來這。」不知道是出於私心還是如何，徐景言不大想讓蘇紹連知道徐圖風被毒殺又被天將囚禁，當然也不想把徐圖風的苦心娓娓道來，只盡量簡略的說。「但他還惦記著你，所以就讓我們後代子孫想辦法找著你，解放你。恰好到我這代，總算是找到你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dsKsC6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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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淡淡嗯了聲，很慢很慢的問：「圖風他……過世之前，有沒有說什麼？」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eRDSNt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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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想被毒殺的徐圖風約莫沒那時間交代的，卻又不好講明，只吞吞吐吐說：「不清楚……可是傳了這麼多代，就算有，可能也被遺漏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MYY0Ix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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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又嗯了一聲，沉默再次包圍兩人。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LhkPfV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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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最害怕這種氣氛，他是那種無法接受冷場的人，為了活絡氣氛，他絞盡腦汁想著有什麼能說呢有什麼能說呢，努力想啊想啊方才撐起笑著說：「你們之間的事，徐家人代代傳了下來，講真的，我剛聽到的時候完全不相信呢！唉，沒想到這麼老套的故事會是真、」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lPq8Ub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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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的話，被蘇紹連以響亮的一耳光打斷了。他按著辣痛的臉頰，不敢相信的看著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eJMUbI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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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這麼說。」蘇紹連冷冷的說。「你記著，你沒有資格評斷我的人生，你沒有資格，下這樣一個註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BvKTFH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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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氣氛是真正陷入冰點了。被賞了巴掌的徐景言還在震驚的情緒中流轉，打人的蘇紹連也只是又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月娘。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oXPS32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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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慢慢從驚訝的情緒中恢復，他局促的握著自己的手，不斷偷眼瞧著面無表情的蘇紹連。其實話說出口他就覺得不好了，的確，他是太草率輕慢，把別人的傷心事用那般玩笑的口氣談論。就算他現在辯解自剖也無用了吧？在蘇紹連心裡，他是不是就定型成一個不體貼的輕佻小鬼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UaQAcN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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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雖然是看著窗外沉思，但還是有注意到身旁小輩的不安，他輕輕嘆息，站起身來，拍拍徐景言的頭，像個慈祥的長者。「沒事。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只是一時激動，方才打了你。還疼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8w5XFs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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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剛剛真的很抱歉，是我太不知輕重了。你別生氣。」徐景言立刻說，仰起頭看著蘇紹連，眼裡閃著微微亮光。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ZCDZD9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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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一瞬間竟覺得眼前的青年有些像當年在徐圖風眼前的自己。像小狗似的，張著晶亮的眼搖著尾巴撒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GEsArs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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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就是那麼喜歡徐圖風，以至於他堅持要徐圖風和他一起讀書，要徐圖風識字學習，不要別人看不起徐圖風。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JnqG5q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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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風最一開始還是由他手把手的教，很快的，天資聰穎的徐圖風反倒成了他的教導者，還擔起了把想逃學的他送到先生面前的責任，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撒嬌一般扯著徐圖風袖口，被他賴久了，徐圖風多半只能嘆氣投降，自己向先生報到，學會了課業，再轉教蘇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XpXhZa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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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眼前的人失了神，徐景言小心翼翼的拉拉他袖口，叫著他的名字：「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HWwSLe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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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徐景言，只流露悲傷的神色。「－－景言，你說你是來解放我的，是麼？」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DfpPoU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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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點點頭。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EgDDOb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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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該怎麼做呢？」蘇紹連問。
徐景言唔了一聲，站起身凝視著蘇紹連，問：「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應該有看過一個瓦罐子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g1vLdd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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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2MyjdD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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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這麼大吧，」徐景言大略比了個大小，「你沒見過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c9Re6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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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蘇紹連答，看著一臉怎會怎樣的徐景言又問：「很重要？」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AQYuDC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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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滿重要的。」徐景言頭痛。怎麼會沒有呢？沒有那瓦罐子，就沒法破除徐圖風的禁錮了。「按照徐圖風的說法，那個瓦罐子啊，大概是你靈魂的容器之類的，我們必須先找出那個瓦罐子，然後，滴一滴我的血進去，這樣，你的魂魄就能脫離現狀了。可是你又說沒見過這瓦罐子……徐圖風究竟把它藏哪去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ciq5x9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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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淺淺的笑了：「……這樣也好。現下我也不能算是魂魄了罷。不但成了實體，甚至有了體溫心跳。在你來之前，我才真正是魂魄的狀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FkaPbz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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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紹連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即使只是淺淺的微笑，都讓徐景言驚艷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笑起來很漂亮。應該多笑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TVc7fM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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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一愣，又回以一笑。他又想起了徐圖風。可是，徐圖風其實已經不在了，眼前只有景言。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f2kkG3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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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咳，不過就跟你說的一樣，你現在這樣，跟人實在沒什麼兩樣欸，還是說根本只要讓你和徐圖風的血緣碰面了，術法就化解了？」徐景言疑惑，可就算真是這樣，也不應該是蘇紹連變成現下這樣啊，應該是他回歸輪迴吧……不過這樣很好，如果蘇紹連能就此留下，成為這一世代的人，就這麼重新擁有新的人生那該多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MWn32e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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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於徐景言因美麗妄想而顯得傻氣的臉，蘇紹連依舊微笑著，右手輕輕按上心窩，淡淡應了聲：「也許吧。就這樣活著，也很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uD5Wo3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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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清楚，不是這樣的。他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努力傳達的訊息，他懂。那一次一次的跳動，都不像眼前的青年那樣，宣告著生命的活力，而是猶如喪鍾一般，為他的存在倒數計時。他依舊是個不屬於世界的孤魂，暫時實體化的身體，也不是屬於他的。一定是為了讓他達到某個目的，才暫時成了這個樣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jTgeQW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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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就當重新活一次，把以前來不及做的都做了，反正我會陪著你嘛，你不用擔心。不過不找出瓦罐子實在不心安。」徐景言笑。他一定要想辦法找出那瓦罐，然後加上三千道鎖送進保險箱。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8WYGb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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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依舊面不改色的微笑，瞇著眼看窗外半晌，對徐景言說：「景言，有些事，我想找人說說。你願意聽我說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pvEQYh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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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席話將徐景言從美夢中叫醒，他忙不迭的點頭，正色道：「當然，你想說，我就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XgeSE0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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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看他正襟危坐的模樣，內心突然有股暖意竄過。這樣一個素未平生的孩子，為了毫無根據的事兒，來到了他的身旁，喚醒他那些封存已久的記憶。而現在，藉由這孩子，他就要向圖風坦白了。這孩子的身上，將會聯繫著他和圖風的真實。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HZH8G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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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這約莫就是緣分罷。他知道這孩子興許有些喜歡自己，因為當年，他也能在自己眼裡發現那孩子眼中的光芒，星星一樣的閃著。那些奇異的情感忽然在他心裏攢動，他一下在徐景言身上看見自己，一下又在徐景言身上看見徐圖風。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lFQFl1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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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其實哪，圖風會殺害我，這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在房裡下了讓人失去理智的藥，圖風才會錯手殺了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z8DZIN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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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於眼前的孩子驚訝的表情，他微笑，繼續道：「你知道嗎？和決定和月眉定親前，我的心疾復發了。醫生告訴我，怕是不能撐過三個月。可是你要我怎麼跟圖風開口，說我要死了？我當然不能。我只能默默安排一切，我要圖風身邊有個人，能像我一樣陪著他、照顧他。所以我選擇了能夠幫助圖風事業的月眉。我太了解圖風，他看似很堅強、自信，但其實骨子裡仍是那個被賣了的小孩，充滿不安全感。他會用盡所有辦法，避免我有任何改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4cTH3x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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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說著，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他忍著痛心，盡量親近月眉，爲的就是要讓圖風不安，讓圖風採取行動。這樣，他想就算只是一點點，在他死後，圖風的生活重心也不會全盤崩毀。只是他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自私。他還是不想……就這樣靜靜死去。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dfQQAh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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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最後，還是不甘願一個人默默消失。我希望圖風永遠記著我的。我希望，即使是最後，也能在圖風手裡死去－－到了最後的最後，我的眼裡仍舊只有圖風，圖風眼裡也仍舊只有我。也許你還太年輕，沒辦法理解這種悲傷的願望罷。只是……我卻因此犯了罪。我親手將圖風推入黑暗的深淵。」他說著，忍不住閉上雙眸。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S7EU3Oh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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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那時候徐圖風掐著自己頸項的時候，神情有多痛苦。那抹狂亂之中是全然的迷惘。從來不哭的圖風，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就連勒緊自己脖子的雙手，都因為來自內心深處的哀慟而無法貫徹。從那無法狠心的力道，蘇紹連才發現，自己對徐圖風做了多殘酷的事情。徐圖風就連此刻都還努力和藥性對抗，而他從頭到尾都只想著逃避，卑劣的假裝自己是個悲情犧牲者。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WVH5pS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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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開始掙扎。他不能死在圖風手下，否則圖風該有多傷心多自責？他怎會想到如此冷情的事！他怎會想要這樣傷害他最愛的圖風！他必須活著，親口告訴圖風，圖風，我的心疾復發，就要死了。圖風，我知道你和月眉的事，我都懂，我不怪你，是我的錯。圖風，我只希望你在我死後，還有個伴。圖風，你現下做的一切都是我設計的，想要死在你手裡是我的願望，不是你的決定。圖風，我不會忘記，你那時抱著我、安慰我，要我別哭，我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圖風，其實我希望你不要忘記我，我希望你記著我，偶爾得空了，就來我的墓前，探我一探。圖風，我真的好愛你……圖風、其實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害怕到沒有你的世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Lo3MXX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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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切，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他依照最初的心願，在圖風手裡結束短暫的一生，卻無法忘記，圖風最後痛苦絕望的神情，和一聲一聲痛撤心扉的哭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5GgKZT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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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一行清淚從蘇紹連的面頰滑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21Z1lU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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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看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吶吶的喚著蘇紹連的名字。「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svi77D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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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這裡等著。」蘇紹連恍若未聞，繼續道：「從我恢復意識開始，我知道我會在這裏，一定是因為圖風的關係。一定是因為圖風，他想辦法留住了我。我知道圖風總有一天會來的，他會來到這裏，再喚我一聲紹連。我就日日夜夜等著，我一定要親口告訴圖風那些事。我要讓圖風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能讓圖風就那樣愧疚下去。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Dv5P55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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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一直等呀等呀，圖風都沒有來。圖風知道我怕寂寞，怎麼會一直讓我守著？我很不安，終於有一天，我強迫自己忘了一切，就只專心等著。我告訴自己，暫時封住與圖風的一切，當我再次醒來，就是我與圖風相見之時。只是……我終究害慘了圖風罷。」說罷，蘇紹連低低笑著，沒了聲音。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jzWPBB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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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覺得不是這樣。」徐景言輕輕說，對上蘇紹連閃著水光的眼，「就像你最了解徐圖風，徐圖風一定也最了解你……我想，他也許早就知道，你瞞著他這件事情。只是裝做不知道，配合你演戲罷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RGoi54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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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愣住了，是真真正正被徐景言的話驚著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1c5zek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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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徐景言抿緊唇瓣，又開口：「你如果問我有沒有什麼確切證據，我是沒辦法回答你。只是，我就是這麼覺得。畢竟他那麼篤定……把你的靈魂困在這裏，等到他百年之後，一定能跟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不可能完全不擔心你恨他吧？除非有完全的把握……我總覺得徐圖風是不會做任何讓你痛苦的事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5SghqC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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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蘇紹連只是默然不語。月光溫柔的透過窗戶灑進只有一盞燈籠燃燒著的小房間。徐景言本來以為蘇紹連會這樣一直不說話，但他卻突然打破了沉默。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HLvWbO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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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我也許知道你說的瓦罐子在哪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LX151d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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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在哪？」徐景言急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EJCxDI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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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院裡那柿子樹底下挖挖看吧，也許就埋在那下面。」蘇紹連淡淡的說，語氣參了絲連他都沒查覺的溫柔。「以前我不聽話，圖風就喜歡把我的寶物藏在家裡的柿子樹下，非要我發現我錯了、哭鬧了，他才肯帶著我找出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ZwwpjL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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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事情比找到瓦罐子來得重要，徐景言立刻準備去一探究竟，離開前他向蘇紹連說：「紹連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在這裡等我就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1e8LH5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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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從喉嚨裡低低嗯了一聲，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又緩緩闔上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Cng33z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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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風，就現在就好，我能不能暫時……把景言當作是你？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yMa6dF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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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會兒，雙手沾滿泥土的徐景言開心的捧著個同樣沾滿泥巴的瓦罐子走進來，興衝衝的對蘇紹連說：「紹連紹連，果真被你猜中了耶！真的在柿子樹底下，而且還埋的頗深呢，真夠小心的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5oc4r8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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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朝他笑了下，溫聲道：「辛苦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ss5Z0b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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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瓦罐放在一旁，徐景言吁一了一口大氣，「唔哇，真討厭，渾身髒兮兮的，等下怎麼睡啊。我才剛把這個房間打掃好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wTC1vj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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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唔了聲，提議道：「要不，後院有口井，你稍微忍耐點，用冷水先處理處理？」順手揉了揉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tANHSS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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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揉眼睛的動作，徐景言蹲下身揉揉蘇紹連的頭，道：「也好，那我先去弄一下好了，紹連你要累了，就先休息吧。大概是該恢復過來，身體負荷不住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8f4Vxz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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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抬眼深深看著徐景言，突然就鑽進徐景言的懷裡。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uvnGXo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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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謝謝你。」他將臉埋在他肩窩，小聲的說。眼淚有些不受控制的溢出眼框。他不知道他爲什麼哭，是為了徐景言的溫柔，還是因為徐圖風的影子，或是，他只是單純在哀弔那些他所逝去的，同時他又很清楚的明白，那些，無論是徐圖風或是他，都不會回來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mTLNIA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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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好謝的。」徐景言害羞的推開蘇紹連，突然又覺得這樣不太對，連忙又解釋：「不是，我現在很髒啦，等我洗完再來抱，你在這邊等我噢我馬上回來，洗完再繼續喔！」說完三步併兩步又跑了出去，猴急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disZgy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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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毛毛燥燥的樣子讓蘇紹連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徐景言為他打掃乾淨的房間，又看了看窗外柔和的月娘，最後視線落在了那只瓦罐子。他輕輕摟住了那只瓦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6JTDfK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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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9m9plp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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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果然以飛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間，畢竟他是忍著寒風刺骨火速把水往身上澆的。只是不管他再快，都沒有用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VfdcaT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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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6HugUs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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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空蕩蕩的，才剛開始學會笑的蘇紹連不見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s3we49JH
只有瓦罐子的碎片，散了一地。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Uqm64Q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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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ro60I7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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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拔把拔我們要去哪裡－－？」戴著鴨舌帽的小男孩甕聲甕氣的問著牽著他胖嘟嘟小手的把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6E3oF5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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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偷偷帶你去看把拔的初戀情人啊，你不可以跟拔比說唷！」看起來大概三十左右的男人笑嘻嘻的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sSaWcs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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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把拔偷偷喜歡別人喔！我一定要跟拔比說，除非你買機器人給我！」小男孩得意的呵呵笑著，十足一個小奸商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O7mNOo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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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無奈的笑了笑，這小傢伙，當初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時候還乖得跟小天使一樣呢，這會兒就學會跟老爸討價還價了。「好啦好啦，那我們回去就順便買機器人好不好？順便再挑兩件衣服給拔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0VsRxy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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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買給小風喔。」小男孩又補充。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sVXXnf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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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這小鬼。」輕輕敲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男人不知道該說他的小孩友愛兄弟呢還是特愛敲竹槓呢。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otG3sm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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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承諾的小男孩滿意了。「好，那小連就不跟拔比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NB0qx9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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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老爸我才不怕你跟柳彥說咧。要不是這個初戀情人，你老爸根本遇不到柳彥。男人心想。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ad4wW2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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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走了一陣子路，眼尖的小男孩突然叫了起來：「把拔把拔你看！那邊有一顆好大的樹唷！上面有好多橘色的東西，是橘子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8PgKlZ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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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笑著搖搖頭：「不是，是柿子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PlliZC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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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柿子唷，好漂亮耶。」小連一臉嚮往的看著樹上橘澄澄的果實。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SUakn76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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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蹲下身抱起小男孩，讓他騎在自己的肩膀上，也抬起頭看著那顆柿子樹。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3WYtPA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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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發現蘇紹連消失的第一瞬間，他就知道，不必找了。蘇紹連一定是去了，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徐圖風，去尋求真正的答案，回到他最重要的人身邊。他對於蘇紹連能否成功沒有絲毫懷疑。也許他隱隱約約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了吧，沒有什麼很傷心的感覺，對於分離的感傷，也幾不可察，除了一股淡淡的惆悵之外，似乎再沒有別的情緒了。他想他也許本來就沒有戀愛，只是嚮往。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GMbZCE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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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是這樣，心裡那種空空的感覺，和不受控制的眼淚又是怎麼回事呢。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I4yrAF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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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在爲了那兩個人哭泣吧。就當作是這樣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ccXZDI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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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徐景言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早已枯萎的柿子樹下，看著破敗的宅子，就這麼一直到天明。天一亮，他在柿子樹的另一側挖了個洞，把那些心的碎片，深深埋進了柿子樹下，並順手折下了一截樹枝塞進口袋，接著又打了幾通電話，交代樹商在這裡種下兩顆柿子樹後，就這樣回到了台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R5tr6K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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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深深相信，蘇紹連現在，一定和徐圖風在一起，但他還是很擔心，要是蘇紹連就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那座寂寞的牢籠，那該怎麼辦？所以，他每個一段日子，就專程回到三合院，給柿子樹澆澆水，對它們說說話，就這樣某一天，他在這個地方，遇見了同樣在對柿子樹說話的柳彥。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gUmBKo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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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連，把拔現在帶你進去看看那顆大樹好不好？」徐景言笑著大聲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mBZjpM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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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徐景言這麼大聲問著很有趣，小連也大聲回答：「好－－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4p4YKd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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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笑得燦爛，連陽光都比不上的耀眼。似乎都連風也想參與，把三合院裡的兩顆柿子樹的葉片吹得互相廝摩，沙沙作響。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OLNggfJO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mL9ndYcI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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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2MyjdD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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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這麼大吧，」徐景言大略比了個大小，「你沒見過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c9Re6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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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蘇紹連答，看著一臉怎會怎樣的徐景言又問：「很重要？」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AQYuDC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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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滿重要的。」徐景言頭痛。怎麼會沒有呢？沒有那瓦罐子，就沒法破除徐圖風的禁錮了。「按照徐圖風的說法，那個瓦罐子啊，大概是你靈魂的容器之類的，我們必須先找出那個瓦罐子，然後，滴一滴我的血進去，這樣，你的魂魄就能脫離現狀了。可是你又說沒見過這瓦罐子……徐圖風究竟把它藏哪去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ciq5x9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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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淺淺的笑了：「……這樣也好。現下我也不能算是魂魄了罷。不但成了實體，甚至有了體溫心跳。在你來之前，我才真正是魂魄的狀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FkaPbz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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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紹連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即使只是淺淺的微笑，都讓徐景言驚艷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笑起來很漂亮。應該多笑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TVc7fM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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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一愣，又回以一笑。他又想起了徐圖風。可是，徐圖風其實已經不在了，眼前只有景言。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f2kkG3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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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咳，不過就跟你說的一樣，你現在這樣，跟人實在沒什麼兩樣欸，還是說根本只要讓你和徐圖風的血緣碰面了，術法就化解了？」徐景言疑惑，可就算真是這樣，也不應該是蘇紹連變成現下這樣啊，應該是他回歸輪迴吧……不過這樣很好，如果蘇紹連能就此留下，成為這一世代的人，就這麼重新擁有新的人生那該多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MWn32e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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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於徐景言因美麗妄想而顯得傻氣的臉，蘇紹連依舊微笑著，右手輕輕按上心窩，淡淡應了聲：「也許吧。就這樣活著，也很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uD5Wo3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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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清楚，不是這樣的。他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努力傳達的訊息，他懂。那一次一次的跳動，都不像眼前的青年那樣，宣告著生命的活力，而是猶如喪鍾一般，為他的存在倒數計時。他依舊是個不屬於世界的孤魂，暫時實體化的身體，也不是屬於他的。一定是為了讓他達到某個目的，才暫時成了這個樣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jTgeQW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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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就當重新活一次，把以前來不及做的都做了，反正我會陪著你嘛，你不用擔心。不過不找出瓦罐子實在不心安。」徐景言笑。他一定要想辦法找出那瓦罐，然後加上三千道鎖送進保險箱。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8WYGb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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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依舊面不改色的微笑，瞇著眼看窗外半晌，對徐景言說：「景言，有些事，我想找人說說。你願意聽我說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pvEQYh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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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席話將徐景言從美夢中叫醒，他忙不迭的點頭，正色道：「當然，你想說，我就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XgeSE0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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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看他正襟危坐的模樣，內心突然有股暖意竄過。這樣一個素未平生的孩子，為了毫無根據的事兒，來到了他的身旁，喚醒他那些封存已久的記憶。而現在，藉由這孩子，他就要向圖風坦白了。這孩子的身上，將會聯繫著他和圖風的真實。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HZH8G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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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這約莫就是緣分罷。他知道這孩子興許有些喜歡自己，因為當年，他也能在自己眼裡發現那孩子眼中的光芒，星星一樣的閃著。那些奇異的情感忽然在他心裏攢動，他一下在徐景言身上看見自己，一下又在徐景言身上看見徐圖風。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lFQFl1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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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其實哪，圖風會殺害我，這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在房裡下了讓人失去理智的藥，圖風才會錯手殺了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z8DZIN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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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於眼前的孩子驚訝的表情，他微笑，繼續道：「你知道嗎？和決定和月眉定親前，我的心疾復發了。醫生告訴我，怕是不能撐過三個月。可是你要我怎麼跟圖風開口，說我要死了？我當然不能。我只能默默安排一切，我要圖風身邊有個人，能像我一樣陪著他、照顧他。所以我選擇了能夠幫助圖風事業的月眉。我太了解圖風，他看似很堅強、自信，但其實骨子裡仍是那個被賣了的小孩，充滿不安全感。他會用盡所有辦法，避免我有任何改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4cTH3x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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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說著，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他忍著痛心，盡量親近月眉，爲的就是要讓圖風不安，讓圖風採取行動。這樣，他想就算只是一點點，在他死後，圖風的生活重心也不會全盤崩毀。只是他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自私。他還是不想……就這樣靜靜死去。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dfQQAh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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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最後，還是不甘願一個人默默消失。我希望圖風永遠記著我的。我希望，即使是最後，也能在圖風手裡死去－－到了最後的最後，我的眼裡仍舊只有圖風，圖風眼裡也仍舊只有我。也許你還太年輕，沒辦法理解這種悲傷的願望罷。只是……我卻因此犯了罪。我親手將圖風推入黑暗的深淵。」他說著，忍不住閉上雙眸。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S7EU3Oh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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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那時候徐圖風掐著自己頸項的時候，神情有多痛苦。那抹狂亂之中是全然的迷惘。從來不哭的圖風，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就連勒緊自己脖子的雙手，都因為來自內心深處的哀慟而無法貫徹。從那無法狠心的力道，蘇紹連才發現，自己對徐圖風做了多殘酷的事情。徐圖風就連此刻都還努力和藥性對抗，而他從頭到尾都只想著逃避，卑劣的假裝自己是個悲情犧牲者。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WVH5pS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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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開始掙扎。他不能死在圖風手下，否則圖風該有多傷心多自責？他怎會想到如此冷情的事！他怎會想要這樣傷害他最愛的圖風！他必須活著，親口告訴圖風，圖風，我的心疾復發，就要死了。圖風，我知道你和月眉的事，我都懂，我不怪你，是我的錯。圖風，我只希望你在我死後，還有個伴。圖風，你現下做的一切都是我設計的，想要死在你手裡是我的願望，不是你的決定。圖風，我不會忘記，你那時抱著我、安慰我，要我別哭，我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圖風，其實我希望你不要忘記我，我希望你記著我，偶爾得空了，就來我的墓前，探我一探。圖風，我真的好愛你……圖風、其實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害怕到沒有你的世界！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Lo3MXX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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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切，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他依照最初的心願，在圖風手裡結束短暫的一生，卻無法忘記，圖風最後痛苦絕望的神情，和一聲一聲痛撤心扉的哭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5GgKZT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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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看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吶吶的喚著蘇紹連的名字。「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svi77D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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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這裡等著。」蘇紹連恍若未聞，繼續道：「從我恢復意識開始，我知道我會在這裏，一定是因為圖風的關係。一定是因為圖風，他想辦法留住了我。我知道圖風總有一天會來的，他會來到這裏，再喚我一聲紹連。我就日日夜夜等著，我一定要親口告訴圖風那些事。我要讓圖風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能讓圖風就那樣愧疚下去。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Dv5P55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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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一直等呀等呀，圖風都沒有來。圖風知道我怕寂寞，怎麼會一直讓我守著？我很不安，終於有一天，我強迫自己忘了一切，就只專心等著。我告訴自己，暫時封住與圖風的一切，當我再次醒來，就是我與圖風相見之時。只是……我終究害慘了圖風罷。」說罷，蘇紹連低低笑著，沒了聲音。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jzWPBB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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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覺得不是這樣。」徐景言輕輕說，對上蘇紹連閃著水光的眼，「就像你最了解徐圖風，徐圖風一定也最了解你……我想，他也許早就知道，你瞞著他這件事情。只是裝做不知道，配合你演戲罷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RGoi54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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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愣住了，是真真正正被徐景言的話驚著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1c5zek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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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徐景言抿緊唇瓣，又開口：「你如果問我有沒有什麼確切證據，我是沒辦法回答你。只是，我就是這麼覺得。畢竟他那麼篤定……把你的靈魂困在這裏，等到他百年之後，一定能跟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不可能完全不擔心你恨他吧？除非有完全的把握……我總覺得徐圖風是不會做任何讓你痛苦的事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5SghqC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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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蘇紹連只是默然不語。月光溫柔的透過窗戶灑進只有一盞燈籠燃燒著的小房間。徐景言本來以為蘇紹連會這樣一直不說話，但他卻突然打破了沉默。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HLvWbO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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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我也許知道你說的瓦罐子在哪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LX151d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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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在哪？」徐景言急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EJCxDI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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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院裡那柿子樹底下挖挖看吧，也許就埋在那下面。」蘇紹連淡淡的說，語氣參了絲連他都沒查覺的溫柔。「以前我不聽話，圖風就喜歡把我的寶物藏在家裡的柿子樹下，非要我發現我錯了、哭鬧了，他才肯帶著我找出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ZwwpjL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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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事情比找到瓦罐子來得重要，徐景言立刻準備去一探究竟，離開前他向蘇紹連說：「紹連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在這裡等我就好。」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1e8LH5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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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從喉嚨裡低低嗯了一聲，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又緩緩闔上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Cng33z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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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風，就現在就好，我能不能暫時……把景言當作是你？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yMa6dF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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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會兒，雙手沾滿泥土的徐景言開心的捧著個同樣沾滿泥巴的瓦罐子走進來，興衝衝的對蘇紹連說：「紹連紹連，果真被你猜中了耶！真的在柿子樹底下，而且還埋的頗深呢，真夠小心的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5oc4r8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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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朝他笑了下，溫聲道：「辛苦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ss5Z0b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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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瓦罐放在一旁，徐景言吁一了一口大氣，「唔哇，真討厭，渾身髒兮兮的，等下怎麼睡啊。我才剛把這個房間打掃好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wTC1vj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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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唔了聲，提議道：「要不，後院有口井，你稍微忍耐點，用冷水先處理處理？」順手揉了揉眼睛。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tANHSS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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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揉眼睛的動作，徐景言蹲下身揉揉蘇紹連的頭，道：「也好，那我先去弄一下好了，紹連你要累了，就先休息吧。大概是該恢復過來，身體負荷不住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8f4Vxz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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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抬眼深深看著徐景言，突然就鑽進徐景言的懷裡。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uvnGXo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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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謝謝你。」他將臉埋在他肩窩，小聲的說。眼淚有些不受控制的溢出眼框。他不知道他爲什麼哭，是為了徐景言的溫柔，還是因為徐圖風的影子，或是，他只是單純在哀弔那些他所逝去的，同時他又很清楚的明白，那些，無論是徐圖風或是他，都不會回來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mTLNIA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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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好謝的。」徐景言害羞的推開蘇紹連，突然又覺得這樣不太對，連忙又解釋：「不是，我現在很髒啦，等我洗完再來抱，你在這邊等我噢我馬上回來，洗完再繼續喔！」說完三步併兩步又跑了出去，猴急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disZgy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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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毛毛燥燥的樣子讓蘇紹連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徐景言為他打掃乾淨的房間，又看了看窗外柔和的月娘，最後視線落在了那只瓦罐子。他輕輕摟住了那只瓦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6JTDfK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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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果然以飛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間，畢竟他是忍著寒風刺骨火速把水往身上澆的。只是不管他再快，都沒有用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VfdcaT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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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6HugUs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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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空蕩蕩的，才剛開始學會笑的蘇紹連不見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s3we49JH
只有瓦罐子的碎片，散了一地。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Uqm64Q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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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拔把拔我們要去哪裡－－？」戴著鴨舌帽的小男孩甕聲甕氣的問著牽著他胖嘟嘟小手的把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6E3oF5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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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偷偷帶你去看把拔的初戀情人啊，你不可以跟拔比說唷！」看起來大概三十左右的男人笑嘻嘻的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sSaWcs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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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把拔偷偷喜歡別人喔！我一定要跟拔比說，除非你買機器人給我！」小男孩得意的呵呵笑著，十足一個小奸商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O7mNOo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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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無奈的笑了笑，這小傢伙，當初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時候還乖得跟小天使一樣呢，這會兒就學會跟老爸討價還價了。「好啦好啦，那我們回去就順便買機器人好不好？順便再挑兩件衣服給拔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0VsRxy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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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買給小風喔。」小男孩又補充。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sVXXnf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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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這小鬼。」輕輕敲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男人不知道該說他的小孩友愛兄弟呢還是特愛敲竹槓呢。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otG3sm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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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承諾的小男孩滿意了。「好，那小連就不跟拔比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NB0qx9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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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老爸我才不怕你跟柳彥說咧。要不是這個初戀情人，你老爸根本遇不到柳彥。男人心想。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ad4wW2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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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走了一陣子路，眼尖的小男孩突然叫了起來：「把拔把拔你看！那邊有一顆好大的樹唷！上面有好多橘色的東西，是橘子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8PgKlZ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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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笑著搖搖頭：「不是，是柿子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PlliZC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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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柿子唷，好漂亮耶。」小連一臉嚮往的看著樹上橘澄澄的果實。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SUakn76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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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言蹲下身抱起小男孩，讓他騎在自己的肩膀上，也抬起頭看著那顆柿子樹。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3WYtPA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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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發現蘇紹連消失的第一瞬間，他就知道，不必找了。蘇紹連一定是去了，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徐圖風，去尋求真正的答案，回到他最重要的人身邊。他對於蘇紹連能否成功沒有絲毫懷疑。也許他隱隱約約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了吧，沒有什麼很傷心的感覺，對於分離的感傷，也幾不可察，除了一股淡淡的惆悵之外，似乎再沒有別的情緒了。他想他也許本來就沒有戀愛，只是嚮往。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GMbZCE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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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是這樣，心裡那種空空的感覺，和不受控制的眼淚又是怎麼回事呢。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I4yrAF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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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在爲了那兩個人哭泣吧。就當作是這樣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ccXZDI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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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徐景言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早已枯萎的柿子樹下，看著破敗的宅子，就這麼一直到天明。天一亮，他在柿子樹的另一側挖了個洞，把那些心的碎片，深深埋進了柿子樹下，並順手折下了一截樹枝塞進口袋，接著又打了幾通電話，交代樹商在這裡種下兩顆柿子樹後，就這樣回到了台北。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R5tr6K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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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深深相信，蘇紹連現在，一定和徐圖風在一起，但他還是很擔心，要是蘇紹連就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那座寂寞的牢籠，那該怎麼辦？所以，他每個一段日子，就專程回到三合院，給柿子樹澆澆水，對它們說說話，就這樣某一天，他在這個地方，遇見了同樣在對柿子樹說話的柳彥。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gUmBKo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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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連，把拔現在帶你進去看看那顆大樹好不好？」徐景言笑著大聲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mBZjpM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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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徐景言這麼大聲問著很有趣，小連也大聲回答：「好－－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4p4YKd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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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笑得燦爛，連陽光都比不上的耀眼。似乎都連風也想參與，把三合院裡的兩顆柿子樹的葉片吹得互相廝摩，沙沙作響。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OLNggf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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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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